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七点两人便来到医院,直到下午三点,严崇喜才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到普通病房。
严素裙坐在床边,见到父亲的虚弱样,她心里很难过。
“爸,你说你平时身体也没见有什么毛病,这次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明天还得手术,装一个心脏起搏器在肚子里去,我一想着就……”
杨定马上递了张纸巾,怎么又哭了。
不过想来也能理解,好好一个人,非要在身体里装上机器,装上之后还不能取,一辈子都得让一个机器在体内运转。
半人半机器的,这人是严素裙的父亲,她能不生气,能不难过吗。
杨定说道,“小严,你别吓唬你爸了,严书记可是个坚强的人,你这么一讲,我看严书记明天不敢上手术台了,算了,手术不做了吧,想着就残忍。”
严素裙胳膊打了杨定一下,半笑半严肃的,“你……,你在咒我爸呀,手术一定要做,我给我爸挑个最好最安全的起搏器,我爸以后一定可以生龙活虎的,比之前还要健壮!”
严素裙说完以后,心里有些感动的看着杨定,其实很多道理她也明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杨定用话一激,严素裙的心情好了很多。
对呀,父亲能顺序渡过难关,体内安一个起搏器并没有什么,只要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生命有时候很脆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严崇喜躺在床上,颈部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看着天花板说道,“杨定,我的女儿交给你,你要疼她爱她,我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什么都不想了,我想看着裙裙结婚,看着她生孩子、当妈妈。”
“爸……”严素裙轻轻扑到了父亲的身上。
杨定用力点了点头,“严书记,好好儿养病,小严你放心交给我,有我的,就有她的。”
此时,一个精神抖擞、气质绝佳的中年女人走进了病房,身后跟着邝敏然,“老板,就是这里。”
杨定看了过去,来人竟然是市委书记陈卓榕!
杨定知道对方不会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不过礼貌还是得有的,杨定连忙起身,“陈书记好,快请坐,这里有凳子。”
杨定轻轻拍了拍严素裙的后背,“小严,市委陈书记来看你爸了。”
严素裙抬起头来,在媒体报刊上自然是认得这位登河市的女强人,马上站起来,“陈书记您好。”
邝敏然把一束鲜花放在了柜子上,坐在了一旁。
陈卓榕看了看两人,也找了根凳子坐下,“你是严崇喜的女儿吧,你……,你是当时擅闯市委常委会的小伙子吧,嗯,好,好,大家都坐下吧,给我讲一讲病情。”
原来她还记得自己。
杨定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自己在市委常委会议室里放着改革的材料,当时陈卓榕便打量过自己,没想到她的记忆力如此之好,对自己还有印象。
杨定说道,“陈书记真是平易近人,我这小人物,您也记得。”
严素裙把父亲此时的情况和明天要进行手术的情况向陈卓榕告之。
严崇喜身体很虚无法动弹,试着想抬抬头,却浑身酸痛,“陈书记,谢谢您来看我,我没办法起身,实在抱歉。”
陈卓榕说道,“身子不好就别乱动,把病养好,严书记,除了来看看你的情况,我还有事情和你商量,丰台县不能一日没有一把手,这次你出院以后,我会安排你提前退休,对县里结构有什么想法。”
严崇喜知道,陈卓榕是想知道,自己对县里的领导班子,有什么意见,市里很快就要安排了。
严崇喜的声音不大,但房间里很安静,大家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陈书记,县委书记一职,县里没我合适的人选,如果说省云飞有想法,市里也顶不住压力,我想马俊可以当县长,这样可以有所牵制,现在的县委办主任陈涛,一直没进常委,也是时候进去了,以马俊为核心,常委会上可能对省云飞造成一些麻烦,让他不能随心所欲。”
