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付山海这件事告一段落。
楚云淮早就答应了要请楚庆云吃饭。他们于是又在盛世见面了。
“侄媳妇～”楚庆云今天打扮得特别骚包，全身穿了紫红色西装，灯光打下，能见到微微闪烁的金线，内搭蓝紫色带金属光泽的衬衫，领口扣子风流地解开了三颗。
“二叔今天好帅气！”吕笑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么骚气的衣服套在他身上也能如此风流，深感佩服。
“二叔，你就像个孔雀。”楚云淮的直男眼光丝毫不能领略到楚庆云的美。
“不懂美的大侄子。”楚庆云哼了一声。
楚云淮招来服务员点菜。
楚庆云又充当起知心姐姐的角色，他看吕笑蓉面有郁色，便问她怎么了。吕笑蓉又将她对刘付长雪的内疚说辞搬出来。
其实楚云淮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吕笑蓉即使会为了生意场上的残酷感到一丝不忍，却绝不是会为了一次意外而多愁善感的人。他自己虽然早就识得商业战争的复杂和残忍，也不免对刘付长雪的意外感到不落忍，可那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吕笑蓉却反常地对此事分外在乎，甚至，她提出要为刘付长雪付一辈子的疗养费。这实在不想她往日的作风。
楚庆云听完，沉默半晌，面对侄媳妇的脆弱和侄子的不解，他缓缓吸了口烟吐出来。
“我活到四十多岁才明白一件事。人这一生唯一确定的事就是不确定，唯一会必然发生的事就是巧合。”
楚云淮和吕笑蓉宛如两个嗷嗷待哺的求知学子，亟待听到更多知识，默默期待下文。
“一件事的发生，是种种巧合偶然汇集到一起，最后必然地发生了。”
“你是说，有因皆有果。”
“侄媳妇有慧根，哈哈。”他敲了一下烟灰，开始单刀直入，“刘付长雪变成疯子这件事，直接原因是什么？”
“她在混乱中被人推倒了。”
“推倒她的人是你吗？不是。那推倒她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那人是故意的吗？她来到事发地点是为什么？是是谁带她来的？你们是有意拖延她的救治时间吗？”
“蓉蓉，”楚庆云语调平稳，“如果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经过刻意的设计，最后的结果只是这过程中所有的无意恰巧走到了那一步。这是谁也不能决定的。命运在操控一切。而你我皆凡人。”
吕笑蓉抽出纸巾按住眼泪。她是凡人，一个得到命运眷顾可以删档重来的幸运凡人。假如上一辈子她的结局是由所有不幸的巧合在推动，那这一辈子她总算掌握住了几个必然事件，避开了种种不幸，她一直心存感激。刘付长雪变疯，她不仅仅是内疚，内心深处更是对于冥冥中那双拨弄棋子的命运之手感到恐惧。她深知那滋味，她的上一辈子就是被随手下烂的一盘棋。
刘付长雪何尝不是这辈子的另一个她。
嘘，你听。上帝在敲警钟。
吕笑蓉很快恢复了平静，眼眶还是红红的，楚云淮早就抱紧了她。
“你们呐，年轻人不能照顾一下我老头子的心情吗？”
她不好意思地挣开楚云淮的拥抱，“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难过了。”
她一定一定要走好每一步，绝不能重蹈覆辙。
楚云淮见二叔三言两语就解了她的心结，心里有点失落，他知道自己的智慧远远不如二叔。每次遇到纠结的事，两个人总是要受一番磋磨，假如有朝一日能成为二叔，不，超越二叔，那他就可以成为她的真正依靠了。
楚云淮叉来一口甜瓜喂她。
不过，他毕竟有自己的优势在。比如，他知道她喜欢什么呀。
三个人吃吃喝喝，话题转向刘付山海。说到底，这次聚会算是庆功宴的。
“来来来，干一杯，为我们三个人初次合作成功。”楚云淮先举起杯子，开了个头。
“干杯！”
“干杯！”
今天的酒是香槟，绸缎般的金色在杯里滑过一圈舞姿，散发出甜香气息。
“好喝！”吕笑蓉有意克制，浅酌一口赞叹道。
“媳妇儿，这是我让人特意从酒窖里取的好酒，就为了今天庆祝的。”
“难怪这么好喝呢……”吕笑蓉依然抵抗不了老毛病，眼神开始发软了。
“你小子倒会享受，嘿嘿，送我一瓶？”
楚庆云和楚云淮两个人瞎侃，吕笑蓉渐渐不说话了，只在听到刘付山海时插口。
“诶，侄媳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刘会计这号人的？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得花一段时间才能挖到刘付的墙角呢。”
“啊，刘会计，刘会计，我就是知道啊，他谁不知道啊，m城有名的人……”
两个男人都有点奇怪，觉得她说错了。
“媳妇儿，媳妇儿，醒醒，醒醒，你瞎说什么呢。”
“没瞎说！没瞎说！刘会计以前做过会计，他成名了以后大家也偷偷叫他刘会计……”吕笑蓉迷迷瞪瞪，还要补充，“他成名以后可讨厌别人叫他刘会计了，越是这样大家背地里就叫得越欢。”
“侄媳妇看来是一杯倒啊。”
楚云淮摇摇头，把两张椅子拼起来，让吕笑蓉的头靠在自己腿上，身体躺在椅子上。
后来的事，吕笑蓉就没印象了。
少了一个人，楚家叔侄俩继续聊天。
楚庆云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知道本市某人的秘书办公室主任吧？”
“蔡勇？”
“就是他，”楚庆云来劲了，“据说在刘付山海判刑期间，蔡勇找审问机关交待过一句话。”
“刘付山海和蔡勇，和某人有关系？他说什么了？”
“他说就事论事，不要牵连太多。”他没回答第一个问题。
“那么，刘付山海被判轻了？”
“这倒没有，蔡勇虽然交待了这么一句话，却没有插手更多。这样才能不被沾上关系。”
“原来是他。这就能理解了，刘付山海赚的钱都是不明不白的，没有个人在背后当靠山，恐怕他早就被抓了。”
……
两个人喝光了瓶子里的酒，把那段时间所有人的反应和各方消息交流了一遍。
楚云淮问：“二叔要打车吗？”
“不不不，我有人接。”楚庆云的语气带着莫名的骄傲。
不一会儿，楚云淮瞪着眼睛看mrbck从一辆银灰色跑车上下来，亲密地掺着楚庆云上车。
“快打招呼，叫二婶。”楚庆云嘻嘻哈哈，mrbck掐了他一把。
楚云淮惊得都结巴了：“二二二二婶？！”
“哈哈哈，大侄子照顾好侄媳妇，我跟你二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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