周六,不用去公司,但秦芳薇还是在家忙起了工作上的事。
只有忙碌,她才不至于对于这空空的房子生出各种胡思乱想。
一个上午,秦芳薇把公司要的一个方案给修整了出来。
她一忙起来就会忘乎所以,直到一阵阵食物的味道勾了她的魂,再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才发现已经快11点半。
她跟着那香味跑出来,看到傅禹航已烧出了三菜一汤,且摆放到了餐桌上,有大碗盛的骨头汤,爆炒牛柳,炒时蔬,麻婆豆腐,一盘盘菜,烧得那么的有模有样……
那个男人呢,身上系了一条她爸爸在时常用的围裙,昂扬男子竟立马变成了家庭煮夫。
如此的他,无形当中似乎多了几分居家好男人的气质。
她怔怔看了几眼,心思复杂的转了几个圈,继而执筷夹了一些来吃,那牛柳的味儿还真是嗲,一连就夹了好几筷子;然后,盛了一口麻婆豆腐,哇,那味道,又麻又辣,实在够味;至于那汤,鲜的不要不要的,里头还飘着她最爱吃的香菇,汤是骨头浓汤,奶白色的,太好吃了……
“哎,我怎么觉得你是饿死换投胎来的?”
身边传来了傅禹航的取笑声。
她险点噎住,差点忘了这是这个人渣做的。
真是太没天理了:人渣居然能做这么好吃的美食。
“再问一句,好不好吃?”
他闲闲的靠在边上问,那语气还带着小得意。
秦芳微身子一僵,不想被小瞧,马上很有骨气的放下了筷子:
“不算难吃。勉强能下饭。”
他挑眉一笑,突然凑近,大拇指探过来抹掉了沾在她唇角的酱油汁:
“都吃成大花猫了,还只是勉强?秦芳薇,你夸我一下,不口是心非难道会死吗?非要把你老公我想像成那种臭不要脸的、身无长处的,你心里才觉得有意思是不是?”
她连忙借着去盛碗退开,心因为他这个举动而急跳了两下——
他们可不熟,虽然已经是夫妻,虽然都睡到了一起,但,真不熟。
这种亲呢的举动不该发生在他们身上。
别扭死。
而事实上,他在她心里就是一个臭不要脸、身无长处的人。
这人莫不成有透视人心的异能吗?
不,他是不可能有异能的,但他的确很擅长洞烛人心。
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一双锐目轻易就能把人看穿,一般的莽汉可没这样一种机敏的心思。
所以,他该是怎么一种人呢?
这个想法,自那天见过父亲之后,就一直扎根在她心里,却始终无法得到正解。
盛了饭回来重新坐下时,傅禹航已然盛了一碗汤给搁到了她面前。
是的,他倒是很会体贴人。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清楚,他这份体贴,是一男一女在初相识时,这个男的想得到这个女的所刻意表现出来的,还是这原本就是他的本性。
一个人想要了解另一个人,如果被了解那个人故意藏起自己的真性格,想了解那个人是很难摸透那个人的。
她暗自琢磨了一番,在吃了一口牛柳后,静静的转开了话题:“傅禹航,你能辞了你现在这份工作,去另外找一份正经点的职业吗?”
现在,她和他几乎没有任何了解,这个男人留给她的印象,本不太好,但,生病的时候,是他将她送去了医院,昨天晚上又是他替她解的围,所以,她对他已稍稍有所改观。
虽然他依旧像一个迷团,但这不是她一下子想要看透他就能看透的。
她可以忍耐他这个人,但是她有点无法忍耐他那份工作——那是一份令她觉得很不安、很没安全的、并极度反感的工作。
不知是谁说的,一个好男人,需要妻子的调教。
既然他们已经是夫妻,她希望他可以从事比较正面的工作,而不是终日流连在情sè生香之所。
“不能!”
傅禹航斜一睇目,不假思索拒绝的干脆。
“那种地方的工作,你觉得很好吗?”
