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飞忽地感觉今天的日子很是特殊,转念一想,原来今天竟是农历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又称“七月半”,乃是我国传统的节日——中元节,就是我们所说的“鬼节”。
冯飞迎娶小兰的日子竟是“鬼节”!
真不知道爹娘为什么把冯飞的婚期定在这么一个“鬼日子”。
冯飞很纳闷儿,当然也去问过他们。
冯飞的爹爹告诉,这是算命先生定的,算命先生说冯飞和小兰的八字不合,婚后可能会有恶鬼纠缠,所以建议把婚期定在七月十五“鬼节”之日。
可是,为什么要把婚期定在七月十五“鬼节”的时候呢?
算命先生的说法是:鬼节之日,众鬼欢愉,没有时间顾及阳间之事。趁此机会赶紧结婚,一旦婚礼完毕,便万事大吉了。
这样的说法,着实叫冯飞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鬼节之日,众鬼欢愉,什么没有时间,这可真是鬼话连篇了。
听得冯飞差点儿笑破了肚皮。
冯飞就问他爹说,相传七月十五是鬼门关开放的日子,这一天孤魂野鬼走出地狱,飘荡人间。
人间则是家家烧纸,户户焚香,为了躲避它们,只能拼命地给它们烧纸钱,哪还有心情娶媳妇呢?
再说了,为什么一旦举行完婚礼,鬼就能望而却步呢?
冯飞的爹也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问,则是爻辞卦象云云,完了还不忘再加上一句“算命先生说的很准的”。
管他什么算命先生,冯飞之所以答应在七月十五举办婚礼,完全是为了不愿有违他爹的愿望。
既然他爹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办好了。
何况对他来说,能早一天把小兰娶回来总比晚一天娶回来的好。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天,冯飞起了个大早。精心洗漱打扮了一番,换上了的新衣,备好了一大堆红包,就等着去迎娶新娘子了。
值得一提的是,冯飞老家那里有个风俗,就是男方在去新娘子家迎娶她的时候,兜里一定要备好足够多的红包,因为这是最重要最隆重的一次去丈母娘家,到了地方是要逢人就得给红包的。
红包里包多少钱倒是没有讲究,有钱的多包,没钱的少包。一元、五元、十元、几十元、上百元,爱多少就多少,得红包的人也并不在乎,只图粘粘喜气而已。
常言道: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其实,对于冯飞去迎花轿,又何尝不是头一回呢。
别说人家大姑娘紧张,冯飞也是激动得要命。
直到中午时分,冯飞才回过神儿来。
因为,他已经把新娘子娶回家了。
怎么娶回来的,我自己也说不清了。
婚宴设在中午。
宴会上来了很多人,有很多人冯飞根本就不认识。
冯飞也觉得奇怪,我冯飞有这么大的面子吗,竟然有这么多人来捧场,就连镇长也来了。
镇长还亲自送来了一副喜联。
上联是:诗歌杜甫其三句;下联是:乐奏周南第一章。
镇长就是镇长,才思过人,见多识广。
镇长打开此联的时候,围上了许多人观看,大家都赞不绝口,不知道是真的在欣赏这传统艺术,还是拍镇长的马屁。
夸赞归夸赞,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说不出好的理由,冯飞当然也不例外。
冯飞虽是大学毕业,自认为还算得上是个文化人。
其实那只是一种自我感觉罢了,要真是和有文化的人相比,估计还差了那么一步。
于是,冯飞便借向镇长敬酒的时候,略显奉承地向他请教。
冯飞看着镇长,恭敬地问:“哦,对了,镇长,刚才那副对联写的真好,可是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镇长似乎已经喝得有些高了,稍显有些醉意道:“怎么,你既然都看出好来了,难道却看不出好在哪里吗?”
冯飞摇摇头:“看不出。”
镇长很得意地说:“那好,你先喝三个,喝完了我就告诉你。”
冯飞倒也没有推辞什么,老老实实地喝了三杯酒。
镇长一看,很高兴,问道:“好,不错,我来告诉你,你知道人生的四大喜事是什么吗?”
冯飞当然知道。
其实一般人大都知道。
人生四大喜事便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冯飞把四喜一说,大家都连连点头称是,镇长也一边点头一边说:“说的没错,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镇长笑了笑,接着又问:“其实,这是杜甫的一首诗,你看这第三句是什么?”
冯飞默默地数了数,回答说:“洞房花烛夜”。
镇长又喝一杯,放下杯子慢慢地说道:“对喽”。
冯飞顿时恍然大悟。
洞房花烛夜,可不就是说结婚吗!
不过,这四句话是杜甫所写的一首诗,冯飞倒是头一次听说。
“那么,周南第一章又是什么啊”,冯飞接着又问。
“你听说过《诗经》吗?”镇长反问冯飞。
“当然听说过。”
“那就好,你去查查就知道了。正好,从今天开始你又多了个帮手,你俩一起去研究吧”。镇长说完,笑着又和邻座举起了酒杯……
等挨个儿敬完酒,冯飞已经喝得几乎站不起来了。
婚宴还没有结束,冯飞便被抬进去睡觉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客人们什么时候走的,冯飞一点儿都不知道。
冯飞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赫然已是夜里十一点了。
冯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新婚的卧室中处处都显示着喜庆的气息,床是新的,被子是新的,衣柜是新的,梳妆台是新的,一切都是新的。
当然,就连媳妇儿都是新的,新媳妇嘛!
咦,怎么没有看见小兰呢?这么晚了,又是新婚之夜,新娘子能去哪了呢?
冯飞冲着客厅喊了一声:“小兰!”
无人应答。
冯飞以为是声音小了,于是又稍提了提嗓子:“小兰,小兰……”
仍旧没有应答声。
冯飞正纳闷儿,忽然只听见“吱”的一声,外面的门开了,接着就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