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怀孕后,对吃变得很挑剔。
家里的司机见多识广,就给她介绍了好几个有特色的餐厅酒楼,有空的时候,南溪便带着孩子们,偶尔也把安嫤叫上,一起去找东西吃。
不过这天孩子们的时间不合适,安嫤也没空,南溪只好自己去。
恰巧碰上斜对面家酒楼新开张,很是热闹。
“听说要请明星来剪彩呢!”
“真的吗,这老板好有钱!”
南溪从二楼窗口望过去,正好看得到斜对面搭起来的舞台。
一开始是为了吸引人气的杂技舞蹈,到后面开始剪彩,来了不少官员模样的男人,那个大家翘首以待的明星微笑着跟酒楼老板还有几个人走上台的时候,南溪呆了呆。
竟是言心。
没想到她连这样的活动也接。
剪彩完,言心想结账走人,但是酒楼老板硬要她留下喝几杯。
“你就陪陪领导,他们都很仰慕你的风采!放心,出场费我加一倍,喝几杯酒就可以了!”
言心很犹豫。
出场费加一倍很吸引人,可是这事如果被好事者传出去,以后她在圈子里就更难了。
毕竟她以前的形象都是很正面的,陪酒这种,一向谨慎,不会参与。
这次被鹏飞影视解约,是私底下进行,没有多少人知道,外界以为她只是运气不好,这段时间沉寂了。
“去了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大家都很好说话,不会对你怎样!”酒楼老板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外面带。
言心紧张,用力推开他,“不好意思,说好只是来剪彩的,请把出场费给我吧,我要走了!”
酒楼老板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是不是真的不去?”
言心不说话。
“那就算了!真晦气!”
酒楼老板黑着脸转身就走。
言心忙在后面说:“黄总,出场费现在不能给我吗?”
“你第一天出社会?”酒楼老板回头讥讽,“谁说一干活马上就有钱的?客人也要吃饱才付款吧?厨师还要等第二个月才能结工资呢!你回去等吧,财务结算完了,下个月给你!”
言心涨红了脸,“说好活动结束就给的!”
“那现在活动结束了吗?”酒楼老板非常欠抽地牵起嘴角,“回去慢慢等吧!”
言心紧紧攥住手,眼中喷出怒火。
然而再愤怒又能怎样,她没权没势,碰到这样的地头蛇根本没有办法。
“老板如此不讲信用,做出来的饭菜真叫人担心,万一挂羊头卖狗肉,以次充好,那就不好了。”
门口传来南溪冷冷的声音。
虽然是嘲讽,但声音很好听,酒楼老板惊讶地转身。
看见南溪他眼前一亮,一下忘了生气,呆了两秒,反倒展开笑容,“你是她朋友?也是演戏的?看着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哪位明星……”
那边言心也呆了呆,脸颊涌上火辣辣的感觉,低下头。
在这种地方见到南溪,让她很难堪。
南溪没有理会酒楼老板的话,转身走到走廊外等着。
酒楼老板不由自主跟过去,涎着脸说:“美女,今天酒楼开业,请你吃饭怎样?愿意赏脸的话,封你一个大红包!”
南溪睨他一眼,“多大?”
酒楼老板被那清冷澄澈的眸子激得心头一悸,仿佛喝了一罐冷饮一样浑身舒爽,说不出的兴奋,哈哈笑,“美女很直接嘛,两万够不够大?”
南溪面无表情,“你给言心多少出场费?”
“你想要跟她一样?”酒楼老板笑得更加开心了,一副财大气粗的气势,“这样吧,我给她的是三万,给你五万怎样?这下不嫌弃了吧?”
南溪心里一阵难受,三万,言心已经拮据到如此地步了吗。
酒楼老板还在那唾沫横飞。
“怎样?就去吃个饭,给你五万,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而且一起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领导,认识他们,你以后拍戏就有后台了!”
这时言心垂着头,无地自容地往楼梯口走去。
南溪心里叹口气,看向酒楼老板:“言心的出场费请立即结给她,我就在这等着。”
酒楼老板闻言干笑,“出场费我也不是说不给她,就是弄得有点不愉快,就想小小惩罚她一下,过几天再结算。但是美女都开了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她!”
酒楼老板装作十分豪爽的样子,拿出手机打电话,吩咐财务立即拿八万过来。
言心本来要走的,听到酒楼老板松口让拿钱来,不由停住脚步,诧异地望过来。
财务很快就从另一头快步小跑过来,“黄总,您要的现金。”
酒楼老板露出得意的笑容,接过装着现金的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三万递向言心,“喏,言小姐的出场费!”
言心接过钱放进包包,犹豫地看向南溪。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南溪说。
酒楼老板丈二摸不着头脑,追过去拦住她,“哎,你这是什么意思!钱我都拿来了,你耍我?”
