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薇正自发呆,心里则狠狠被刺痛着。
傅禹航走了进来,直接进了洗手间,似乎是洗了一把脸,出来时,嘴里嚼着什么,坐到她身边后将她的笔记本要了过去。
“你干嘛?”
她压低声音问。
“给你看个真相。出来……”
他低低的回答,瞄了一眼睡着的秦牧,又悄悄走了出去。
什么真相?
她只得跟了过去,看着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待走近,只见他熟稔的登上了他的邮箱,点出了一封邮件,然后,他把笔记本交还给了她:
“你自己看。”
是几张照片。
前几张,就是之前她在手机上收到的傅禹航和几个女人的暧昧照,后几张,对应着前几张,女人还是那几个,但照片上的男人,不再是傅禹航,而是几个陌生男人……
她看着呆了呆,心下明白了,继而抬头睇向他,小声的问:“这些照片真的全是p出来的?”
“嗯哼……”
傅禹航点头,目光直溜溜盯在她脸上:
“我这个人,做过的不会赖,没做过的不会认。这是刚刚小胖发给我的。至于给你发照片的那个号码,我已经查到人了。人家这么做,只是想挑拨离间。”
“为什么挑拨?”
她低问。
“你说呢?”
他没挑明。
但那个眼神,那个意思,她明白的:这个人她是看不上,但在别处在别的女人眼里,他就是个宝贝金疙瘩的……
唉,那个女人也真能无中生有,本事实在了得。
她暗叹着把那些照片给叉叉了:“我知道了。”
虽然这些照片是伪造的,但是他这个人生活在那种复杂的圈子里,之前又是单身的,会有一些风流艳事,也正常,所以……
“傅禹航,以前的事,就算了,我也不追究,只要以后没有就行。”
这话一出,他的唇角一勾,毫无预兆的就伸过了手,将她拢了去,吹着热气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只要我老婆一个女人就够了,其他人在我眼里全是过眼烟云……”
好肉麻的一句话,好亲呢的一个举动,竟令她不觉脸孔火辣辣烧了起来。
“喂,这里是医院,放手。”
她警告道。
“不放,又没人。”
他微笑,趁她不注意,还往她唇上啄了一口。
秦芳薇一下脸红了,一把忙推开这个男人,往房间里逃,有父亲在身边,他应该不会这么放肆……
傅禹航站起,捂着唇,就像毛头小子似的,弯唇而笑,眼底尽是一片柔柔的春光……
可这春光落到别人眼里,却是酸味迭起,恼上眉梢。
*
“红姐,我们……还进去吗?”
助理小曲小心翼翼的望着眼前的女人,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蛋,现在乌漆漆全是藏不住的震惊、不甘、还有哀恸——吴先生过世时她都没这么难受过,可今天……
她跟了红姐也有好几年,人家那点心思,她是知道的:虽然嫁给了吴老板,可她的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却是这位傅哥。
之前,她也觉得傅哥对红姐有意,毕竟,红姐能在天上人间站稳脚跟,那全是因为有傅哥在帮衬。那时,她以为傅哥对红姐也是爱在心头口难开。只因为红姐是吴老大的女人,就只能忍着,现在却有点看不懂了。
傅哥怎么会突然之间娶老婆了,而且,看样子,他是因喜欢人家才娶的。
在她的印象当中,傅哥从来不和女人这么打情骂俏的,人面场合,他有时会和一些女人搂搂抱抱,可私下里,他从不对女人耍这一套。
这光景,她小曲看着都觉得难受,何况是红姐。
*
红姐,全名杜越红,五年前的杜越红,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思想单纯,想法简单,就想找一份工作,踏踏实实的做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父亲炒股输光了家底,绝望之下跳了楼,母亲气急攻心,进了医院,不想家中早没了毛爷爷。
作女儿的,只能四处去给酬钱,父亲都已经没了,母亲要再没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借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钱人家借钱,哪怕他们账面上已经负债累累,事情只要没捅破,没有借不到的;可苦人家去借钱,即便他们有闲钱搁在家里,也不会借。
道理很简单,怕钱打水漂。
杜家那一年,家庭经济崩溃,父死母病,靠一个才大学毕业的姑娘家能支起这个家吗?
