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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天之厉淡淡抬眸,扫向裂开一道骇人地缝,闪着深蓝色光泽的地面,冷光一凝:“在五气汇聚能杀吾之前,现在需要她亲自去做的,无非便是困吾之法。以期能在战场上占得先机。”

鬼邪陡一皱眉:“这世上除了五气,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还能困住你。”

天之厉冷笑一声,缓步靠近裂缝,睥睨俯瞰一眼连通苦境和中阴界的通道,只见一望无际,仿如星空般的蓝色瀑布以漩涡转盘旋,其下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困他之法,他一勾嘴角,冷沉意味不明笑道:“吾亦期待她下一步之动作。无论是什么,吾都要让她措手不及,进退两难。”

鬼邪闻言眉头骤松,轻笑了一声:“她若动作快些,赶在你回返苦境前布局妥当,或许还能有些许喘息时间。你有何计策打乱她之安排?”

天之厉在蓝光中基本确定了穿行路径,才转眸沉稳看他:“吾进入后,封闭此地,立即回转军营,整顿军队,全力进攻曾经那三个抵抗最顽固的城池,一日内夺下。”

“占领之后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偏执的世人该从这次开始,渐渐看到他们信仰的慈悲之佛,冷酷无情,虚伪的另一面了。”

鬼邪听完陡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眸中精芒一亮,邪佞冷厉笑了笑:“可惜你看不上这场好戏了。”

天之厉闻言忽然笑了笑,平静看他:“这次吾只对结局感兴趣。或许,吾仍然来得及看到整个过程。宙王,一个有野心的人,将会是个很好的交易对象。”

说完,周身黑色闇气风卷而起,嗖然电驰直奔通道而去。

“捆锁恒沙普贤体内的天之佛意识,不得让她爆体而亡。”

鬼邪听了他离开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笑抬手一拂衣袖,雄浑祭司之力如浪汹涌,瞬间将裂缝淹没:“放心!”这场动摇信仰的厉佛战局,他们定会如愿以偿的。他们痛恨天之佛的执着极端,但这次却是要感谢她这秉性了。

轰隆轰隆声在祭司之力下久久不散,鬼邪直等到地缝彻底复合成了原来模样,才冷笑着飞身化光,离开了一念之间。

中阴界王殿,一座坐落在长河飞落尽头的古堡,威严典雅,蓝黑色交织闪烁,透着浓浓的异域风情,平日议事的王殿内正在进行着只有三个人的酒宴,突然一阵从未有过的骇人剧烈震荡。

“王!王!外境之人入侵!”紧随而至便是惊慌失措的大喊之声,驻守星河天瀑的守将根本顾不得此时举动违背宙王之法,满头是汗,直奔入王殿,本要将他拿下的殿内守将闻声,眸色微变,动作一顿,便让他奔了进去。

正端着酒杯欲饮的宙王,见杯中酒洒出,眸底阴鸷一闪,面上却看不出喜怒,另一掌搂过站立在旁斟酒的绵妃入怀,淡淡扫向惶恐不安的守将:“惊了本王的酒,比外境之人入侵更严重。”

守将蓦得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面色刷的一白,这刚刚新继任的宙王喜怒阴晴不定,根本不再是以往的那个老宙王,那次同僚之首便被做了酒杯,还摆放在殿内,双膝有些软,却还是强撑着,一紧手中兵器,看向宙王,微微恢复了些冷静,却仍是掩不住声音中的颤抖:“外境入侵者身上带有苦境气息,与当初来见王的那人相似……”

宙王闻言收回视线,将酒杯放在了怀中绵妃唇边,笑道:“吾之一言,尚有令人镇定之作用,爱妃可是见识了?”

绵妃启唇将酒饮了下去,微红了双颊,一软身子越发贴近宙王,也不管众人在殿,低语柔声恭敬道:“王威浩荡,自然是万方朝觐。王是否能应允吾,以吾族最高之礼来接见这朝觐之人?”

宙王闻言骤纵声狂笑,“爱妃心愿,本王自是要达成。”

“来人!随本王到王殿外去迎接苦境来的稀客!”

“吾已至,不敢劳动宙王王驾。王之好客心意,天之厉铭感在心,定当以厚礼回报。”

沉稳之声,紧随宙王之声而出,丝毫未曾因宙王和绵妃言语中的贬低而有不满。话音落后,王殿上一阵黑色旋风拔地而起,天之厉巍然身影缓缓自其中显现。

“天之厉,”宙王亦不松开绵妃,只放下酒杯,另一手支着头斜倚在王座上,不徐不疾抬眸,含着意味不明的欢迎笑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天之佛口中十恶不赦,阴险奸诈,祸乱苦境,该千刀万剐之人吗?”