言心心里害怕,不由抓住南溪的手。
南溪轻笑,“五万让我陪酒?”
“怎么,还嫌少?”酒楼老板脸色不好了。
“太少了。”南溪冷淡地说。
“哈,这可是有点过分了啊!那你说说,到底想要多少?”酒楼老板很生气。
南溪拿出手机,说:“这样吧,我问问我哥。”
“问你哥!”酒楼老板哈地笑声,蓦然又变了脸,穷凶极恶地说:“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信不信今天我就不让你们走出酒楼半步!”
“你急什么,我哥如果来捧场,你这酒楼以后大把生意。”南溪淡淡地说。
“你哥是谁这么了不起?”酒楼老板嗤之以鼻。
南溪冷淡地瞧着他,“鹏飞集团的老总,林子骁。”
酒楼老板定住,首富林子骁,现在还有谁不知道。
南溪打通林子骁的电话,按免提:“哥,我在庆远街这边一家新开的酒楼吃饭,你要不要过来?”
林子骁笑,“现在正忙呢,叫什么名字,等下我看能不能抽时间过去陪你。”
“叫满客苑,一定要过来啊,老板热情得很,等着你过来呢。”
“老板热情关我什么事。”林子骁撇撇嘴。
“我答应他说你一定会过来捧场,记得过来,不然我会生气的。”南溪严肃地说。
林子骁嗤地笑了:“好好,老婆大人的命令不能不能听!”
南溪没提防他突然说了句老婆大人,顿时脸红了红,“我挂了,必须过来!”
把电话挂掉,看向仿佛还在梦里的酒楼老板,“好了,你到时好好招待吧,我现在要跟朋友走了。”
南溪说完,拉着言心离开。
事实上酒楼老板还是半信半疑,在后面哎了声,可是又忌讳,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开。
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就从楼上往下面看。
过了一会儿,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开过来,南溪和言心上了车,酒楼老板心里一个咯噔,这时才有七八分相信。
能坐得起这样的车子,怪不得看不上区区五万块。
南溪上了车,再次拨通林子骁的电话。
“嗯,怎么了,又打电话来。”林子骁将手机放到耳边,视线还在文件上。
“哥,满客苑的老板你帮我教训他。”南溪冷冷地说。
林子骁愣住,“什么意思?刚才让我去捧场,现在又让我去教训他?”
“那混蛋说我长得漂亮,非要给我五万块,让我陪酒,我脱不了身,就搬你出来了,说你会来捧场。”
林子骁砰的一声拍到桌子上,爆出一句粗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把那酒楼拆了!”
“我已经走了,你去拆吧。”南溪淡定地把通话挂掉。
挂了电话,南溪看向言心:“解气不?”
言心本来心情很差,此时却也忍不住噗嗤地笑出来。“想不到你这么狠。”
南溪笑,“很多人都以为我心肠特别软,善良可欺。”
言心怔了怔,低下头。
虽然南溪这么说,言心还是知道南溪那点心思的。
南溪一直就是个善良的人,却不喜欢自己因为善良而被别人欺负。
所以才要强调说自己不是心软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心软的人,为什么明明讨厌她的行为,都不来往了,还为她讨回出场费。
……
凉风徐徐的江边,南溪和言心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
南溪望向远处,平静地说:“如果当初不是真心与你交往,今天不会再理你。我这人有点固执,如果有真心,就要把那点真心耗完。”
言心眼角沁出湿意,低着头。
“你真的是很无耻的人吗?”南溪问。
“还好吧,至少不坑朋友,也不偷摸拐骗。”眼泪涌上来,言心强忍住,然而还是带了鼻音。
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静地说:“我承认那次在晴岛的事让人恶心。”
“那个客人,是我通过社交网联系到的,有体面的职业和社会地位,聊过一段时间,他,他有性障碍,想要通过别的途径得到快乐。”
但为自己辩解的感觉还是让她感到羞愧难堪,不自觉偏过头,缩在那。
“我急需要钱,就问他愿不愿意买我的服务。除了他,后来我还服务了一个人,凑够了最急需的第一笔钱。”
“我确实没有什么贞操观念,但如果让我真的像那种女人那样活着,我也做不到。”言心叹口气,“因为对于未来,我还是有些期盼的吧,不愿意就这样将人生彻底毁掉。”
“你不知道,我真的很不甘心,过去的二十几年,太憋屈,太痛苦了。如果坚持下去,有一天应该还是有机会得到幸福的吧,我这么想着,一直坚持到现在。但直到现在,好像还是看不到那点曙光。”
“我没有告诉你们,我其实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那段婚姻让我本来就黯淡的人生变成了彻底的悲剧。这些年,无论我在外面怎样努力,怎样挣扎,那段仍是牵绊不清的关系,就像一根恶意的绳索,将我像风筝一样牢牢地控制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