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捱到下班,南溪走到公车站,公车很快过来,她却站在那踌躇。
直到第三辆公车也过去,她终于下了决心,招来一辆出租车。
回到之前和林子骁生活的别墅前,南溪的心又颤抖起来。
那晚林子骁残忍对待她的情景再次涌上心头。
她在门口徘徊,害怕此时林子骁在家,暗暗祈祷他还没有下班回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按门铃,却蓦然听见身后传来车子的声音,惊慌回身,便看到林子骁那辆已经用了多年的卡宴,在黄昏中驶过来。
南溪顿时脚都软了,呆了几秒,欲抬脚离开,可又觉得不能这样。
既然已经回来,总得见儿子一面再走。
大门打开,但车子并没有驶进去,而是刹停在门口。
林子骁下了车,一张俊脸冷酷得像冰寒之天,长腿向南溪迈去。
南溪不禁瑟缩一下,但脸上也努力维持着冷漠的表情,抿紧唇,用力盯着他。
“你回来干什么?”林子骁目光似剑,很厌恶似的问。
南溪挺直肩膀,“我要见小乖。”
林子骁盯着她,忽然冷笑。
“你还有什么资格见他?一个自甘下贱,混迹夜场的女人,你配当他母亲?”
他浓眉一竖,指向路口:“马上给我滚!”
南溪颤抖着,脸色苍白地瞪着他,一双乌黑的大眼已经浮上泪光,死死地咬住薄唇。
“不,小乖是我生的,为什么不能见他?就算我再为你不齿,也是他母亲!”
林子骁脸寒似冰,定定看了她半晌,转身往大门走去。
这时车子早已由司机开进去,南溪跟在林子骁后面想要进去,林子骁蓦然回身,冲她吼:“我说了让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也不会让你看小乖!”
南溪定在那,眼泪簌簌地滑落脸颊,徒劳地说:“不,我要见他!”
林子骁转身,“来人,把她给我赶走!以后不许她出现在五百米的范围内!”
保安忙跑出来,把南溪拦住,低声说:“对不起,今天还是请回去吧!”
南溪望着林子骁的背影,痛哭失声。
……
晚上回王朝上班,眼睛仍是浮肿的。
到了快十点的时候,领班过来说:“南溪,韩总过来了,让你去包厢呢。”
南溪从失神中抬起头,“好的。”
韩立诚看见她进来,开玩笑道:“听说你前天跟人耍大牌,挺厉害的嘛。”
他是高兴她不随便屈服别人,能保持自己的干净。
却见她垂眸低眉在他旁边坐下,脸色并不好,眼皮隐约还有些浮肿的迹象。
他的笑容淡下来,诧异地问:“又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她低声说,然而声音晦涩,隐隐有哽咽之音。
韩立诚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向她靠近,一边手搭在她背后的沙发背上,对她形成半包围的形势,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南溪怔了怔,抬起头,眼中的水光让她看起来柔弱得叫人想要呵护。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韩立诚低低地问,深邃而温柔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仿佛无论她遇到多委屈的事情,只要跟他说一说就会没事。
南溪蓦地一阵难过,眼泪涌出来。
“没事的,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韩立诚爱怜地替她拭去眼泪,低声哄道。
南溪抽噎两声,低下头。“你可能帮不上忙。”
他耐心十足,柔声说:“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
南溪不禁轻声哭出来,摇头,“你不会愿意听的。”
“愿意,没有什么我接受不了的,毕竟我多吃了你二十年的饭,什么事情没见过呢。”
“我,我想见儿子,他不给。”南溪含泪说,话说出口又深感难堪,不由别过脸去。
韩立诚错愕,不过很快又调整过来,说:“见孩子是你的权利,怎么不给?”
“跟他讲理没有用。”南溪一边手捂着脸,眼泪又汹涌而出。
韩立诚沉默了半晌,握着她的手却舍不得放开。
这确实很为难,谁能想到,她这么年轻竟然有了儿子。
过了许久,韩立诚商量着说:“要不我让人帮你处理这事?”
南溪抬头看他,眼中犹有泪花,“怎么帮?”
