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的胃,没有什么比一碗白粥更让人心情愉悦了。高晋喝完了粥,田野也爬了起来。
下午,高晋带着田野参观了下几家分店,天不知不觉就黑了下来。宋楠也打来了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吃饭。田野悻悻地数落:完了,你逃不掉了。
高晋尴尬,回到家时看见满桌菜肴更是尴尬。家里被宋楠收拾的一尘不染,完全没了原来的样子,好像变了一个家。
“我帮你吧。”高晋拿起收拾进厨房的碗筷,抬手便要洗。
“你洗不干净,去和田野聊天吧。”
宋楠手伸过来,顺势接过了碗筷,争抢中竟无意触碰到对方的手指。高晋吓得一哆嗦,立刻松手。宋楠扑哧笑了,睫毛上下浮动。
“害羞?”
高晋看着宋楠略带调戏的眼神,脸发烫起来。
“哪儿跟哪儿?帮你洗个碗,你还不乐意。”说罢放下碗,“那你自己洗吧,我不管你了。”
他转身走出厨房,清晰地感觉到宋楠正侧头看着自己,却不敢回头。宋楠笑得更大声了,还哼起了歌谣。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高晋和田野四目对视,瞪圆了眼睛,异口同声道:她也会这首歌?
田野在高晋家住了一个星期,过足了每天做皇上的戏瘾,由于部队缺少女性同胞,他十分羡慕高晋的生活。杨一桐和张小花听说家里开火做饭,忙不迭就赶了过来,除了她们还有宋楠,宋楠把整个家整理的焕然一新,众人感叹:这才像个家的样子。
宋楠买了两幅油画,挂在了墙上。还带来了茶具,厨房用品,榨汁机等电器。为了表示感谢,高晋想回赠个礼物,可是却犯了难。对其他女人来说,送一点奢侈品就是了,对宋楠来说,这些东西显得有些身外之物了,因为他发现一个问题:每次见宋楠,她的衣服和包包都不会重样。
“宋楠,我问你个问题啊。”高晋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问。宋楠正在忙活着做饭。
“嗯,你说。”
“你怎么每次见你,衣服都不重样啊?”
“因为我所有的衣服都只穿一两次呀。”
宋楠是背对着他的,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语气中听得出是一种随意。
“啊?”高晋一怔,“所有?我看你很多衣服都是大牌子啊。”
“对啊,我身边很多女孩都是这样呀,为什么要穿那么久?新衣服每天都在出。”宋楠转过身,脸上充满好奇。
高晋咽了下口水,“chane什么的也是吗?”
“对啊,因为好些大牌衣服是没法洗的,洗了版型就没有了。”
“哦哦,好吧。”
高晋点了点头,回想着自己从前见过的年轻女土豪们,因为和她们见面次数不像宋楠这样频繁,所以也没注意过这些。
阶级啊,真的不是一代可以拉出差距的,他在心里感叹。
“那你穿过的衣服怎么处理?”
“扔柜子里呗。”宋楠继续切菜道。
“不可惜吗?为什么不把它们卖掉?不是有那种二手市场的app吗?”
“对哦,好主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看着宋楠突然灵机一动的样子,高晋无法继续聊下去,觉得无法想象她的生活究竟是怎样过来的。也许一个月光是置办衣物和包包的费用,就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两三个月的收入。
宋楠的妈妈是浙江人,所以宋楠做了一手不错的杭帮菜,这些天已经把田野吃馋了。田野嚷着说:“我这一回到部队就完了,能有饭吃就不错了。”
田野告诉高晋,他曾经连续二十天在野外进行训练,除了一份单兵口粮,一切关于吃的问题靠他们自己解决,而且不能生火,抓到活物只能生吃。还说自己进了一个新的小队,这个小队专门执行实战任务的,但是出于保密不能告诉他详细,等到宋楠从厨房里出来时,他立刻闭上了嘴。
小样儿吧,好像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一样,高晋心说。
田野的美好假期很快就结束了,这些天高晋什么都没做,专心带着他四处玩,临别时他拍着高晋的肩膀:“你们这些资本主义啊,真的很腐蚀人啊,哈哈哈。”
高晋问他有什么打算,田野顿了顿:“不知道,没有想过。你知道战争随时会来临,而我们一定是第一个进入战场的人,也是最后一个撤出战场的人。”
高晋点头,看着机场大厅里的人潮,突然心生感慨:“你还记得我们导师说过的话吗?”