“省云飞虽然不会破坏之前县里的既定方针政策,不过他的随意很可能让县里正在推进的改革不彻底,当然,陈书记您要是派一个嫡系到丰台县任书记,是最好的结果。”
陈卓榕现在也在等省里的指示,省云飞的身份不简单,陈卓榕不敢轻易对丰台县的班子进行调整,省云飞说白了,就是到登河市里火线升迁的,现在已经出现一个机会,有些时候,不管资历够不够,压力来了就得升。
陈卓榕简单和严崇喜交流了几句,因为她的时间非常宝贵,所以匆匆便离开了。
杨定有些好奇,问起了严崇喜关于省云飞的事情。
严崇喜说道,“杨定,省云飞的背景,我也是听市里一位领导提过,京城市有四大少和四小少,这省云飞便是四小少之一,至少他父亲和爷爷,我不知道是谁,不过你可以留意一下,因为姓省的人并不多,很容易可以猜测出来。”
杨定不像严崇喜这些老辈领导,对京城市的国家权力核心那么清楚,不去网上查一查,杨定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大领导姓省。
听严崇喜的语气,他肯定是知道的,不过只是他的猜测,所以没必要十分肯定的讲出来。
…………
省云飞自然是想再进一步的,本打算去登河市里任个秘书长,然后过渡到汴江省政府去,父亲是个商人,爷爷是搞政治的,父亲当时没听爷爷的话执意经营,家里非常气愤,所以最后选定了省云飞走上仕途。
省云飞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他的性格和父亲相似,他也想做生意,不过没有办法,爷爷那里的压力太大,家里绝不允许出现第二个像父亲一样的人。
爷爷说过,在华夏国里,生意做得再大,也远不如一个从政的领导,在爷爷看来,只有在政治上成功的人,才是最优秀的人。
省云飞心里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他在不断追求升迁时,仍然想证明给家里的人看,掌管经济,一样可以影响政治。
最近最纠心的事情,还是关于汪紫涵的。
以前周末有时间去锦州大学找她,她从来不会拒绝的,可是慢慢的,每回都临时有事情,省云飞已经一个多月没和汪紫涵见面了。
其实原因就在于杨定在祈子君搬家时和汪紫涵的见面,两人小手触摸在一起,汪紫涵居然有种心跳加的感觉,这种感觉与省云飞一起从未有过。
所以之后每次省云飞相约,她都一一推却,汪紫涵有些不明白自己对杨定究竟是什么感情。
周末杨定要到锦州市家里做客,汪紫涵心里居然很紧张,对和杨定见面有一种向往和期待。
这回是要见汪紫涵的父亲,杨定做了些准备,比如穿着,不过拿什么东西当见面礼,杨定想了很久也没想到。
汪紫涵的家世不简单,自然家里也不缺什么,最后挑了一瓶82年的拉菲酒。
根据汪紫涵所讲的地址,杨定开着捷达车一路找去,见祈子君一家人,开奔驰去算什么,人家不会对自己有好印象的。
杨定到了这里才意识到汪紫涵家的底气,登河市里住在市委大院儿一号楼,而这里一打听杨定才知道,这里是省委省政府的大院儿。
这可不是普通的职工住房,而是省里的高干住所,里边儿全是一幢幢的独立别墅,杨定想来,有资格住在这里头的人,至少也是正厅级吧,或者说是副省级。
此时杨定对汪家有了重新的认识,汪紫涵的父亲是高官!
杨定停好了车,看着眼前的独幢别墅,心里能不紧张吗,不知道汪紫涵的父亲是谁,一会儿自己的压力可不小呀,但要是得到了她父亲的认可,自己在仕途上更能如鱼得水。
嗯,自己一定要慎言慎行,干儿子是祈子君认下的,她老公的意见怎样,杨定有些拿不准,要是一会儿见面让叫叔叔,杨定就尴尬了。
杨定无奈摇了摇头,进去吧,走一步算一步。
“怎么是你?”
一辆奥迪车停在杨定的捷达旁,从车牌号上看去,是汴江省某市州一辆小号车,从驾驶室出来一个女人,杨定看了过去,又是一惊!
诺诺说道,“陈书记,是您呀。”
女人正是登河市委书记陈卓榕,杨定能不吃惊吗。
吃惊的人显然不止杨定,陈卓榕又何尝不是,打量起杨定说道,把车停在这幢别墅门口,显然去汪正东家里的。
“你是去汪省长家?”
汪省长!
杨定努力的想着,省里的领导他根本不知道几个,不过汪省长他是听说过的,汴江省副省长汪正东,上回参加企业座谈会,自己来莫名奇妙被他找去谈话。
汪紫涵、汪正东。
杨定快反应过来,汪正东就是汪紫涵的父亲!
自己的干爹居然就是汪正东,天呐,无疑这信息给了杨定一针强心剂,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