她的眉锁紧的问,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因为那边女人多好揩油,还是因为钱的问题?
“怎么不好了?至少钱赚得多,我养家糊口就靠它了。要不然,凭我这种不学无术的高中生,能去干嘛?去拉人力轮车?还是开个拖拉机,看人脸色的去给人拉货;又或是去弄辆出租车来开开?这几种,无论哪种都不适合我。钱少活累。打死也不干。”
傅禹航一边嚼着饭,一边说话,态度很坚决。
却是为了钱。
当然,到底是不是单纯为了钱,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可以凭着你这份手艺去开个小饭馆,一样可以挣钱……”
秦芳薇给他出主意,并且觉得这是行得通的。凭他这份烧菜的本事,当个小厨师,开个家常菜馆肯定没问题,若肯上一上心,再多练几道私房菜,在这座城里还是很有发展前景的。
可傅禹航嗤之一笑:“你刚刚都说了我的东西煮得只是勉强能下饭,让我开饭馆,那不是要亏到姥姥家了……”
“我……”
她顿时被堵了后话,正想反悔,承认他做的真心不错,稍稍夸他一夸,却被抢了话语权:
“总之,我是不会改行的,不管你怎么劝都没说,秦芳薇,往后头,工作上的事,你管好你的,我管好我的。咱们互相干涉。ok,这话题到此为止……”
他放下筷子,喝汤,喊停。
秦芳薇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的,忍了,只了蒙头吃饭,等吃得差不多了,她起来收拾碗筷,语气凉凉又发了一问:
“你不觉那工作很肮脏吗?”
那眼神是极度嫌弃的。
连同着他这个人也跟着嫌弃上了。
傅禹航哪能看不出来:“怎么肮脏了?各凭本事吃饭而已。”
本事?
那些个色qing行业里的本事靠的是什么?
还不是靠出卖色相吗?
而管着她们的那帮子人,放在古代,就是龟奴,而他就是一个小龟奴头子,凭着女人的身体挣容易钱,多恶心一个行业,居然被他说得这么的理直气壮,也真是厉害了他。
这时,手机响了,他的。
秦芳薇转身去厨房。
他坐在沙发上,一双脚很不雅观的搁在茶几上,嘴里尽是打哈哈的套路话:“喂,陈总,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居然想到我这个当兄弟的了,对啊对啊,我刚出差回来,下午一起k歌?好啊,我马上到……”
拎起外套,他扔下一句话:“我走了。”
说走说走。
水龙头,哗哗的流着自来水,秦芳薇洗碗槽里洗碗,明明碗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却觉自家的碗被某人给弄脏了,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洗完后,她将自己也扔到了莲蓬头下冲,觉得自己也脏了。
虽然,昨晚上他没要了她,可亲吻过那是事实,被他彻头彻尾看完,结结实实摸了一个遍,那都是事实……
那本就是一个在肮脏之地工作的脏男人,从头到脚都是脏的,她被他这样了,怎么可能不脏?
所以,再如何洗,都没用了,脏了总归是脏了,心灵上的阴影,不是用清水冲一冲就能干净的。
洗完澡出来,坐到电脑前,她心情奇差无比,整个人烦躁的要死……
这时,手机上嘀嘀嘀进来好几条短信。
她本以为是那种广告短信,点开一看,一阵阵恶心,再度犯了上来。
是彩信。
是傅禹航和其他女人在亲热的照片,无比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这个男人,正赤裸着上身,将一个妖艳的女人壁咚在墙上,吻得热火朝天。
一共有六张照片,每张照片上的女人都不一样,姿势各不相同。
唯一一样的是男主角都是傅禹航。
秦芳薇知道,这个男人私生活很不检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让人觉得恶心。
看完之后,她再次冲进了浴室,往那牙刷上挤一条牙膏,狠狠的刷了起来。
脏,真心觉得脏。
她这辈子,最恨男人花心,滥心,可她竟就嫁了这样一个在外头乱搞的男人?
