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川的母亲焦美花说她们家不会这么丧良心,叶文川也说是会负责,叶文川的父亲叶大山说这是应该的,这可是救命之恩。
冷清竹那个时候只觉得叶文川果然重情重义,却完全没想过这背后叶家是经过多少利弊权衡。
冷弘毅是生产队长,冷家四兄弟,都是壮劳力,一个比一个能干,冷家的日子自然是全村最好的。
叶文川家里却穷得叮当山响,常常会揭不开锅,叶文川从高中到大学的学费都是在冷家借来的。
若是跟冷家翻了脸,不要说叶文川还能去哪里借钱读书,叶家能不能在落宝村待下去都不知道。
这婚事叶家没有拒绝的余地。
哪怕是冷清竹毁了容,变丑了,他们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而这个时候谁也没又想到,这个时候的冷清竹不仅毁了容,也冻坏了身体,让冷清竹不能生育。
多么讽刺,毁容也好,不能生育也好,明明一切都是因为叶文川而起,可最后,叶家人却常常拿这两件事情来攻击她。
冷清竹看着水里的人,她对叶文川的一片真心,就算是喂狗狗也要撑死了,可自己最后却落得那个下场。
救人?
她现在只想要杀人。
弄死这个狗日的!
冷清竹寻找趁手的武器。
竹篓笊篱都不行,叶文川用来凿冰的大镐头她记得掉到水里去了,冷清竹的目光盯上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
棉袄上的水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已经结成了冰,她非常艰难的才站起来,走几步路,就感觉自己好像是穿了一身铁打的衣服,湿漉漉的鞋底接触到冰面,就会立即粘到一起。
她的注意力太过集中,没注意到远处的山道上一辆绿色的吉普车离她越来越近。
这么折腾一会儿,鞋底下的水结了冰,不再跟冰面粘在一起,可是,当冷清竹刚刚将石头搬起来,“啪叽”一下就摔到了。
石头将旁边厚厚的冰面砸出一道裂纹来。
冷清竹才不会就此放弃,再次艰难的爬起来搬起那块石头,踩着碎步走在冰面上,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冰窟窿。
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头脑发胀,人也晕乎乎的,不过却还是牢牢记着心里的那个念头:妈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弄死你,我就不是冷清竹。
先弄死叶文川,再弄死程清书,让这对祸害直接去阎王爷那里做对**妻。
可是当走到冰窟窿前面的时候,举起石头的时候,冷清竹却连叶文川的一根毛都没看到,也没有了呼救声。
突然响起来的喇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转头去看,一辆军绿色的212越野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停在了河沿上。
冷清竹蹙起了眉头。
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年轻男人,正看向她。
冷清竹不自觉的抿紧了嘴唇,就算是隔得远,视线甚至有些模糊,可是,她却依旧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面容刚毅冷峻,斜眉入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唇瓣削薄,像是凌厉的刀刃。
两个人相识二十几年,冷清竹的记忆中是真的没见到这个人笑过。
而且,这个人的手上必定还是戴着一副白手套的。
——傅应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