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季南原本只是无意的往任小可这边看,谁知恰巧也遇上任小可投过来的眼神,很正常的一个对视在当下这个气氛下,和着刚刚盛季南那句颇有歧义的话,任小可觉得后背一热,整个人好像都不对劲起来,电光火石在一瞬间碰撞炸开,一秒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盛季南也觉得有些尴尬,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第一次觉得在自己那么熟悉的车上手足无措,甚至连打火都摸不到车钥匙。
过了一会儿,刚刚狂跳的心终于冷静了下来,任小可咳嗽了一声,说:“那个,时间也不早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坐地铁回去就行。”她顺手就准备拉开车门。
“我送你回去吧,反正也顺路。”
明明已经到了饭点,明明任小可就坐在身边,向来绅士的盛季南居然没有提出要请她吃饭之类的提议,他好像真的是慌张了一下,急需好好静静。
回家的一路上,任小可都在想那个晚上陆之涵的那番话。
“起码你有了男朋友,就有了保护你的人,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可以离你远一点,大家都安心不是吗?就算现在没事,以后呢?你身处的环境可比我复杂多了,盛氏每天接触那么多形形**的人,说真的,你这样的五好青年,难免会有人对你有非分之想吧?到时候你拿什么反驳人家?”
第一次这么真切的体会到陆之涵的话就是真理,就算自己不在乎流言蜚语也不在意孟晨风,可是,他的一系列举动已经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还能继续这么无视下去吗?
家里漆黑一片,盛季南熟悉的在黑暗中啪的打开客厅的大灯,瞬间亮起来的光线有些刺眼,除了大灯外,客厅顶上还有好几个射灯,它们的光亮已经足以照亮这间屋子,可是盛季南还是习惯每次都把最亮的大灯打开,期盼着这样的光线能让空空荡荡的房子看上去温暖些。
可这也只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无论灯光多亮,仍然填不满心中的空白。
盛季南坐到沙发上,找了找电视遥控器没找到,也没有力气再折腾,索性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一眼就看到躺在茶几上的那个兔子耳朵,他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这个夜晚实在太安静了,其实每个夜晚都这么安静,他现在好想找个人痛痛快快的出去喝一晚,最好能喝到人事不省喝到被酒精麻痹喝到第二天能睡一整个白天什么都不想。
可是他知道,不可能这样。
接手盛氏之后,所有的疯狂只能是想想,
盛季南掏出手机,熟练的按下一串号码,一直响到最后一声,那边才接起电话,声音慵懒中风带着埋怨:“盛季南,你可真是比我的闹钟还准时啊,我这天还没亮呢你就打电话过来,国际长途不要钱是不是?”
“楚风,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一个多月吧,干嘛,你之前不是一直盼着我早点出国学习嘛,现在催什么,难道盛氏出问题了?”楚风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没有,就是想问问你具体回国的时间,我好安排你在盛氏的职位。”
“唉哟我说盛总,你可饶了我吧,就算我回去了,你也得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啊,倒时差也还需要几天呢,放过我好不好?”
盛季南还想说什么,楚风及时的打断:“行行行,我回去之前一定通知你,你现在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我真的要困死了。”
他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盛季南在楚风那里除闭门羹是常有的事,他也不计较,其实今天这个电话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太孤单的时候就想找个朋友说说话。
同样觉得孤单的还有刚刚到家的任小可,一走到楼下看到家里的灯是黑的,她就知道陆之涵那个家伙一定又在约会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怎么的,任小可心里有些不舒服,和陆之涵已经认识近十年,亲的比一家人还亲,现在陆之涵恋爱了原本是件好事,可她心里总有些别扭,好像一个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难免会有失落。
浴室里很温暖,热水在头顶上形成一层雾气,任小可在浴缸里泡了好久,终于觉得心情平静了下来。
洗完澡躺倒床上的时候,是每天最放松的时刻,尤其是这样的夜晚,没有嘈杂在耳边,好像那些烦心事也都不复存在。
任小可拿过手机,翻了好久才翻到前段时间妈妈发过来的那条短信,里边有一个电话号码,任小可连存都没存下来,之前从来没想过要真的联系什么,可是现在,已经走到不得不做的那一步了吧,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好。
“你好,我叫任小可,陈华的女儿。”
这条短信发的简洁干脆,本还想客气的说几句,但任小可懒得花那么多心思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你好你好,我听我姨说起过你,你好你好。”
对方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从这短短的几个字中都能感觉到那边的手机前一定是一张激动的脸。
任小可突然觉得心里烦躁的很,打了几个字后又快速的删除,想了好久直接按下了关机键,把手机扔到一边,被子往身上一拉,关灯睡觉。
梦中出现了很多场景,时光好像回到几年前,那段单纯快乐的初中生涯,我们在课间手拉手去食堂买东西,偷偷在老师写板书的时候往嘴里塞一块零食,两秒之内迅速下肚,并且为自己小计谋的成功感到无比的骄傲。
好像又到了高中,忙碌的高三,闹钟越调越早,入眠时间越来越晚,深切感受到夜的浓稠和日出时大地的光亮,在这样生活单一到学校家两点一线,每天20个小时都埋在书本中的岁月中,仅凭着一点点对未来美好的向往支撑着,一步步继续向前。
好像昨天还在雪地中疯玩,好像刚刚才踏进毕业论文答辩的教师,一转身,我们就走到了这里,被迫长大,被迫成熟,被迫接纳身后殷切炽热的目光。
以致于,渐渐丢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