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要下这样的毒手啊!”曲副所长倒吸着凉气,失声惊叫道。
刘盼成斜睨了他一眼,未加理会,只是继续问王奎:“他们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吗?”
王奎摇着头,沉痛地说道:“没有了,歹徒就开了三枪,枪伤就是他们的致命伤。”
“这歹徒也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连开三枪,他难道不怕引起周边住户的注意吗?”曲副所长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法医那里有没有给出死亡时间的初步判定?”刘盼成不动声色地问道。
“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他们应该是死于十二个小时前。”王奎据实回答道。
刘盼成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沉声说道:“换句话说,案发时间最晚应该是在昨晚十一二点前后。”
“嗯。”王奎轻声应答。
“十一二点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歹徒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没人听见?这栋楼里怎么可能没一家人家发现白行长家出事了呢?”曲副所长继续咋呼道,“这个小区的住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并不奇怪。”王奎沉着理智地分析道,“枪支在射击时虽然会发出巨大的响声,除非是像我们这样有过枪支使用经历的人专业人事,否则在普通人听来这和汽车轮胎的爆炸声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这里周边还有几个楼盘在建,打桩机在打地基时也会发出巨大的噪音,一般人很难分辨。刚才,我在这儿等待的时候就听到连续不断的几声巨响。我想这里的住户把枪声和其他机械声混为一谈,未加理会也是很正常的事。”
“还有一点,这里的住户较少也是原因之一。”刘盼成补充道,“这里的入住率平均只有六成,也就是说很多房子都是空着的。至于这栋到底有多少住户我们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也许还不到六成。如果白行长家周边及楼下都没有住户的话,没人发现他家出事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白行长家又是在顶层,除了住在这一层的,更是少有人会上来。”王奎附和道,“刚在我已经在这栋楼里溜达过一圈了,的确好多屋子都像是空关着的。”
“这家呢?”刘盼成指了指身后的502室。
“这家应该已经有人入住了,只是现在没人在家。”王奎解释道,“在你们来之前,我刚敲过这家的门,可能里面的人都上班去了吧!”
“楼下那几层呢?”刘盼成言简意赅地问道。
“一楼有一家人家,二楼和三楼像是住满了,四楼应该没有人住。”王奎掰着手指,一边回忆一边细数道,“但我敲过门,都没人开门理我,想是都不在家。”
“回头你把组员都叫上,把这前后相邻的那两栋楼也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昨晚这里发出的枪声,要是能找到目击证人就更好了。”刘盼成捕捉到了王奎眼底那转瞬即逝的忧愁,又对着身边的曲副所长,吩咐道,“曲副所长,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怕是要动用你们全所的警力一起协助办案了。除了已经在协助侦办运钞车劫案的同志外,其余人员你们所里给排个班,在保证正常工作的前提下,抽调警力集中协助重案组侦办今天的这两起案件。”
“同时有三个案件,这怕是我们全所警力都扑上也不够吧?”曲副所长在心中略微算计了一番,便立马意识到其中的工作量之大,立马便叫苦不迭。
“三个案件?不是两个吗?”王奎疑惑地看看曲副所长,又看看刘盼成。
“现场找到弹头了吗?能判断出枪支的型号吗?”刘盼成不答反问。
王奎立即恍然道:“已经找到一枚,和警用64式手枪的口径一致。但现场没有发现枪支,无法判断是不是刘所丢失的那把。”
直到这时曲副所长才反应过来:“感情这歹徒和杀害刘所的是同一人。他先是杀了刘所,抢了他的枪,转头又跑这儿来杀了白行长。可他为什么要杀白行长呢?”
“现场有没有财物损失?”刘盼成转头问王奎。
“和之前我们在刘所那里看到的一样,现场很整洁,既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物品被翻动的痕迹,所有贵重物品,包括现金、金饰全都在。”王奎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不是为财,便是为仇咯?”曲副所长喃喃自语道,“难道白行长才是歹徒真正的目标?他之前之所以杀害刘所便是为了得到那把枪。”
“不对。”王奎摇头否定道,“以他杀害刘所时所展现出来的老练手法,这人绝对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杀害白行长一家,不必非要借助枪支。”
“可是使用枪支是最快速有效的方式,比徒手用刀更便捷,毕竟白行长家有三人。万一歹徒不能第一时间制服白行长,让他的家人趁机逃脱,他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曲副所长反驳道。
“难道歹徒会为了一把枪再多背上一条人命吗?”王奎并不认同曲副所长的那套说辞。
“歹徒的思维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要不他怎么会去杀人呢?”曲副所长耸耸肩:“一条命是命,三条命也是命,反正都是人命官司,被抓都是要枪毙的。既然三个人都杀了还会在乎再多出一条命来吗?”
刘盼成没有理会二人的争执,揉了揉眉心,淡淡地问道:“现场有发现脚印吗?”
“您是指脚码特别大的脚印吧?”王奎机敏地反问道。
刘盼成点头。
“目前没有。”王奎遗憾地开口道,随即又振奋起来,“不过,我刚才嘱咐过刑科所的人,要他们勘查完现场后,顺便把楼道里也仔细勘验一番,从一楼到六楼,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刘盼成赞许地“嗯”了一声。
王奎等一行人从朝阳小区出来回到新城区派出所已经是下午一点,而刘盼成则先行离开,赶着回分局向局领导汇报具体情况。一周来连续发生三件重大刑事案件,涉及七条人命,阳城市公安分局上下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王局长此时的脸色便阴沉可怖至极,鼓着双眼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刘盼成,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而此刻的局长办公室里并不止王局长和刘盼成二人,还有徐政委、马副局长和来自省刑侦总队的孙队长及随行人员。
“目前看来,刘所遇害案和白行长一家被杀案应该是有关联的,可以并案处理,至于是否和运钞车劫案有关,暂时还无法下定论。”刘盼成的汇报正告一段落。
“一个运钞车劫案查了了几天了,到现在连犯罪分子的基本情况都没有摸出来,到底是单人作案还是团伙作案都不知道。”王局长像是个随时便会爆炸的气球,气急败坏道,“现在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局,稍安勿躁。”孙队长倒是显得沉着冷静,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架势,“如果新发银行查实白景荣的确挪用了公款,那么他应该就是你们先前曾怀疑过的运钞车劫案里的那个银行内鬼。”孙队长梳理着自己的思路,“而现在他遇害了,很有可能是这帮人窝里反或是黑吃黑。至于刘所遇害,也许正如你们所猜测的那样,他是掌握到了案件的关键线索被犯罪分子灭了口。例如,他发现白景荣是内鬼——毕竟他们俩是发小,彼此熟识,能发现问题也在情理之中——歹徒拿走他的枪或许是顺手牵羊之举,见到了就拿走了,并非蓄意为之。”孙队长像是总结陈词一般慢条斯理道,“看来案件的关键线索还是那枚脚印,要是能证实脚印是那个叫潘旺的人的,而他又实施了或者说参与了运钞车的抢劫,那么这一连串的案件便可以归到一起了。”
“你们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就放在查找潘旺此人的行踪上吧!”王局怒意未消,气哼哼地对着刘盼成命令道,“务必尽快把人给我找出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便又道,“未必一定是要找到人,哪怕一点蛛丝马迹也好。我要看到你们有进展,有方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