这是何等的悲哀?
对他的印象,初初的才有所改观,这几张照片一入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嫁错了。
这样的男人,要让她如何忍受得了和他厮守一辈子?
不过,当她从浴室出来时,再重新审视这几张照片时,她研究的不是这个男人有多少的污秽不堪。
而是这个给她发来照片的号码。
这是一组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数字。
为什么这样一个号码要给她发来这样一组照片?
彼端的那个人,到底想利用这组照片达到怎样一个目的?
是想让她恶心到,从而对傅禹航产生憎恶之情吗?
如果她如这人所愿,真的就憎恶到了,与他(她)又有什么好处?
重点,这人是怎么知道她电话号码的?
秦芳薇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想得相当相当的深。
思索再三,她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是通的,就是没有人,于是她挂断,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发我这种照片?”滴滴滴。
很快,有短消息呼入,正是来自这个陌生号码的,内容如下:
“我是曾经受到这个男人迫害的女人之一。他不是好人,趁早离开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哦?
这么说,她发这些东西,只是想做善事?
秦芳薇挑了挑那不假修饰的柳眉,白净的脸孔上,浮现了几丝若所有思,世上有这种所谓的好人吗?
“哦,是吗?他怎么迫害你了?”
她靠在电脑椅里又发了一条。
“我只是大一的学生,去天上人间打工只是为了赚生活费,养活自己,然后就认得了他。
“起初,他很照顾我,还说会养我爱我一辈子,处处为我考虑周祥,结果,我就把自己干干净净的身子给了他。
“结果他却在玩腻了之后,一脚把我给踹了,还把我解雇掉。
“当我怀着身子过去找他负责时,他却派了他的手下押着我去堕了胎……
“当时我已经怀孕六个月,强行引产的后果是,自此,我再也不能怀孕了……”
一条充满心酸血泪的长短信回复了过来。
前因后果都给交待详细了,很曲折,让人不禁为其掬起一把同情的眼泪。
但为毛,秦芳薇没有义愤填膺,反觉得这个故事有编造之嫌呢?
“想不到他竟然是那样的人。”
“对,他就是一个折不扣的小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女侠,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都是女人,我只是不希望你也跟着上当受骗。”
“可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也不用追问我是谁?”
“为什么?”
“我怕他知道我在对你通风报信,我的日子会很难过,毕竟我还在读书。总之,我是好心,希望你别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步了我的后尘。女人就怕遇上坏男人,糟踏了身子不说,还糟踏了感情。”
还动之以情了呢!
只是也太漏洞百出了些。
秦芳薇勾了勾唇角,又编了一句: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又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能解释一下吗?又或者,我们可以通个电话,直接对话。这样讨论起来也方便。”
这条一发出去,那边就没了下文。
是没法回答了吧!
如此心思叵测的想离间他俩的关系,这人,该不会是傅禹航的爱慕者?
否则怎么会这么关注他,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让她离开他?
明着是好心,暗地里呢?
肯定有自己的私心。
秦芳薇不久之前凌乱的心,此刻似乎平静了不少,虽然如此,看着这此照片,她仍是恶心的——
这个傅禹航不干不净,那是肯定了的,但有没有达到那个人说的这种地部,还有待商榷。
吐着气,她把手机扔了,走到窗口透气,心里的烦躁,得不到纡解。
秦芳薇的生活,本来是很有规律的,上班,下班,陪爸爸吃饭、散步、下棋,空下来叫上索娜,一起去四处逛逛,生活很平静,除却婚姻大事,一切皆如意。
现在呢,一切都变了样,父亲进去了,家里却多了一个浑身带迷的男人,在打乱她的节奏。
而和他有关的事,桩桩件件,就是那么的让人烦。
这种变化,她很不喜欢,甚至是很讨厌的,可她无力改变。
唉,也不知要怎么做,才能恢复往日的平静。
她想过的简单安稳,这个愿望,如此渺小,怎么就那么难以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