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个谓语。”坐在领奖席上的侯科似是无心的开了口。
“侯同学,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校长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笑眯眯的。
侯科站起来:“我只是从英语语法上来分析他们组成的句子,如果…”他扫了一眼滕臻:“那两个字是宾语的话。”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光看似漫不经心,嘴唇紧抿。滕臻看过来,她的眼清澈灵动,阳光的、明媚的、纯洁的不掺杂一丝挫败与懊恼。那个男孩倒也不避开,带着冷血的敌意。对峙几秒,滕臻先挪开了眼,眼神中没有愤恨甚至连基本的打量都没有,纯粹是不小心碰上了,看了两眼罢了。
侯科皱眉,她大约…不记得他了。
“这个书呆子,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头!”张朝辉咬牙切齿,下唇抵在齿间左右磨了磨:“非找个机会把他揍成真呆子不可。”
完整的句子应该是iam**丝。
侯科的存在完美的诠释了知识不仅是金钱还是力量。
校长一点就通,冲着话筒一通吼:“那个宾语给我出来!”
陈年瑟缩了下,佝偻着身子作鸵鸟状。张朝辉咬了咬牙,又要辩解。滕臻抢先开了口,声音糯糯的:“陈年。”她往右挪了挪:“我给你挪好地儿了。”
陈年认命的顶着炽热的眼光丧气狗般脱了外套,黏湿的皮肤被风一吹竟有些冷。手上搭着外套站在两人中间,这下,句子连贯了。
陈年的衣服上赫然是个单词:am。
下面胆子大的男生吹口哨起哄,叫他们主谓宾三剑客。
“就你们三班事儿多!谓语,你给大家说说为什么近墨者黑?”校长到这会儿气也不起来了,看三人站在一起,莫名的有些喜感。
陈年耷拉着脸:“因为没有赤者近。”
“主语,你说。”
张朝辉瘪嘴:“我乐意。”头上又是一话筒。
靠,这还打上瘾了!
“宾语,你说。”
滕臻一本正经:“因为我就是墨。”一句话将所有的事拦下了。
“好,很好。”校长气的呼吸不稳:“今天开始,滕臻和侯科一桌,我倒要看看墨者近了赤,结果是紫了还是黑上加黑。”说完又意识到不妥,回头看侯科,侯科没看滕臻,倒也爽快的点头了,表示愿意感化这块墨。
“行了,你们两站一边,滕臻读检讨。”
滕臻没有女孩的羞涩,很是坦荡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七八道的纸,嗓门不大开始读起来:“检讨书。我是高一三班的滕臻,我不该…”
“没吃早饭吗?大声点!”
滕臻还真没吃早饭,嗓子有点痒,咳了一下大声读起来:“我是高三一班的滕臻…。”
侯科早就认出滕臻来。
那天,对谁而言都不特殊。
但对滕臻而言不一样,c城图书馆举办了她期待已久的漫画展。那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谁也不懂滕臻对漫画的热爱,就像他们觉得一片星空和一颗星没什么差别一样,有些事物只有懂得的人欣赏的来。
滕臻赶时间,背上包翻墙而出,里面放着新买的漫画书,如果可能她希望能遇到她喜欢的作家合照顺便要个签名。请假条是陈年帮她胡诌的,具体写的什么无所谓。
只听一声响,侯科回头,看到了从墙上跳下来的女孩,同在一个班,他对滕臻有些印象,只是没说过话。黄华天吓了一跳:“我靠,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滕臻小心翼翼的拍着包上的灰,阳光在她的肩头跳跃,头上是晃动的树梢,枝叶茂盛。
“从那堆绿色的破玩意儿里冒出来的。”她说的是墙上那一堆茂密的爬山虎,早就被她踩的不成样儿,却也因此差点从墙上滑下来。
“猴哥,她…没听到吧?怎么办?”黄华天问,声音磕磕巴巴语调高,心有戚戚然。
侯科不说话,情绪离未见多少明显的波动,眼神上挑带着打量。眼前这个女孩背着不成比例的大书包,表情倒是坦然,没有被装包时的慌张。
“说没听到你们肯定不信,那就当我听到了,互相保密,走了。”她像是赶时间,跑的很快。
侯科想过很多可能,脑中快速寻找着解决此事最有效的方法。一时无法判断滕臻是否真的听到?若没听到最好,他该怎么做才不会打草惊蛇。黄华天毕竟是他的金主,他鄙夷他的慌张,到底出口安慰了句:“她一脸白痴样,没必要担心。”
怪就怪天气,下了一场怪雨,上午艳阳高照,雨说来就来。接着滕臻的奶奶来三班送伞,好巧不巧赶上的是班主任的物理课,班主任王凡哭笑不得,滕臻不是说回家参加奶奶的葬礼吗?
谎言就这么巧妙的拆穿了。
张朝辉只觉得牙疼,还不如说他远方的二舅妈去世了呢。
事儿本不大,王凡觉得实在有趣,办公室随口一提,又好巧不巧被腾校长听到。小屁孩说两句也就算了,偏一听这孩子叫滕臻,校长气的直拍桌子,冲王凡道:“让她写检讨,务必深刻反省。”
王凡也蒙了,想起开学伊始,自我介绍时。
滕臻站在讲台:“我叫滕臻,笔画多的那个滕,笔画多的那个臻。”
“滕这个姓少见啊。”王凡随口问:“校长也姓滕,你和校长…?”
他记得那女孩神情很是坦然:“我们滕家村的人都姓滕。”言下之意,滕姓并不少见。王凡这才没多问。
现下看来滕臻应是校长家亲戚,或者大胆点猜是女儿之类。
“我不该说我奶奶去世了,这是不孝的行为。”滕臻接着念:“当时时间太紧急了,我…”
校长打断她:“时间不紧急你就该说你老爹去世了?”
滕臻叹口气,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
“你到底请假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网吧了?”
那时候,高一新生一个两个不省心,班主任去网吧逮人,一逮一个准。去网吧堪比早恋,是高中的禁忌。
“我那天头晕。”
滕校长不耐极了,懒得听她胡诌:“接着检讨。”
滕臻将张朝辉给她写的检讨塞进口袋里,站直、眼睛看向下方,标准的好学生模样,一字一顿吼出来:“我不该逃课,不该辜负老师对我的教诲。”
“行行行,下去吧。你们三,星期一交检讨上来。”
新生大会就在这场闹剧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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