“看你这个前男友有多了不起了,一般的,恐吓一下就可以了,再麻烦点的,找律师打官司,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回来。”
南溪黯然,“恐怕都没用。”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韩立诚开玩笑道。
南溪看他一眼,“鹏飞集团的总裁林子骁。”
韩立诚脸上的笑容僵住,看她的眼神顿时很不一样。
刚才他还对她暗暗生出一丝轻视,有种本来很珍视的东西突然变得不那么值钱的感觉。
可是现在听说,她的前男人竟然是林子骁,感觉又倏然变化。
他沉吟道:“如果是他,那一般的办法确实不大顶用。”
南溪不禁又低头啜泣起来。
韩立诚看着可怜,拍拍她,安慰道:“不过你不要太着急,我们可以找个厉害的律师,至少探视权还是可以争取回来的。”
南溪想了想,觉得也是,能争取到探视权也好。
韩立诚对她柔声细语安慰一番,说:“看你精神不大好,不如早点下班,回去好好休息,有了力气才能考虑下一步的事情。”
南溪确实也不想再呆下去,就听话地起了身。
韩立诚与她走出夜总会,说:“我送你回去。”
南溪默然,没有拒绝。
林子骁的无情伤透了她的心,不给她看儿子更是激起了她无尽的恨。
如果韩立诚肯帮她争取到儿子的探视权,甚至抚养权,她觉得就算委身于他也没什么。
反正男人,不爱反而没那么受伤。
韩立诚将南溪送回到小区门口,停了车,南溪摘掉安全带,看他一眼,轻声说:“今晚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想要推开车门,忽然被韩立诚拉住手。
南溪滞了滞,回头看他。
他灼灼地望着她,声音低沉:“你的谢谢都没有诚意。”
话音落下,蓦然将她抱入怀里。
南溪心头一悸,便感觉到他的脸贴上来,想要寻她的唇。
他温热的体温还有开门见山的意图让她慌乱极了,想要顺从的理智和抗拒的本能让她的脑海里乱成一团浆糊。
却在韩立诚准备吻上去的时候,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来一辆车子,两道刺目的车灯光照过来,让人睁不开眼睛,把两人吓了一跳。
韩立诚松开南溪,眉头拧起来。
而南溪在这个间歇,慌张地离开韩立诚的怀抱,转身推开车门下车。
韩立诚干脆也下了车。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在他美人在怀的时候竟敢来捣乱!
对面车子的人看见他们下了车,把车前灯关掉。
韩立诚怒道:“车里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隐疾?如果是,很有必要去看看医生!”
对面车子的车门打开,林子骁下来,冷冷地说:“我这人确实有个毛病,看不得自己用过的女人被别人用!”
说着他看向僵在一旁的南溪,眼中闪过狠戾,“南溪,给你三秒的时间马上过来,不然,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儿子了!”
南溪震了震,不觉抬脚。
韩立诚眉眼一凛,沉声说:“南溪,你不要怕他,明天我就帮你找律师,不但儿子的探视权,抚养权也要拿回来!”
林子骁脸色可怕极了,阴沉地说:“三!二!”
“一”字还没说出口,南溪就快步走了过去,因为害怕,她浑身直哆嗦。
韩立诚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子骁走过去拉开副驾的门,恶狠狠地将南溪塞进去,然后返身也上了车,将车子倒退,倏然与韩立诚的车子擦身而过,很快消失在韩立诚的视线外,留下韩立诚目瞪口呆地站在那。
南溪坐在车上,想起自己竟然没有足够的勇气相信韩立诚的能力,又对林子骁的高压政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忽然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林子骁还在想着南溪跟韩立诚抱着的样子,此时他已经在想要杀人的边缘。
一路疾驰着,车子快要到一座桥时,林子骁忽然把车子猛地开上桥边的人行道上,巨大的颠簸把南溪吓了一大跳。
林子骁把车子刹停,胸口剧烈起伏着,“南溪,要不要我把车开到河里,让儿子成为孤儿,就像我当初一样?”
南溪惊得说不出话,因为害怕和无措,她颤抖着,眼泪不断涌出来。
她不是怕死,而是怕林子骁说的,让儿子成为孤儿。
为什么他要这么可怕。
他扯掉安全带,倾身过去,捏住她的下巴扭过来,凝视着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声音嘶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被别的男人吻你?”
南溪簌簌发抖,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除了流眼泪和哭,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反抗他。
“南溪,我真的想杀了你。”林子骁的声音颤抖起来,“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南溪哭得顿时更加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