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佳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一身浅绯色齐腰襦裙,挽着月白色轻纱,将仙子般的人物映出了几分妩媚之色。
杜嫣见众人齐刷刷盯着自己,歉然一笑,福身道罪道:“见过杭公子,见过诸位公子。来时不太方便,脚程慢了一些,劳诸位公子久等,实在是倾蝶的不是,当罚。倾蝶便自罚三杯,如何?”
“哪里哪里,”金昱急忙探手拦着她,“小蝶儿呀,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家,我们哪里舍得让你像个老爷们儿一样灌酒的,岂非要我心疼?”
“是啊,”杭震笑着圆场道,“久闻倾蝶姑娘芳名,一直无缘得见,不想今日借了鄢兄弟的光。姑娘一来,可是带来了一船春色啊。还请姑娘快快入席吧。”
“所以说,杭兄,你今后就知道了,要想见倾蝶姑娘,与其到红袖楼递帖子,十次里头不一定能见着一次,不如直接请鄢兄聚会,起码四五次里头,他总要带倾蝶姑娘来一回的。”江建笑言。
“正是,多谢王兄,杭某受教了。”杭震抱拳相谢,又是一阵哄笑。
趁着这个空档,杜嫣瞥了一眼鄢霁,只见鄢霁明亮灿烂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
好吧,她明白了。
混蛋混蛋大混蛋鄢霁!她好想入席啊,饿死她了。入了席多少能垫一垫吧,大混蛋!那一眼的意思分明是:
去吧,你入席呀?
嗯,杜嫣自动补上,轻飘飘的,微微上挑的语调,威胁的口气。
第一百二十二次在心底骂了鄢霁,杜嫣面上笑得越加温柔可人,“倾蝶虽是女儿,却也久闻岭南王大公子头角峥嵘,乃南州冠冕,儒雅有度,卓尔不群,神往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乃小女三生有幸尔。如今幸得一见,已是惊喜惶恐不已,再承蒙诸位公子抬爱,倾蝶哪里敢当。”
接着她眼波一荡,半开玩笑地辞谢道:“何况我家四少爷还在此呢,倾蝶何敢入席?”
说着先朝主位上的杭震盈盈一拜,又向着鄢霁福身,恭恭敬敬地行礼柔声道:“见过少爷,倾蝶来迟,请少爷恕罪。”
鄢霁笑着点头受礼,抬手隔空虚虚一扶,温和道:“没关系,过来吧。”
杜嫣口中唤是,细步走向鄢霁的席位,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两位绿衣小婢,其中一个手执酒杯,杯里有半杯酒,沿上还有半个朱红的唇印,眼眶里一片惹人心怜的晶亮,顿时了然。
果然呀,大混蛋又是把她拖来挡酒的。他是有被害狂想症还是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像他一样天天想着怎么算计人怎么的!谨慎的也太过了头了吧!
心中腹诽着,杜嫣几步到了绿衣婢女的位置上。婢女极有眼色,从杜嫣向她走来的时候就放下酒杯,爬起侍立在一边。
杜嫣跪坐下来,素手执起那婢女放下的金杯,朝着杭震笑意盈盈地开口:“杭大公子不知,我家四少爷向来是不沾杯中之物的,今日不如就让倾蝶代饮,可好?”
此时阳光正是灿烂,照在小巧精致黄金酒杯上,一圈圈微微晃动金色的光晕优雅地映在少女雪白匀称的玉指皓腕上,顿时叫一众贵族少年心下感叹:果然是美人,怎么看都好看。
杭震看着温言浅笑的美丽少女,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自然是可以的。”
哦,估计这会儿就是杜嫣问他“你把岭南王世子之位让给杭离吧”,他也会微笑着脱口而出:自然是可以的。
杜嫣闻言浅笑着颔首致礼,掀起面纱一角,避开杯子上的半个红印将半杯酒水一饮而尽。有些辛辣的酒水滑入喉中,杜嫣不习惯地微微蹙眉,心中第一百二十四次骂鄢霁:混蛋啊,他还是男人么,叫个女子替他挡酒,他好意思吗!
金昱一见杜嫣微微蹙眉,这才反应了过来:“呀!小蝶儿,你怎么一口就干了这么烈的酒呢!来人,还不快换成果子酒来!”
杭震不傻,第一次宴请京城核心权利圈子里的衙内们却碰上了滴酒不沾的鄢霁,鄢霁不喝是他没面子,强劝酒是给鄢霁没面子,反正最后都是他尴尬不痛快,既然人家推出了倾蝶给他台阶下,哪有不顺坡下驴的道理?
杜嫣娇笑着道谢,她也不傻,凭着她那丁点儿酒量,这种烈酒几杯就得倒。这些少爷们醉了发发酒疯是风雅之事,她可就声名全毁了。
一下午的聚会自然是宾主尽欢,和乐融融的一片。席间少爷们行酒令助兴,二两酒一上头,哄闹着也没放过杜嫣,她自己输了她要罚酒,鄢霁输了还是罚她酒,于是期间杜嫣心底又默骂鄢霁二十余次······
当然最悲惨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她还空着肚子好不好!就这么空腹灌了一肚子的酒,饶是果酒也激得她胃里一阵阵火辣辣,烧心似得痛。酒劲儿一上来,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浑身发热。最重要的是,她还在船上,轻舟那么一荡啊,销魂得只叫她头晕眼花恶心反胃,恨不得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
倒霉催的,混蛋鄢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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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的酒貌似度数还不是很高吧,这个是湘晴改善酿酒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