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季锦正借着晨光在桌前练着字。前世,她以一舞得以入宫,但说起来,这书写却是她的短板。
当初垂帘听政时,自己批阅的奏折。没少被大臣们嘲笑,更有大臣借此逼她还政。为此,她不得不逼自己日夜苦练。更是向太师王显拜师。
却不想,齐王也师从王显,后又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惜菊走了进来道:“姑娘,钱嬷嬷来为姑娘们做百花宴的衣裳了。老夫人说让姑娘过去挑一挑。”
季锦点头称是。让惜菊去寻了另一个一等丫鬟念珠来。
“小姐寻她做甚,她是个不安好心的,奴婢有日竟发现她往曦姑娘身边跑。”绿竹在旁边撇了撇嘴。
“叫她来自是有她的用处。”季锦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配着那七分妖艳三分清纯的脸,看的绿菊有些痴了。不让她获得杜若曦更大的信任,杜若曦怎么会让她做事,露出马脚呢。
季府上上下下每年的新衣都是在钱嬷嬷的铺子上裁买的。她年轻的时候跟着宫中的女官学过一些刺绣手艺,这衣裳做的十分好看。
以往的百花宴,季锦总是随意穿着,因她表现平庸,穿的显眼反会招人注意。
百花宴上各家臣子夫人都在,大多便是来想看女婿儿媳的,是以但凡有女儿家的,都会盛装出席。
一边陪着季锦往景善堂走,惜菊一边说道,“姑娘不是最喜欢看花了吗,届时便可以看花了。”
季锦苦涩一笑,自己哪里是喜欢看花。不过是百花宴可以借机见到齐王罢了。
自己与将军府的孟柯是指腹为婚,这孟轲乃季父麾下将军之子。想来,前一世若不是自己非要胡闹,怕也不会落得被逼入宫的下场。
“姑娘?”季锦想的出神,竟没注意已到了景善堂。墨兰忙出声提醒。
只见众人皆已到齐,连应在家祠的杜若曦都被寻来做衣服,想来也是,杜若曦已经十五岁,该是相看的年纪了,老太太到底是心软。
再看二婶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眼粉色锦绣长扣衣的少女,明眸皓齿,见她来了,轻轻一笑:“姐姐可算是来了,就等你一个了,”端的是爽朗大方。
却是在暗说她一个人害的大家好等。
季锦瞧了她一眼,她怎么把她给忘了,二房的嫡女,季语。
这季语才是最神藏不露的人,这杜若曦和莫宁,甚至是重生以来还未见面的佳公主,可都是自己的这位好姐姐为自己树立的敌人呀。
想来也是,自己的爹是嫡子,承袭正一品威武将军之职,而二叔季宏远因是庶子,却只得当一个小小四品文官,她心里自是不平衡的。
季锦看向了老夫人。“祖母,孙女刚才过来时,忽而头晕,这才在廊边的亭子休息了一会儿,想来应是还未痊愈,只是不知,曦姐姐身体可好了?”
一句话既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又令老夫人想起自己为何会受伤。
果然,老夫人原本带有笑意的眸子又失了温度,看向杜若曦。
“既还在抄写经书,为表诚心,便不要选那鲜艳的料子了,我看着那匹淡青色的便不错。”
随手一指其中一匹锦缎,上面并无繁复的花纹,但只是寻常的云纹罢了。虽比起平常料子都要好一些,却是比其他精心缝制用心绣了花纹的料子都要落了一截。
杜若曦咬了咬牙,“曦儿省得。”莹莹一拜,脸上并无任何不悦,老夫人这才满意。
杜若曦坐下后,恨恨的看了季语一眼,若不是她多事,相必老夫人也不会如此针对自己。
季锦看见杜若曦偷偷看向季语的怨毒目光,轻轻一笑,想来这么重要的百花宴却只能穿最朴素的料子,失了大放异彩的机会,怕是杜若曦现在恨的不光自己,把季语也给恨上了。
面前摊着物流匹布,虽没有在太阳下,却隐隐有光华流转,想来都是极好的料子,给杜若曦的料子已经被拿了出来放在一边。
季语先上前挑,上前仔细翻看,终是定了海棠色的落纱裙。
前世的情景历历在目,季语穿着海棠色的撒花落纱裙,显得热情大方,更衬的人比花娇。而莫宁一身艳粉绣白梨花缎面百合烟落裙,更是娇柔纯美。
