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我知道,这些野菜全给你。”说着,小姑娘直接把篓子里的野菜全都倒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庄晓莲,十三岁。”庄晓莲脸红了下,她的身体太过纤瘦,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小很多。
白凝香看着面前这个腼腆的姑娘,还有她干瘪的脸颊,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住在城里还是附近的村子?”
“我住城里,哥哥去书院念书,我在家照顾娘,家里没地,都是平时帮人浆洗衣裳做些杂活,闲的时候我才出城挖野菜。”
庄晓莲是个诚实的姑娘,白凝香问一句,她就把家里的情况说完了了。
“原来如此。”白凝香点点头,看了眼云霓,那人幽幽的走过来,递过去五个铜板,
“这是菜钱,我可告诉你,你得保护好了,万一被人看到,给你抢了,别说野菜,说不定还会被人打一顿。”
庄晓莲听着云霓的吓唬,脸都白了。
白凝香无奈的瞪她一眼,“虽然不至于这么危险,但是财不露白,你哥哥念书,应该给你说过这点吧?”
提起哥哥,庄晓莲脸色黯然,抿了抿唇角,
“嗯,多谢夫人。”
白凝香看着庄晓莲的神色有点不对,刚想问询,就听到一声兴奋的呼喊声。
“娘亲,娘亲,您怎么来了?”
韩墨背着一小捆柴火跑过来,在他的身后,除了星哥儿,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个书童。
“背着柴火,慢点跑,小心摔了。”
白凝香站起身,看着儿子红扑扑的笑脸,忍不住责怪一句。
在韩墨扑过来之前,就被丁阳揪着衣领子拦在三步之外,“墨哥儿,小心你的柴伤到夫人。”
“哦对,娘亲,您还没有回答儿,您怎么来这里了?”
韩墨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庄晓莲,眼里带着好奇。
“听说郊外春日好,娘亲便出来散散心,刚好采点蘑菇,还跟这位晓莲姑娘换了点野菜,准备带回去尝鲜。”
白凝香看着儿子竟然十分适应外面的生活,欣慰的同时,忍不住看向走来的老头和星哥儿。
“姐姐,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姐夫知道吗?”
星哥儿脸上带着点心,毕竟姐姐的身份不一样了,平时很多人盯着她,稍微行知踏错,就有可能被御史弹劾。
再加上,现在时局不稳,明面上姐夫一直用羽林卫防卫京都治安,但是暗地里风二一直没有闲着。
虽然没人给他明说什么,但是七王爷却偶尔给他透露口风,让他跟氏族保持适当的关系,不要靠太近。
韩家一步登高,无形中给其他氏族传递了一个信息,只要出谋得当,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不管是殷氏余孽作乱,还是氏族之间的争斗,私下里从未停止过。
姐姐这个时候出宫,万一被人知道了,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谁家的皇后不在后宫待着,跑郊外挖野菜了。
传出去还不惊掉一群人的大牙?
看着星哥儿一脸不赞同的盯着自己,白凝香清了清喉咙,
“我还没说你呢,身体好了?就敢往外跑,大夫是怎么说的?虽然伤口好了,但是亏空身体还得慢慢调养,你怎么就不听话,跟墨儿似的,天天疯的不见人。”
“咳咳……姐姐,卫大夫已经说了,我着身体得慢慢养,也得适当的活动,刚好墨儿跟先生出城,我就出来凑热闹了。”
白星雨说到这里,闻不知带着小书童也晃悠悠的走来了。
好一个精瘦的老头,头发花白又稀疏,只能勉强绾个揪揪,用一根木头签字固定着。
此时,他正眯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白凝香。
同样,白凝香也在打量他。
不等白凝香开口,韩墨就自动站在母亲身边,“先生,这就是我娘亲。娘亲,这是闻先生。”
“久闻先生大名,早就想见一见了,今日真是赶巧了。”
“夫人蕙质兰心,闻某今日得见,也是三生有幸,携令郎游走在山林间,做些粗活,失礼了。”
苍老的面容,沧桑的声音,唯有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
“先生严重了,夫君与我一直仰慕闻先生博学,特让墨儿前来拜师,世人都说先生性情古怪……不过传闻终究是传闻,先生真性情,教导学生与其他夫子不同罢了。”
“哈哈……夫人与老夫乃是初见,怎知老夫品性?莫不是夫人有先见之明,提前预知之策?”
闻不知听着白凝香的语气,眼眸一闪,随即捋着胡须仰头就笑。
语气也是毫无顾忌,竟然带着些许嘲讽之意。
看着老头的态度,白凝香也并不在意,微微一笑,
“先生性格爽朗,不卑不亢,胆子还格外大,现在本夫人约莫着可以猜到一点,像闻大儒这么博学之人,为何混的如此贫困潦倒了。”
听着白凝香淡淡的语气,闻不知翘了翘胡子,“夫人什么意思,说老夫不合群?”
“先生这话问的本夫人都不好回答,先生合不合群自己不是应该更清楚么?何须询问我?咱们今儿只是初见而已。”
白凝香看着闻老头一脸褶皱的皮子不受控制的连着抖了好几下,抿了抿唇角,隐忍了嘴角的笑意。
“你……你不懂老夫教导学子之初衷,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走仕途便是其中一行,但是老夫始终认为,选择仕途,最终的目的就是做官。”
“当了天下百姓的父母官,不单单只要文章做的好,见解精辟就行。而是先会做人,人当好了,才能当个好官,才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老头情绪很激动,他确实人缘不好,每次去书院教学总是被同行挤兑,嘲笑他异想天开。
就算有人赞同自己的观点,也不敢与自己站在一起。
所以,连着换了几个书院,都以为他的教导之法与其他夫子相悖,被院长委婉的辞退了。
他生气之余,便不再找书院任教了,而是闲在家里写一些策论放到书店寄卖,每个月总有点微薄的收入,支撑他和小书的日常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