天之厉闻言沉稳凝眸,直对宙王视线,眸中全是来交易的坦然赤诚。

一刻过去,宙王仍是不开口,只有眼中的趣味越来越浓,随后追守将而入的御林军见此不敢出声,皆屏息,手心直冒冷汗,看着面不改色和宙王对视的天之厉,殿内一时陷入了迫人心胆的诡异死寂。宙王现在的神色,若再往日,便是动怒的前兆。

又过了一刻,“厚礼?”宙王突然散去了面上笑意,狂傲冷眼直射天之厉,松开了搂着绵妃的手,绵妃识相乖乖站起,伫立在他旁边。

“你有何厚礼,能让本王饶恕你今日擅闯中阴界之罪?”

“想好了再说,到时别怪本王没有没你继续活着的机会!”

天之厉缓慢吐出了两个字:“苦境!”

宙王忽然冷笑了一声,本该是缓和冷厉的面色,但在他脸上,却显得更加阴森可怖:“吾不要苦境!只要你的命。”

“哦?”天之厉听了并无动气,反倒平静向宙王靠近了一步:“吾之命竟然抵得过苦境的半壁江山,若是因此丧命,倒也不虚此行了。”

宙王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讽笑一声:“你的命在吾眼里一文不值。”

天之厉沉笑一声,眸光稳凝:“在另一人眼中尚有存在的价值便足够了。此价值可以让宙王随心而用,吾全力配合。”

宙王听此毫不掩饰他此行目的之言,突然又怪异地散去了眸底冷意,释出一丝友好淡笑,意味不明道:“比起那个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现世的天之佛,你更让孤喜欢。孤平生最喜有自知之明之人。你有,天之佛却没有。”

顿了顿,他端起绵妃斟好的酒饮完后,才继续道:“只可惜你仍会错了吾意。吾对你之命没有兴趣,对苦境也也同样没有。既知天之佛曾来朝见过吾,你便该晓得吾是爱好和平之人,实在不忍看生灵涂炭,尤其是那不生不死的魂魄,全部都来了孤王之境,再如此下去,中阴界就要魂满为患了。”

天之厉平静道:”王之意思,容吾揣测,该是并未答应天之佛之请求。”

宙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满足叹息了一声:“孤方才所言魂魄情况,是厉族入侵苦境,无人可阻拦之时发生的事,自从天之佛率领的佛乡现世,来到中阴界之魂魄便少了许多。孤做王这数甲子,还再未曾见一个魂魄到中阴界。都正常的去了阴曹地府,或是转世投胎,中阴界清净了不少。孤爱这清净。”

天之厉见他言语中竟是对厉族之污蔑,威眸之中却无怒气,依然沉稳平静出声:“打扰了宙王清净,是吾之罪。”

宙王大笑一声,斜眸淡扫向他:“知错能改之人,孤更喜欢,天之佛仍然没有你这处优点。只要让这清净继续下去,孤便心满意足了,再无他愿。”

他言语中对苦境局势了如指掌,攻占苦境之野心可见一斑,想让厉佛永远如此争斗下去,好从中渔翁得利,不答应楼至韦驮之请求,却也并未拒绝他之来意。宙王,贪心太过的结果,天之厉心头沉冷一凝,你承受不起,面上却是沉稳平静道:“助王得偿心愿,吾和厉族义不容辞。只不过永久的清净却是需要宙王亲自维持。吾可以让自己统治下的那一半不给中阴界添乱,但另一半,非吾之地,不好僭越。来日真正的清净到来之时,还请宙王移驾。王之和平信念,将是苦境那一半之人之福音。”

宙王闻言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抬手扶在座椅把手上,抬眸坦然直视他:“你之好意,暂且自己留着。孤现在没有兴趣。不过,孤最见不得人无助的可怜模样。因此,孤便让自己有了一颗乐于助人之心。说出你之请求,孤会让你和那个天一般的女人一样,心满意足离开中阴界。”

好个现在没有兴趣,他之意思,未来便会有兴趣。

心满意足离开吗?不与他和楼至韦驮任何一人合作,一切以他利益最大为衡量。宙王,吾现在允你如此左右逢源的贪心。吾倒要看看你如何同时应付,让我们二人都满意,不得罪任何一方。

天之厉平静看他,直言不讳道:“据闻太初之气和太初剑者都在中阴界,天之佛来过,宙王想必也知晓了,五气和五剑汇聚,可以取吾性命。此来,只想解除吾性命之威胁。”

宙王本还轻松的面色倏然露出了为难,承认他晓得诸事,似乎是未曾想到他提的要求是此,顿皱眉看他,沉凝道:“性命之危,实是紧迫之事。吾理该毫不犹豫损毁太初之气,剩下别有用心之人暗中杀害吾族剑者,这样一举可以同时救你和他两条命,用佛家的话说,是胜造十四级浮屠,功德无量,但是……”

天之厉平静的眸微露出了波动,凝重出声问:“王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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