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走了以后,陆川自己挖成了一道大腿深的战壕,然后来到伊拉龙的木匠铺。在得到木匠的允许以后,他从木料堆上取了十根木头,由伊拉龙拉到大路上。陆川把木头竖放在壕沟里,形成了一道使敌人闯不进飞天河的屏障。
他用脚把木头周围的泥土踩结实。这时候,菲尔赫来了。“树弄来了。现在大家正把它们放到合适的位置。”陆川和他一起来到飞天河边。六十个伊拉龙正把四棵郁郁葱葱的松树排成一行。与此同时,有群小精灵手拿鞭子,赶着精灵族的飞鹰鸟又返回山脚下。“大多数伊拉龙在帮忙运树,大家越干越来劲,我刚才离开的时候,看到他们好像要把整个森林都砍光似的。”
“很好,多砍的木材可以派别的用场。”
这时小灵龙指指堆放在飞天河岸边的一堆密密的刺藤。“这是我从飞天河石岩上弄来的,你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吧。我再去弄点来。”
陆川拍拍他的胳膊,然后转身看着飞天河的东边,只见一大群伊拉龙妇女、孩子在挖土。
他走过去,看到菲尔赫像个将军那样在发号施令,给挖土的人送开水。战壕已经有五英尺宽,两英尺深。趁着菲尔赫停下来歇口气,陆川对他说:“我很感谢。”
他也没有说话,连看都没有看陆川一眼。“我们先把地犁了一遍,这样挖起土来就比较容易。”
“有铁锨吗?我也来帮忙。”他问。菲尔赫指了指壕沟那头的一堆工具。陆川走了过去,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的蒽蒽。她身边的法老多多正劲头十足地在刨着土,好像要把地球剥掉一层皮,让它露出下面的肌肉。他眼睛瞪得很大,牙齿露在外面,嘴唇上全是土。
陆川一见法老多多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连忙从他身边走过去,还转过脸,不想看见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拿起一把铁锨,马上动手挖土,以拼命干活来忘却自己的担心。
那一天就这样在不停的忙碌中渐渐过去。大家都没有停下来吃饭或休息。战壕越挖越长,越挖越深,最后围住了村庄的三分之二,直达飞天河边。所有的松土都堆在壕沟的里侧,让别人跳不进来……也爬不出去。
到了下午早些时候,树障已经修建完毕。陆川停止挖土,接着去帮助削尖无数的树枝——把它们尽可能交叉重叠地放在一起——固定好刺藤网。有时候,他们不得不拔掉一根树桩,好让精灵们把食物和孩子藏到安全地方。
到了傍晚,工事已经比陆川想象的还要坚固、还要长,虽然他们还得干上几个小时才能使工程达到满意程度。
他疲惫不堪,坐在地上歇息片刻,啃着一个野果,抬头望着天空。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菲克。“拿着。”菲克交给他一个制作粗糙、只是拿几块木板用钉子拼成的盾牌,以及一根六英尺长的长矛。陆川很高兴地接过了。接着,菲克往前走去,把长矛和盾牌分发给别人。
陆川慢慢地立起身,从菲克那里拿来斧子,来到大路的入口处。菲克和另外两个人在值班。“你们需要休息就把我叫醒。”陆川说,然后在附近的屋檐下躺下来。他把武器放好,便于在黑暗里找得着,然后合上眼睛焦急地等着。
“陆川。”
声音来自右边。“是小灵龙。”他挣扎着坐起身,眨了眨眼睛。他拿开灯笼上的遮布,透出一缕光线。“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想来看看你。”他脸色苍白,和夜间的阴影融合在一起,大眼睛里露出神秘的目光。他拉起陆川的胳膊,把他带到一个菲克和别人听不见他们说话的门洞里。他把从法老那里得来的药膏交给了陆川好让他尽快恢复体力和武功。但是,陆川太疲劳了,接过药膏,手只是微微颤抖了下,他都没来得及对小灵龙的友善表示感激。“有什么不对头吗,陆川?”他干巴巴地大笑起来。“有什么不对头?这个世界不对头,就像画框挂歪了。”他握起一个拳头,“我也不对头。只要我一停下来,我就看到那些驱龙人在我的爪子底下流血。那些驱龙人是我杀死的……但我仍然不得不那么做。这是无法——我们死了很多伙伴”他说不下去了,只觉得热泪在落下来。
小灵龙为过去几天的事深感震撼,失声大哭,叫声很低沉很轻,怕是这附近的人听到。陆川摸着他的头。他为伊拉龙族哭泣;他为伊拉龙死者哭泣;他为自己哭泣;他也为飞天河的命运哭泣。他哭个不停,直到感情慢慢平息下去,把眼泪哭干。
陆川长长地吸了口气,朝小灵龙看了一眼,只见他也在流泪。他伸出拇指,抹去他那如宝石般的泪珠。“小灵龙……。”他又说了一遍,品尝着那句话的滋味,“小灵龙。我没有保护好你们的族人,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像我的几个小师弟一样,生死与共。”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小灵龙脸上旋即露出真诚的喜悦和惊呀!那晚他们聊了很多很多,才在夜色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