“当然,那也是我们共同的信仰,不是吗?”田野毫不犹豫地说,随即右手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胸膛。“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信仰。”
“哦?”高晋乜斜着眼睛望去,好像在说,说来听听。
“共和国的荣誉!”田野铿锵有力答道。
值机的播音声在机场大厅响起,田野必须立刻过安检了,他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住脚步,缓缓放下背包转了过来。
“高晋!”他朝着高晋的方向威风凛凛地打了一个立正,然后庄重地打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高晋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好似遥远的东方升起一轮朝阳,将大地上的万物从黑暗带向光明。这股力量来自于那个军礼,心底的那团火终于被再一次点燃,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词汇足以形容的力量,庄严,神圣,都不足以
宋楠在获得了高晋的建议后,立刻行动了起来,只是这种行动受苦更多的是高晋。她拖着高晋帮她把一些穿过的衣服和鞋子进行拍照,过程中又觉得没有模特过于单一,而且没那么好看,跃跃欲试地想自己当模特。
高晋听了以后气得半死,合着我忙活半天,您这累傻小子呢?问道:“你究竟是卖衣服,还是卖人?”
宋楠刚准备打他两下,突然高晋的电话响了。
“喂,我高晋。”
“老板,有件事需要您来一下店里。”
“哦,什么事?”
电话是杭州分店打来的,高晋心说什么大事,还非要我亲自过去?
“一个客人在我们店里买了一个红宝石的项坠,然后拿去做鉴定,鉴定结果是假的。这件商品价格也不便宜,我没有办法处理。”
高晋抬手看了看表,“多少钱的东西?”
“三十一万。”
“老王呢?你没给老王打电话吗?”
“老王开始说过来,但是过了两个多小时了也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了。这事情也挺急的,客人一直在闹,所以只好打您这了。”
“好吧,我两小时后到,你先安稳好客人。告诉他,我到了以后会给他一个答复,如果真的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会照价赔偿,还会向他做出道歉和赔偿。”
挂断电话,高晋又拨了下老王的电话。老王是高晋上海总店的店长,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从前在镶嵌工厂里做学徒,渐渐懂行了一些后开始自己买石头,天长日久下来也捡了点漏儿。结婚几年后想买个房子,于是把家里的石头拿出来卖。那时候高晋刚开店,两人谈妥价格后高晋给老王拿钱,老王拿过钱扭头就走。过了没一会儿,老王回来,查了一千块钱还给高晋,说给多了。
高晋头一回遇见这事,觉着老王这人很踏实,于是两人聊了聊,见老王也懂行,人也厚道,提出聘请他过来帮自己看店,干好了还能以后做店长。老王做事勤勤恳恳,谨慎又规矩,随着高晋生意越做越大,老王分管的事也越来越多,却从未出过差错。
高晋纳闷,今天不知怎么了,竟然打不通电话,平日只要响个几声总会通的。
“这个老王,别出什么事吧?”他嘟囔。
“怎么了?”宋楠问。
“哦,没事。”高晋岔话道,“我要去趟杭州,今天先这样吧,回来再说。”
“很麻烦吗?”宋楠脸上有些担忧。
“还行吧,估计哪里出了什么岔子。”
高晋放下相机,准备离开宋楠住所。宋楠的房子和父母的房子是两栋紧挨着的二层小别墅,买下后在二楼改建了一道长廊,把两栋房子连在了一起。这栋房子是宋楠一个人住,都是她的东西,光衣帽间就占了一大半。
宋楠边带路边嚷着要一起去,高晋犹豫了一下。他晚上还有事,这件事不能让宋楠知道,于是借故推脱。宋楠撒娇,高晋被摇晃了几下胳膊后只能同意。
“好好好,别摇了,再摇散架了。”
高晋驱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往杭州,准时到了杭州的分店。路上给老王打了两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