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小灰如今回想起,其实到了自己被抓到了那个与菊花岛隔海相望的小渔村的时候,倒也并没有过了多少年,想不到前一天夜里自己竟然会亲眼目睹那么残忍的景象。这在自己心中的震撼,比起当年刚刚会从父亲的讲述中了解一点儿“人心险恶”的时候就那么惊讶的状况,又不知沉重了多少。
在当时,自己努力回忆着之前父亲所讲述的,这个被叫做“门栓”的东西是怎样的构造,又该怎样使用,才能达到让人们能在里面打开而不能从外面打开门的效果。
应该,是移动横在那两根竖直地钉在门板上的短短的木条之间的那一块比较长的木条,只要将这一块比较长的木条平平地移动,让它不能固定住那两条竖直地钉在门板上的短短的木条、进而固定住两块门板,那么,应该就可以打开大门了
如果能够顺利地在不吵醒屋子里的人们的情况下打开眼前的这扇大门,应该就能够悄悄离开渔村,去到自己比较熟悉的山林里了那么,真正踏上去往百花谷的道路,将不再是没有希望的事情
一种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热切感在自己心中油然而生。
要小心一定要小心慢慢地移动那块木条来打开门栓,再慢慢地推开眼前这扇大门,千万不能发出声音自己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上前去,自己在自己的头堪堪就要撞到大门的地方停下来,用两条瘦弱的后腿支撑在地面上,让自己的前腿能够微微离开地面。这样,再尽量地抬高自己的头,就可以用自己的头顶够到门栓上那一块横着的木条了。
尽管自己十分小心,动作非常的轻,也非常的慢,但是那块横着的木条还是在移动的过程中和那两块竖着钉在门板上的木条摩擦而发出了“簌簌”的声响。声音很轻,即便是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晚,也显得十分微弱,大概在十步以外的地方就听不到了。
自己努力维持住用后腿撑地、让两条前腿微微从地面上抬起来的姿势,左右摆动着自己的头,用毛茸茸的脑袋顶着门栓上那块横着的木条一点一点地移动着。
就在那块横着的木条即将移动到只靠右边的那块竖着钉在门板上的木条横在那里的位置的时候,自己知道只要再用头把那块横着的木条移动一点点就能打开门栓了,却在一个细小的移动间,突然听到就在离自己的耳朵很近的地方的门栓发出了“嗑哒”的声响,然后就听到了清脆的“叮”的一声
自己却是到后来在书中读到过之后,才明白了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却原来张三家里因为不养狗,为了防贼,在门栓上有一个特殊的机璜。当门栓被打开时,就会触动机璜,使藏在木条边的小铃铛发出声响。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十分清脆,在这种万籁俱寂的时间里,足以达到惊醒主人来防止盗贼的目的。
在当时,自己这一惊非同小可但是这么清脆这么容易把屋子里那一家三口吵醒的声音已经发出来了,只能赶紧用头把眼前沉重的木门顶开,然后赶紧向村外跑,有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可是自己刚刚在观察大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人类住处的院落大门和从前自己自己家里的大门除了有门栓这个很大的不同点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这里还有门槛
自己一时间太过惊慌,对于周边环境又不熟悉,只顾着用脑袋顶开大门向前冲,却在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前腿就绊在了门槛上
当时自己被门槛绊到,更兼自己原本向前冲去的力量就很大,以左边的前腿被门槛绊倒的部位为轴心,整个身体都几乎被绊得向前翻了一圈最后自己胡乱挥舞着四条瘦弱的腿落在了地上,只觉得后背上被摔落在地面上的部位不仅是受到了摔倒的冲力,而且还向前滑动了一小段距离。
皮肉在冲力下与粗糙的地面紧贴着摩擦过去,自己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可能已经被擦伤了,有些细微的、星星点点地跳跃着的疼痛感,渐渐传到了自己的意识之中。
由于摔倒在地面上受到了不小的反冲力,自己的头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是很快的,自己就反应过来了这下可真是糟了即便刚才那个门栓的机璜所发出的响声没有把屋子里的三个人惊醒,自己摔倒这一下的声音也足够把三个人都吵醒了
几乎是本能的对自由的向往和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感,催促着自己不顾一切地迅速翻身爬了起来,继续向前奔跑
在傍晚的时候被那个叫巧儿的小女孩牵着来到这家的院落里的路上,巧儿不时地回头看自己,以至于一路上走走停停地,十分缓慢。这倒是也让自己大体上观察到了渔村的整体格局。
菊花岛是在这片陆地的东边,与大陆隔海相望。所以从菊花岛上乘船来到这片陆地的海滩上之后,是从东方进入了渔村。
自己能够凭借当时太阳的方位判断自己随着巧儿一路走来的方向,可以大概地判断出巧儿的家应该位于渔村的西南部分。
那么,现在自己要逃跑的方向,是该向西,还是应该向南,就成了一个问题。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在刚刚自己努力用自己施展术法所变出来的微弱得小火苗烧断麻绳的过程中就已经仔细的想过了神树爷爷说过,要到达百花谷,应该在乘船到达大海对面这块广阔的陆地上后,一路向西。而且现在毕竟是夜里,自己并不能很明确地判断出方向,只能判断大概的方位,而渔村中的房屋、道路又并不都是正南、正北或是正东、正西的方向。
那么目标很明确了,在走出大门发现眼前的道路大体上是一边通向西北方向、一边通向东南方向的时候,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右转,然后想着西北方向一路狂奔而去还是刚刚的信念,能有多快就跑多快,能有多远就跑多远
本是宁静的仲夏之夜,自己奔跑着,带动着身边的气流形成了一股微暖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自己已经不能分辨张巧儿一家三口人里究竟有没有被自己惊醒的人,究竟有没有人在这月夜之下追了出来。自己只是知道自己应该向着前方不断地奔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