回答是肯定的:不行。
而杜妈妈的病,没个四五万出不了院,后续治疗更是一个烧钱的过程。
在这种情况下,光靠杜越红那点工资是维持不了的。
杜父是独苗,爷爷奶奶又老得动都动不了的,如此家庭环境,愿意伸手帮忙的,几千几千的会借,借了第一回,就不可能有第二回。
所以,杜越红根本没办法借到足够支付医疗费的钱。
没钱难道就得放弃治疗了吗?
不,她不想放弃。
于是,有人介绍她去ktv陪酒陪唱。
这地方来钱快。
去上班的当天,她和ktv的老板说好了,陪酒陪唱可以,陪睡不行,做人得有原则……
老板见她长得资质不错,漫不经心笑笑说:“没事,你先来试试水再说……陪不陪睡,你自己看着办,好赚的钱你要不想赚,我也不会逼良为昌。这种缺德事,我们这边不会干……买卖这个行当,得讲缘份,得求一个你情我愿。”
为了母亲的医疗费,她含辱忍垢,还是进去了。
凭着自己一张清纯秀美的脸孔,以及漂亮苗条的身材,她一进去就吸引了男人们的猎奇猎新心理。
说是陪酒陪唱,可哪个男人到了那种场合,会做个正人君子,不是说没有,那绝对是极个别的存在。
第一次,她被摸胸摸臀,她直接翻了脸,却被他们用钱甩在了她脸上,口水更是啐到了她额头,讽刺她说:“做了婊子,还想当贞洁烈妇,你她妈可不可笑……”
得罪了客人的下场是,被经理叫去骂了一顿:“你要是连摸都摸不得,那就干脆别出来混。你要吃这碗饭,就得受得住这口气……哎,我就纳闷了,摸你一下能让你怀孕了还是怎么着,反应那么大干嘛?”
受了委屈,还挨训,杜越红心里无比凄凉,她很想一走了之。
可是走了又如何?保住了骨气,却要葬送妈妈的性命,她没办法不顾这位至亲的生死,只能忍着……
一回生,两回熟,三回麻木,四回就习惯……
在这个肮脏龌龊的地方,她想尽一切办法和男人们周旋着。
生活逼迫着她,削去了她身上的棱角,让她渐渐变得圆滑,狡诈。
她开始哄着那些男人们心甘情愿的为她掏腰包,被摸几下,亲几下,怎么了,又不会掉肉,为了生活,她咽下了这委屈,只要不触她的底线,怎么着都行。
那段日子,她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
只是,凭她那点能耐,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风月场上的老手。
有一天,她终于被人下了药,迷迷糊糊中,那个喂她喝酒的男人笑着带她带出了场。
在这家ktv上班的人,都得交待自己是不是处,且一个个登记在案。
如果在表格上填了处,ktv会安排人手去作处女鉴定。一旦,处子身的陪酒女郎被带出场,客人就得给付高于非处女两到三倍的出场费。这出场费,ktv拿一半,陪酒女拿一半。
那天,她醉得有点拎不清,可心里她还是明白的,一旦被那个什么什么老总带了出去,她这辈子就这么脏掉了,心里是急的,可她没办法救自己了,一双脚软的根本直不起,头重的完全竖不起。
这时,一个男人拦下了她,笑着对那个老总说:“先生,我表妹喝醉了是吗?不劳驾您送她回去,我亲自送她就行。谢谢了……”
一句话,救了她。
混混沌沌的她被那个人抱了去,醉眼迷蒙中,她看到了一张阳刚十足的男子脸孔,而他的胸膛,很厚实,靠上去很舒服,身上的味道也够清爽,嘴里透着薄荷味,身上也散着淡淡的薄荷香,抱着她的手臂,更是精壮的就像铁铸似的。
醒来的时候,她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同为小姐的一个小姐妹在边上照顾她,见她醒来,一脸稀罕的问她:“那个新来的老板跟班是你表哥?”
她有点懵,迷迷糊糊就应了,却不太记得事情的始末。后来还是听ktv其他人说起才知道当时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她见到了那位新来的老板跟班,姓傅,叫傅禹航,长得人高马大,脸型很帅,笑容很亮,惯会打架,擅长谈判——ktv里一有人闹事,他就会跑来摆平。所有人都管他叫小傅哥。
来了有一阵子了,她却从没见过他。
这个男人,长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当他冲你笑时,你会觉全世界都在发光,你会被迷惑住,却读不出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当他冲你冷睇时,你会整个人不寒而栗;当他冲你眯眼时,有可能他正在算计你……
杜越红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她,难道是因为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