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里。
一张小方桌空荡荡的放在中央,上面摆放着三荤三素一汤,辣香辣香的看着倒是很有食欲。
“钟伯,再去添两菜。”
沈致渊虽不喜接触世家弟子,但也知道这些人娇生惯养。平时一人用餐都是满满一桌子菜。
温婉莞尔一笑“不必了,两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那罢了。”
看着沈致渊落座后,温婉守礼的坐在对面,看着红辣辣的菜肴,不免不知道怎么下筷子。
“京中饮食素来清淡,这蜀地辣味你怕是吃不习惯。”沈致渊蹙眉道。
温婉挑眉,直接反驳道“老师您可说错了,我虽出生京城,但常年在江南,那边可是以香辣味为主。只是每一个佳肴都看着很好吃,弟子都不知道怎么下口了。想不到钟伯的手艺如此之好。”
旁边伺候的钟伯乐开了花“哈哈,还是县主识货啊。这可是我今儿刚从乡下收的野味,新鲜得很呢!”
温婉也笑着感叹道“老师被照顾得如此之好,离不开钟伯的厨艺啊!”
被县主夸赞,钟伯激动得手舞足蹈“既然县主喜欢,那您常来,喜欢什么就和老奴说,老奴提前给您备着!”
“那谢谢钟伯了!”
“好说好说!”
看着没一会儿就完全笼络钟伯心的弟子,沈致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钟伯下去。”
钟伯脸上的笑容一顿,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然后便冲温婉眨眨眼,方才恭敬的退下了。
待到钟伯下去后,温婉才将视线重新放回了沈致渊的身上,心头一紧。
“老师生气了?”
沈致渊放下筷子,眼神冰冷透着几分不悦“你大可不必屈尊降贵讨好下人,你是我弟子,如若有事,我自会护你。”
空气瞬间凝滞了,压抑紧张的气氛笼罩其中,尤其在那人的眼神下,更是毛骨悚然。
偏偏温婉不吃这一套。
“老师~”
娇媚怜爱的撒娇声瞬间冲破了恐怖的气氛,沈致渊脸上的冷寂也是瞬间破裂开来。
看着那笑容可掬的娇颜,那水汪汪的眼睛满是笑意,沈致渊终于肯定,面前这个女子真的不怕他……
“老师~,您可是误会弟子啦~~”那声音说不出的无辜柔媚。
沈致渊冷冷的打断“好好说话!”
温婉神情一正,竟然把用在爹的那套用在沈致渊身上,实在是失策啊。
瞬间态度端正多了。
“老师确实误会弟子了,弟子并非讨好下人,只是钟伯的手艺真的不错,所以才出言称赞。弟子身为靖安县主,陛下是弟子的舅舅,以弟子的身份实在不需讨好任何一个人。”
除了你……
沈致渊看着恢复正常的女子,面色稍霁“如此甚好。”
温婉眨了眨眼睛,用公筷夹起一块兔子肉放在沈致渊的碗里,不待他出言呵斥,便赶紧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弟子孝敬老师的。”
沈致渊看着碗里的肉,神色变了又变,终究没有丢开,但到了最后也没有吃下去“下次不可如此。”
“知道知道。”
沈致渊总觉得温婉在敷衍他,可是他找不到证据。
在沈致渊的厉芒扫射中,温婉乖巧的吃着香辣兔子肉,许久没有吃蜀菜了,那香辣味更是欲罢而不能。
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到了最后,温婉便嘟着那抹娇艳欲滴的嘴唇,直到佳肴扫荡光了,方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筷子。
“……”
哪怕桌上的残羹剩饭近在眼前,沈致渊还是有些不相信,世家女子不是浅尝即止吗?
温婉手脚麻利的给沈致渊奉上一碗鸡汤,然后也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喝完汤,然后优雅的拿出帕子擦拭着嘴角,一举一动高贵大方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酒醉饭饱后还不忘夸赞一句“老师真是有口福。”
沈致渊瞥了她一眼,不想说话。看着温婉吃完了,便站起身子开始收拾碗碟。
府内只有钟伯与常青两人,常青忙碌外事,钟伯一人又忙不完府里的事务,所以这等衣食住行的小事都是他亲自而为。
温婉先是一愣,随后立刻站起来,也不多言,直接帮忙收拾碗筷,只是动作有些笨重而已。
“老师,弟子来吧,您休息一下。”
沈致渊听了后,怀疑的瞥了温婉一眼,然后道“家中碗筷数量有限。”
温婉的嘴角一抽,她有那么笨吗“弟子也下过厨,不会摔坏碗碟的!”
可下一秒。
啪嗒。
沈致渊看着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碗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温婉简直快羞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此打脸的事情真是丢脸死了。
“弟子明日给老师重新送一套碗筷!”
说罢,便急忙蹲下,手忙脚乱的捡着破碎的碗片。
“住手!”
可沈致渊的阻止已经迟了,温婉抱着鲜血淋漓的手指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致渊。
“老师,疼~”
沈致渊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温婉看着面无表情的沈致渊,更觉得委屈了,声音更是娇软委屈几分,声声入耳,销魂蚀骨。
“老师~好疼啊~”
沈致渊稳住青筋直跳的眉头,只觉得手痒得厉害。
可触及那抹血色时,愤怒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沸点,可终究化为无奈的叹息。
“手,给我。”
温婉乖乖的伸出手,那涓涓血液被白皙娇嫩的手指更是衬托得触目惊心,水汪汪的眼睛透着委屈无辜。
沈致渊伸出僵硬的手,用方巾缠住流血的中指,温热的触感,那带着墨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婉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清隽儒雅的面容上,那藏在眼角的皱纹,甚至可以看清那碧海深潭里的无奈。
“跟我过来。”
温婉的神情有些复杂,心不在焉的跟在沈致渊的身后,直到进了那满是书籍的书房。
书房很大,除去堆满奏折的书桌外,四周还整齐的摆放着书籍,窗边处搁置了一张暖榻,榻上有一张小方桌,桌上还摆着一套茶具,只是看得出来长时间未动了,都沾上了薄薄的一层尘埃。
看着站着发呆的女子,沈致渊眉心紧蹙“愣着作何,过来!”
温婉回过神来,就看到沈致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药瓶,那刺鼻的药味隔了老远都刺鼻难闻。
“小伤口,不用上药吧,老师。”
温婉从小细皮肉嫩的,加上身子弱,小时候时常摔破皮,所以闻到那熟悉的药味,不由得头皮发麻。
她可是清楚记得那药可比流血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