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深邃,阴潮,沙沙流淌的声音仿佛是咀嚼肉骨的声音,“嘶嘶”诡异蠕动的声音掺杂在其中,瞅不见的黑暗中四面八方都是恶意窥视的视线笼罩过来。
嚓……
弗兰奇双眸射出两道森亮的探照光,将黑暗猛地照亮,顿时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道道分叉的砂流,隐约可见的黑色根系在砂流中蜿蜒流淌,头顶上空一些被扯拽下来的尸体被黑须缠绕着,像是无数可怖的鬼影在朝着黑暗中徘徊。
草帽一伙还好,不是第一次见识,只是埋着头朝着远处矗立的沙漠迷宫快步走去;剩下第一次来到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惊骇僵硬。
一路无话,黑暗的通道幽深,饶是有探照刺目的光芒,众人依旧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惊悚,仿佛自己正在被黑暗包围,吞噬,淹没……
细密的脚步声诡异的踩在一个步点上,踏踏踏的脚步声在耳边和心跳一样共振,遮蔽住头顶的黑暗像是魔鬼倾覆的倒影,远处的地平线都被庞然矗立的砂墙截住,仰头望不见顶端,像是融入到魔鬼的怀抱中。
“到了,这里面就是怪物的汪洋!”
路飞将草帽从头上摘下来,用绳子系绑在背上,回头望了一眼众人,语气说不出的深沉和寒冷。
韦柏攥住粗壮的枪管,几个山迪亚的战士屏住呼吸,弗兰奇面无表情的眨着眼睛,眼眸中透出的光亮却悄然变得微弱,斯巴蒂亚幽幽扫过突然陷入死寂一般的空气,那些砂墙上透出的黑线,像是在勾勒成一张惊悚恐怖的抽象画,让他瞳孔微微一缩,好像唤醒了内心最深处的暴虐和恐惧。
“这种黑色的线条纹理,有些诡异的熟悉感……”
斯巴蒂亚心头莫名的烦躁,刚准备开口,就看见路飞伸出手掌贴在砂墙面上,手臂肌肉虬结浮出一道道锈迹的斑纹,他五指并拢悍然插入砂墙中,拽住一根内嵌的黑须,就那般硬生生的扯拽而出,凶狠的拽断。
断截的黑须掉落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活物一样从地上弹跃而起朝着路飞咬去,银亮的刀锋掠过,黑须被斩碎,霸道无匹的剑意将生机抽离吞噬,变成一滩黑色的烂泥沉入到沙子里。
“开门,我知道你们在看着!!!”
嘶吼声猝然打破死寂的黑暗,回声在封闭的空旷骤然回荡,仿佛黑暗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厉啸,令人头皮阵阵发麻。
“这个蠢货!!!”
斯巴蒂亚脸色一变,脊背上浮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意识到,继续跟在草帽一伙的身边,恐怕会将自己送葬入地狱。
突然间,轰隆巨响,眼前的砂墙从顶端裂开一道垂直的裂痕,裂口寸寸的张裂,露出里面一条阴森静谧的甬道,甬道的前段开岔成分裂的岔路,阴森刺骨的寒意涌出,就仿若是命运的抉择口,每一条分裂的岔路后面都是不同的崎岖恐怖。
沙泥爆溅,一条恐怖的利钩从地上刺出来,狰狞的像是电锯一样的尾巴闪电般割向过来,然后探出来的是一张丑陋惊悚的嘴脸,嘴巴张开满是涎水的獠牙散发着腥臭味儿。
“去死!”
路飞瞪着眼睛,他早就料到这些怪物惯会偷袭,怒睁的双眼散发出可怖的杀气,拳臂倒弓,一拳捣穿爬行者的嘴巴,拳头砸碎獠牙冲贯颀长的身躯,像是一根投掷的长矛,将其身体钉穿在地上。
他拔出血淋漓的胳膊,抬脚将淌血的丑陋脑袋踩碎稀巴烂,然后就大步走进迷宫中。
一个个诡异惊悚的怪物从甬道的墙壁,地上,头顶突兀冲出来,悍不畏死冲向闯入迷宫的客人,浓烈的鲜血飚溅洒满墙体,爆裂的火药和枪林弹雨交织的火力推射,刀光漫卷而过一具具尸体被分截摔砸在地上。
没一会儿,脚下就被黏腻的血肉覆盖,脚掌踩上去是让人心底发毛的触觉,杀红眼的草帽一伙和山迪亚战士们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与之对应的是不断涌出,不断死亡的迷宫守卫,却自始至终都是沉默无声。
就算是被杀死分尸的刹那,除了骨骼肌肉碎裂的声响,竟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喘息……那种残忍的沉默,让走在后面的斯巴蒂亚脸色变了又变,弗兰奇眼中射出的探照光也是急剧的在闪烁着。
推进的步伐迈到岔口处,斯巴蒂亚看着草帽一伙儿选择中间的岔口进入,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四周的光线被扭曲,人影瞬间化作一条“鬼影”钻入另外一条岔道,贴着墙体无声无息的朝着里面飞奔。
弗兰奇冷眼盯着消失的斯巴蒂亚,看着路飞等人的背影,猛然咬了下牙齿,关掉探照灯的同时,孤身迈入另外一条岔口。
探照灯熄灭的刹那,迷宫顿时陷入黑暗,接着几个仓皇亮起的手电筒照亮,路飞拗断几个怪物的脑袋,染满鲜血的脸颊猛然扭头张望,却没有看见斯巴蒂亚和弗兰奇的踪影。
原本的时空中,弗兰奇会加入草帽一伙儿,但是在这个世界,他们似乎还没有结下这么深厚的情谊。
他蹙了下眉头,就收回视线,眼前是一条静谧的长廊,笔直的朝里面延伸着,砂墙的笼罩中重新陷入死寂,流淌在砂墙中的根须散发出枯寂而恐怖的气息。
路飞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着从通道另一头疯狂涌出的怪物,像是泄闸的洪水沿着倾泄的水道淹没过来。
“走!”
路飞脸色涨红,鼻息间冒出炙热的水汽,皮肤和肌肉像是熔断的铁水一样沸腾,无数刺穿空气的拳影连绵。
“第二档?橡胶机关枪!”
凶悍凌厉的拳影铺天盖地,“哒哒哒哒哒”急促的声音密集刺耳,下一瞬,卷涌的怪物海潮被蛮横的挡住,血色迸溅中无数被捣穿成肉泥的尸体倒卷而回,涌荡的“狂潮”被血腥倒逼缩回“闸口”。
百米甬道一副人间血狱的场景,轰轰轰的炸裂声回荡,两侧的墙壁被染成血红色,蠕动的触须钻涌而出将碎裂的肉沫吸食回收。
甬道的另外一头,大约是“闸口”之中,一道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缓缓地走出,弧长的刀鞘拖行在地面上,森冽的划痕声刺的人浑身的汗毛都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