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瑾就是死在脱脱的手里。苏苏也一直背负着大夏妖女的恶名,被脱脱利用当做反叛的借口。
之前只是更关心项北的去留,苏苏才无视脱脱的存在,可现在脱脱竟然主动生事,把苏苏心中的憋屈彻底引燃。
“按照你们草原的规矩,是不是可以邀你力势天决!”
苏苏还是从塔尔加的营地里,学到的这个草原规矩,上次是为了替昭瑾和塔尔加争口气,这次,苏苏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
不等脱脱回应,那些原本在脱脱的淫威下噤若寒蝉的塔尔加游骑军突然欢呼起来。他们大多见识过这位大夏女箭手的近乎神迹的箭术,知道脱脱定然不是对手。起哄之余,更暗藏想要激脱脱踏上力势天决的不归路。
果然,脱脱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苏苏力克草原第一箭手塔克的故事早就在北荒草原上传播开来。
脱脱虽然勇猛,但还不至于犯下以卵击石的鲁莽之举。但是,如果当众向一个女子认怂,即使不再与窝别台争抢王位,他也永远别想在游骑勇士面前抬起头来。
“好,那就力势天决!”脱脱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一句话来。
窝别台有心阻拦苏苏的天决之邀,没想到自己尚未来得及劝阻,脱脱就已经答应下来。窝别台还想从中调解,苏苏已经掏出匕首,在掌心狠狠的划过,鲜红的热血滴在白雪之上,种下朵朵寒梅。
“苏苏!”窝别台颜色一变,没想到苏苏竟然连北荒的这些规矩都知道。力势天决,原本只为分出高下,可若是以血歃为记,则是血战到底,不死不休。
脱脱知道这大夏女孩的性子执拗,却不想她竟然刚烈至此。久经沙场的脱脱眼珠一转,坏心眼儿浮了出来,“这女娃狂怒之下,失了心智。必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
脱脱也大手一握,割破了手掌,算是应下了血歃天决。
“那我们只管战斗,性命交给长生天去裁决。不要以为你自作践,靠身子色诱了二王子,连我也会被你迷惑……”
“你!……你……”苏苏的脸一下涨的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又想不出脏话发泄自己的不满,憋了半天,才终于愤怒的喊了句,“你含血喷人!”
两颗晶莹的泪珠已经忍不住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苏苏的眼泪让窝别台心中一疼,可是想起为了给她解毒,自己的确夺去了少女最宝贵的东西,心虚之下,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正是脱脱的目的,引着苏苏情绪不稳,然后伺机再做打算。
“我的手指受伤了,无法开弓拉弦,但是若你只会箭术,我也可以奉陪!”脱脱向着众人伸出了缠着纱布的手指,他的手指的确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只是还不至于影响他开弓放箭。
苏苏却径直跳入了脱脱的陷阱,“那你说,我们比什么?”
“虽然我的手指不能动了,但是还握得住刀,你用什么都可以,我只要用马刀战你。”
“苏苏,别!”窝别台看出了脱脱的奸计,碍于身份又无法点破。哪知自己这一拦之下,反被苏苏误解,
“我的事,与你何干?要不是你……”
苏苏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差点眼泪又下来,转身面对脱脱,“既然天决让我们同技相争,我以剑对刀,也不算坏了你们的规矩吧!”
苏苏并不常用佩剑,大多都是以弓克敌,但她的越女剑也非凡物,是项北破了南平剑魔后,从他的地库中搜出的宝刃。
但是窝别台知道,苏苏正在陷入脱脱的陷阱,放弃自己擅长的灵羽飞箭,却要以剑对刀,脱脱仗着势大力沉,本身就占尽了兵器上的先机。
窝别台想要上前制止,却被一旁的李贤拉住,低声的劝阻,“大王,你刚入主王庭,尚需争取游骑战士们的信任。断不能坏了咱们草原上祖宗留下的规矩。另外,以苏苏姑娘当前的心情,你若是越劝,反而越逼她进入大王子的圈套。”
游骑军们已经为将要天决的二人围出了场地。看不到尽头的雪灾和骨肉相争的压抑,让他们格外期待这一场天决的到来。
大王子和苏苏,各有支持者的呐喊,窝别台心中焦急,也只能看着场内的苏苏,扭身倾舞,一道寒光已经从身侧的剑匣中飞了出来。
脱脱眼看着苏苏准备拉出架势,于是不等她摆好姿势,弯出月弧的马刀已经泰山压顶般的砸了下来。
这一刀来势汹汹,苏苏知道不能硬扛,闪身朝后一避,可是马刀的突袭太过霸道,刀尖的锐气瞬间在苏苏的肩头留下一道口子。
数层外氅向两边卷开,隐约可见里面鲜红的贴身衣物。哄,围观的人群立刻爆出一声哄笑。脱脱得意的一声淫笑,
“不知道你这里面还有几层啊?”