偏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百褶绣襦裙,活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白白做了陪衬。
果然,身侧的念珠装作惊喜的开口:“姑娘肤白,不若挑那件嫩黄色的如何,况且还能显得活泼可爱,实在是很衬。”
季语从旁连连点头,“不错,这剩下的料子中,我看就这嫩黄色最衬妹妹的肤色了,妹妹的肤色实在是令人羡慕。”
犹记得前世的自己被这么一夸就有些飘飘然,直接要了这匹,哪怕娘亲说不合时宜,太过稚气,奈何自己坚持,便也同意了,现在看来,真是……愚蠢至极。
念珠见季锦没回话,便如从前一般,“钱嬷嬷,那便就这匹吧,给锦妹妹收起来。”
钱嬷嬷抬眼看了一眼季锦,见季锦没有反对,便伸手打算将料子收起来。
却见季锦指了指其中一匹天丝锦缎,“就这个好了。”
那是一匹莲青色的料子,闺中女儿,大多不会选这个料子。
因着莲青色挑人,寻常女儿家穿这个颜色,容易显得太过老气,若是没有通身贵气的穿这个颜色更是压不住,定会十分难看。
比那嫩黄色还不如。
“锦妹妹,这个颜色未免老气,不若还是选那嫩黄色的吧。”杜若曦适时的进行劝阻,柔弱的说道。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季锦讽刺一笑,只说莲青色不好,嫩黄色好,却绝口不提旁边得了浅绿色嫩粉色那般娇俏的颜色,这是变相暗示自己做个选择题,自己便也只会在这两匹里选了。还赚了一波好感,当真是好心思。
果然,魏氏听此,也开口道:“不若还是那件嫩黄色吧,十分合你的肤色。”
钱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到底不愿见季将军的女儿出丑,说:“这莲青色确实太过庄重,小姐不妨选些轻松的颜色,这匹玉白色的如何?”
这钱嬷嬷也是个难得的实诚人,前世也曾提醒过自己,奈何自己被季语夸的有些飘飘然,哪里听得进去。却还是婉言谢道:“不必了,我就喜欢这匹莲青色的料子。”
魏氏还想在说什么,奈何女儿态度强硬,便也依了她,总归季锦高兴便好。
她这般回答,到叫刚刚眉心皱起的寄予和二婶顾氏松了口气。
钱嬷嬷心里微叹,却到底没说什么,依言为几位小姐量起身来。
待钱嬷嬷走后,季锦等起身告退。
走出景善堂后,季锦将念珠和惜菊留在外面,跟着魏氏来到了魏氏的主院。魏氏在塌上边坐下边道:“说吧,你定是有什么事求我。”温柔的指着季锦调笑道。
季锦确定四下皆是可以信赖的人,缓缓开口:“娘,我想留下个人。”
魏氏惊讶“能让你求到我身上,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娘,他名为闫作,是闫太医的嫡子。但早在闫太医出事前便被闫太医安排送走,尽得闫太医真传。我想向他学医,您看若是给他安排绿竹的弟弟这个身份如何?”
魏氏闻言面色凝重了不少。却不是为了闫作的身份。
季家位高权重,区区伪造一个身份还是轻而易举的,何况闫太医之前已经将此事料理过一次,只是清理一下蛛丝马迹而已。
这女儿家,针线女工,本应样样精通,偏偏季锦不甚在意。想起季锦做针线的经历。
当时孟夫人带着儿子来玩,正见季锦绣一个香囊,真是…奇丑无比,当时孟轲就笑出了声“怎么会有这么丑的香囊,锦妹妹好笨。”
气的季锦直接将香囊丢了出去,再也不肯做。谁说也不听。季将军夫妇溺爱儿女,时间长了说不动,便也放弃了。
现在季锦偏又要学那男儿家的医术,这可如何是好。
但看着女儿明亮的眼睛,魏氏到底还是屈服了。
“罢了罢了,你既喜欢,那便随你吧。闫大夫的事情,我会让人清理干净,只是你既要拜师,绿竹弟弟这个身份未免低微。你爹爹麾下正好有一将领名卫平,夫妇二人多年无子,便记在他们名下如何。”
“娘亲真好。”季锦亲昵的倚在魏氏怀里。这一世,她势必会护好自己的家人。
半月转瞬即逝。为了这百花宴,季锦早早便被墨兰拉起来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