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午后巳时。
赫连桓枫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似乎在冥思苦想些什么。
这时,泰勒端着一碗银耳雪蛤粥走了进来放在书案上,“主子重伤未愈,泰勒特地叫厨子炖了银耳雪蛤粥。”
赫连桓枫点头,“先放着吧,外面还是没什么动静吗?”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季离不会这么早来的,主子无须着急。”
赫连桓枫清冷的目光浮现上了一层亮光,“泰勒,你看今日本王的气色好些了没有?”
“主子的气色比之前确实好了很多,不过脸色还是十分苍白。”泰勒诚实的答道。
听了泰勒的话,赫连桓枫眉头一紧,立刻抬起手用冰冷的指尖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很苍白吗?”
泰勒点头,“这几日主子基本上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脸色怎么会好?”
赫连桓枫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眼前闪过了一道光,低头看着书案上的银耳雪蛤粥,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意,“本王不能让她看到本王这样邋遢的模样。”
说完,赫连桓枫一手端起碗一手拿起勺子,几口就将碗里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
望着赫连桓枫眼中那一丝平日鲜少出现的柔情,又想起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从不过问儿女私情的赫连桓枫,泰勒无奈的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看到赫连桓枫将他放在书案上的东西吃了,泰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将书案上的杂物收拾好放在了托盘之中,恭恭敬敬的说道:“主子可以小憩一会儿,若是她来了,泰勒会过来通知主子的。”
神情疲惫的赫连桓枫朝泰勒点了点头,“好。”
泰勒一拱手,端着手中的托盘缓缓走出了营帐。
……
傍晚。
招摇一身淡紫色的锦缎长袍,一双纯白短靴,一顶紫金冠将一头飘逸的长发高高束起,精神奕奕的坐在白马上。
夜箜铭一路跟随在招摇身后,夜箜铭就在招摇身后几米远。
两人一前一后,这一路谁也没有说话,似是各怀心事。
不过几里的路程在这时候却显得如此漫长,夜箜铭的心中有很多的担忧。
不知道走了多久,招摇与夜箜铭终于一前一后停在了赫连国的营地门口。
招摇下马望着依旧置于马上的夜箜铭,嘴角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让末将陪将军一起进去吧。”夜箜铭轻叹了一句。
招摇苦笑着摇头,“既然是诚心谈停战事宜,自然要拿出一些诚意,更别说这里是赫连桓枫的地盘,你是进不去的。”
夜箜铭紧盯着故作轻松的招摇,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认识她之后,他才知道其实自己的能力十分微薄,连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
“将军此去一定要万事小心,时刻提防赫连桓枫。”夜箜铭凝眸望向招摇,眼神带着对招摇的祝福。
招摇冲夜箜铭使劲点了点头,“临走前我穿上了皇上送给我的软猬甲,就算真出什么状况,应该也能够抵挡一阵子。”
说完这句话,招摇头也不回的往前大步走去,不管前方是什么样的暴风雨,她都会勇敢前行。
这时,却听到身后那人温暖的声音,“末将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将军。”
招摇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她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心中却涌上了一股温暖。
天上那一弯新月像是一把银色的镰刀,怎么看今夜都是一个充满杀戮的夜。
赫连国营地外有重兵把守,见有人走到自己营地门口,立刻有士兵上前向招摇大声询问道,“来者何人?”
招摇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平南王季离前来赴约。”
搭话的士兵从上到下打量了招摇一遍,神情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的神情立刻恢复如常,刚刚冰冷的态度一扫而光,立刻热情的说道。
“原来是平南王,皇上已经知会过了。”
那个搭话的士兵赶紧回过头挥手向把门的士兵大声喝道:“还不赶紧开栏放行?”
守门的几个士兵一起打开了围栏,那名士兵引领着招摇走进了赫连国的营地。
这时,围栏再次关闭,招摇的心随着围栏关闭的声音跟着一沉,脑子里有一根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
不管赫连桓枫到底有何目的,她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到这里,招摇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高高扬起了头。
招摇紧紧跟随着士兵的脚步往前走,她一路走过,只看到一些巡逻的士兵,总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这也让她的心紧紧的纠结在一起。
跟随着前方带路的士兵,招摇被带进了一个华丽的营帐,营帐内空无一人,她被那个士兵安排坐在一张摆满美食美酒的桌台前。
坐落于营帐正中央的宝座上没有人,招摇刚要开口问些什么,那名士兵就面带微笑的说着,“请平南王在此稍等片刻,皇上马上就来。”
招摇只有点头,安静的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那士兵不知何时悄悄退了出去,偌大的营帐内就只剩下招摇一个人。
等那名士兵出去之后,招摇立刻起身,她用手指在帐篷上戳了一个小小的洞,顺着那个小洞望出去,一切风平浪静,只有两个手持长矛的士兵守在营帐门口。
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又重新回到座位上。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掀开门帘进来,招摇斜着脑袋一看,来的人不是赫连桓枫,而是赫连桓枫身边那个常常出现的泰勒。
当泰勒走到招摇面前时,招摇也已经站起身来,泰勒的脸上挂着让人猜不透的冷笑,冷冰冰的注视着招摇。
招摇始终保持着那个宠辱不惊的笑容扬声问道:“你家主子怎么还没到?”
泰勒依旧用那样渗透着寒意的眼神盯着招摇,嘴角冷笑的弧度更深刻了,“我家主子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