苏苏气的泪花飞溅,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手腕翻动,越女剑化出一朵剑花,随着主人向脱脱直扑过去。
当~当~当~
瞬间数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声,脱脱的马刀被越女剑斩出几个豁口,但是苏苏的状况更加不妙,虎口已经震裂,鲜血染红了整个手背。
脱脱刀阔臂长,一直后退着,保持着与苏苏的距离,而苏苏为了发挥秀剑的威力,则奋不顾身的步步的紧逼,场面上似乎是苏苏占了上风。
“要你狗命!”苏苏算计着距离,以她的速度,已经可以一剑贯穿面前这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猛地跃起,人剑合一,借助身体的力量,从半空中径直刺向了脱脱。
哪知脱脱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着苏苏跃起的一瞬,刀尖抵向半空的苏苏。
噗~
马刀刀尖径直刺入苏苏的肩窝,鲜血顺势喷溅出来,脱脱阴险的一笑,“这女娃到底是太嫩,竟然没想到自己的马刀始终比她的秀剑长了一截。”
脱脱把夺权失败的怨恨全都发泄到了苏苏身上,眼见奸计得逞,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马刀的弯弧顺势向下一滚,沿着苏苏的肩窝,就想把她的整个膀子给切开。
唰,窝别台马刀出鞘,冲上去营救苏苏,“什么力势天决,什么祖宗的规矩,还有什么金帐王庭,都没有苏苏更重要。”
可场地里的形势,哪有留给他人介入的机会。苏苏来不及收身,硬是被脱脱的马刀嵌入到了膀子里。
脱脱忍不住哈哈大笑,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嘶~
可惜脱脱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狂笑就变成了一阵怪异的嘶嘶声响。
久跟七杀,趟过无数绝世高手的尸体,苏苏练就了不输七杀的冷静和凶狠,虽然被脱脱扰乱了心智,但她心中的恨意难消,力势天决如同一条锁链,把苏苏和脱脱拴在了一起,天决之后,锁链上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脱脱不会想到,一个如同花朵一般的妙龄少女,为了杀人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当做诱饵。马刀切开了苏苏的膀子,却终于让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脱脱只看到那个被马刀斩开的膀子,秀剑也因此脱手,却不想苏苏的另一只手中,已然滑出一柄不过巴掌长的匕首,寒光闪过,脱脱仰天长啸的脑袋来不及收回,大半个脖子已经被藏于掌心的匕首切开。
嘶~
脱脱张开大口,拼命想要吸气,却只能听到鲜血从裂开的脖颈处喷溅而出的声音。
窝别台再也不顾李贤的阻止,扔下马刀,冲上前去扶住了苏苏缓缓倒下的身体。另一边的脱脱,却像一座小山一样,嘭的一声栽倒到雪窝之中,身下的积雪向四周飞溅开去。
苏苏一腔子热血顺着被马刀切开的膀子汩汩涌出,原本就身子虚弱的少女,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她挣扎着想要推开扑上来的窝别台,却发现虚弱的根本抬不起手臂。
就在昏死之前,苏苏仿佛看到了那个弃她而去的无情的背影,“项北,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那此生,就此别过……”
已经在北行之途,陷入风雪的那个孤单的身影,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回头想要看一看来路,却发现四周除了风雪,只剩风雪。
……
北来的寒意,卷着一层稀薄的凉雪,给远在九州腹地的雄城盛安,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冷了不少啊?”大夏天子的锦绣华服似乎也难挡这沁入骨髓的寒意,忍不住把身上的棉披风紧了紧。
一旁的申公公颇懂皇上的心思,招呼手下的小太监们又加上几个火盆,“皇上,想是您这段时间太过操劳了,这早朝晚朝的忙个不停。那些大人们只顾得上奏,却不想着给皇上分忧。”
“唉~”这话说到华思检的心窝里去了,他委屈的叹了口气,“听说就连五军都督常破虏都吃了败仗,我大夏的西北尽数送给了那些什么妖兽魔军。”
“皇上莫要着急,我大夏国运恒通,天子吉人天相,区区邪魔外道,又何惧哉?”
“话是这么说,只是……”
天子刚想倒苦水,哐~哐~哐~,天殿前值守的宣君鼎突然响了起来,
“娘的,又是什么事啊!”就算是自幼被老皇帝逼着读遍了经史子集,华思检忍不住还是偷偷咒骂一句。
宣君鼎非关乎社稷大事,不得轻启,只是最近都是一些让华思检头疼的消息,想必此刻宣君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华思检无奈的又多披了层棉袍,安慰了一下躲在被窝里的陆离贵妃几句,咬着牙爬上了龙辇,朝着宣君殿赶去。
半路上,禁军都统领霍平已经迎面接了出来。华思检有些不耐烦的抱怨,“什么人这么讨厌,难道寡人连睡个好觉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霍平忍着心中的不安回禀,“是五军都督,常破虏常老将军从前线赶回来了。他说事态紧急,不敢延误。”
“哼,北疆都被他丢了,现在倒知道积极了。”
华思检只惦记被常破虏耽误了美梦,却不曾记起,当时正是自己无视北疆的告急,对常破虏出兵的请求一拖再拖。
失败总是由错误导致的,可天子是不会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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