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谢杜医生,设谢。”这几个字说得还是不太顺溜,还是有一点大舌头,想说“谢谢”却说成了“设谢”,不过比之前的吐字不清、舌齿打架可是好得太多了。
“舌头还是有点硬,没关系,你就是舌头麻痹太久了,多活动活动舌头,适应一会儿就好了,不必担心。”杜林拍拍小伙子的肩膀,而那个小伙子也报以感激的笑容。
随后,杜林将那位妇女后背上的银针拔下,过了几分钟,那位患者竟然自己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傻了台上台下的众人。
这时,台下的学生突然一阵躁动,杜林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方孝儒拿着一个话筒从后台走了出来,脸上有三分惭色,又带着七分尴尬。
“杜医生,我认输了,刚才您医治这三位病患的过程,我都看见了,您的医术,中西兼济,融汇贯通,我真心佩服。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说中医是巫术骗术,而且我也愿意拜你为师。”说完便深深一躬,一鞠到地。
杜林连忙紧走几步,将方孝儒扶起,“方院长,这可使不得,您是医学界的前辈,前些年我在咱们学校学习时,还偷偷蹭过您的课,从这方面来讲,我应该叫您一声老师,您给我行礼,这可是折要我的寿啊(如果你真能折得了的话)。”
“不不不,我方孝儒虽不敢说是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既然赌约我输了,那我一定愿赌服输。对了,还有一件事。”方孝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刚才那位腰部疼痛的女患者,并不是我为了刁难你,不顾患者感受硬要把她折腾到这儿来,其实我本来已经向医院申请,由我主刀,免费为她做椎间支架手术。之前患者曾与我商量过希望试一试中医,不过当时我拒绝了,这次因为有了咱俩的赌约,所以我借这个机会,推荐她来让你看一看,也是为了给患者更多的治疗选择,可不是我故意折腾患者,希望杜老师不要因此对我的医德有所怀疑。万一杜老师的中医治疗效果欠佳,我仍然愿意免费为患者做手术。”
“我为我之前对方院长医德的质疑表示抱歉,我是我小人之心了。”杜林这话说得不亏心,他之前确实这么怀疑来着。
旁边那位女住院医生也有些脸红,她也确实不知道原来方院长已经事先和患者商量好了,还以为方院长为了赌约,罔顾患者的病情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方孝儒朝那个光头医生招了招手,把他叫了过来,然后一个脑瓢扇在光头上,“你个憋孙儿,这个面瘫的患者是你自作主张带来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想找一个同样是神经线受阻的患者,来看看人家杜老师是咋治的,然后回去给我治,治好了你就可以……咳咳……”方院长觉得自己之前给他们的那个“许诺”不怎么光彩,“以后把你那点心眼儿放在学术上,别老整这些没用的。”
“是,老师,我错了。”那个光头医生低下了头。
“杜医生,”方孝儒教育完了学生又对杜林说道,“还得麻烦你,我这手指……”
杜林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十点半了,您把手伸出来看看。”
方孝儒把一直插在白大褂里的右手拿出来,只见那根“屹立不倒”一天一夜的无名指,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复原了!
方孝儒兴奋地活动着手指,感受着对这根手指久违的掌控感。
“我服了!杜医生,我真的服了,中医的针灸术,真是神技啊!”
“方院长过奖了,其实方院长才是真正值得在坐同学们学习的榜样,南宋哲学家陆九渊说过,‘闻过则喜,知过不讳,改过不惮’,意思是别人指出自己的错误不生气,知道自己有错不回避,坚决改正错误不怕别人笑话。方院长能做到这三点,咱们是不是应该给他鼓鼓掌!”
台下的学生们在杜林的带动下,鼓起了掌,既是为向方院长的学术品格致敬,更是为杜林的神奇医术喝彩。
“方院长,咱们的赌约就算是过去了,今天既然您来了,那也不要白来,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把这个讲座进行完呢?”
“当然可以,我也正想和杜老师好好学习一下中医的知识。”
杏林讲坛依然人满为患,但讲台上却比刚才清静了许多,讲台正中央放了一张小圆桌,桌上各放了一杯茶水,杜林和方孝儒一左一右坐在桌旁。
“这是要改访谈节目了吗?”一个台下的学生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反正看着挺新鲜。”
“嗯,可不呗,看着吧,中医青年才俊和西医学术泰斗,激情碰撞啊!”
杜林首先问道:“方院长,其实我很好奇,我也认识很多西医,但很少有像您这样反感中医的,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三十多年前,我十八岁,家住在玉南省的一个小村子里,那时候别说大学生了,十里八村只出了我这么一个高中生,本来是我是打算考化学专业研究化肥的,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父亲突发急病,我说让村里人送他去县城的医院看病,但村里的赤脚医生说他可以用针灸的方法把我父亲治好,我母亲为了省下钱供我上大学,就同意了。”
说到这里方孝儒红了眼圈,“结果那个赤脚医生给我父亲扎完针后不久,我父亲病情恶化,村里人这才把我父亲送到县医院,但是太晚了……县医院的医生说,如果第一次发病就马上送去,我父亲就还有救,就是因为那个赤脚医生的一句话,耽误了病情。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相信中医,考大学时我也改了志愿,报考了医科大学,然后又出国深造。渐渐的,我发现,每一种中药中的有效成份都可以通过生物,或化学方式进行提取和验证,这就证明中医中的中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而且很多西医也在用中成药治病,甚至国外的一些医院也在使用中成药,所以我接受了中药的合理性。但我一直都不相信经脉穴位之说,而且在很多外国人眼中,是把中医与神秘学甚至是巫术相提并论的。”
台下的学生,特别是中医学院的学生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
“我还打算学好中医,以后去国外挣洋鬼子的钱呢!他们都不信这个我还咋挣钱?”
“在外国就没有他们本土的传统医学吗?”
“听说外国的本土传统医学就是巫术。”
“这就对了嘛,他们的本土传统医学是巫术,就以为咱们的中医也是巫术。”
“一群蛮夷,咱们泱泱华夏几千年文明岂是他们能理解的。”
“在我看来,”杜林接过了话头,“所谓中医西医的说法,并不准确,应该叫做‘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现代医学有其优势,但传统医学也有着它独特的底蕴。现代医学是‘实验科学’,它以科学的实验方法和实验结果为基础,而传统医学是‘经验科学’,它是以千百年来无数医务工作者,心口相传或笔纸相传的行医经验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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