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了。
只看见强烈而晃眼的白光,接着她好像撞上了什么,头脑很痛。
现在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感到自己像是躺在海洋中,海浪一遍遍地拍打在自己的身上,有点疼……
周围的声音也是异常嘈杂,她很想安静会儿,让他们闭嘴,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头好痛!
“她脑子那里伤得厉害,必须马上手术!”
“不行,病人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强行手术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去他的后遗症,救命要紧!”
“可是……”
“马上手术!”
她又好像听到些零零碎碎的吵闹声。
不过,什么手术?什么后遗症?自己不是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吗?
还有,为什么头痛得厉害?为什么不能说话?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一切就像梦境一样。
她又想起了他们在补习班的日子。
连续八天梦到的他,现在在哪里?
应该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家吃饭吧?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着急?
“要不,你先吃吧?我想先睡会儿。”她默默地想对他说。
在梦里,她仿佛看到那个坐在后面却不怎么和她说话的男生,也看到那个经常独自一人在面馆默默吃面的男生,还有连续八天梦到的那个男生。
他,她太想他了啊!
那段回忆,可是她最重要的记忆啊!
在他向她吐露心迹的那一刻,仿佛时间为他们而静止,空间在那一刻也产生扭曲。
她听不见除此之外的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人。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还有那句一直在耳边回响的,“我喜欢你!”
可她拒绝了……
他不能和她在一起的,他还有更好的未来,他会遇见更好的那个“她”。
可为什么自己会痛?
他还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且,她的世界只剩下了他。
在她的心目中,他是很会照顾人的,也会很在意他人的意见。
和她的性格完全相反。
所以,他的朋友非常多,而她却没什么朋友。他常常要去和朋友一起,她就只能独自一人。
但在最需要的时候,他总是能及时出现。
“对不起,我还是接受了你……”
他对她真的很好,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她喜欢看他的笑容,也喜欢看他着急时忙得团团转的样子。
那天他还问起了她的生日。
在她的记忆里,好像还从来没有生日这个概念。父母不管自己,又何来过的生日呢?
她从未想过和他一起过生日的场景,不敢想,也不愿想……
能坐在一起吃顿饭都已经是她遥不可及的奢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身份证上的生日是虚报的,只是为了让她能早点上小学,不打扰父母的工作罢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她说,她的生日就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天。
他会为自己准备生日礼物吗?
按照他的性格,会的,一定会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又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学校,也不是在面馆,他们第一次相遇,其实是在那辆大巴上。
当时她还只是三年级,暑假是在姑姑家里过的——父母一直不管自己,暑假只能在亲戚家里过了。
她还那么小,可她不怕;她是个女生,可她不怕;她是一个人,她不怕。她都习惯了……
孤独,她很早就习惯了。
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因为一直都是一个人来来去去,靠着窗,会给她一些安全感。
至少,有一个可以被依靠的家伙,还不会反抗!
车上的乘客不多,后面几排都没有人坐,司机也不在车上,哪怕还有几分钟就要发车了。
她微微侧过头瞥向窗外,那对父母还在向他们怀里的那个小男孩叮嘱着什么。
都快半个小时了……
她突然感到有些恍惚,自己什么时候被这样抱在怀里过呢?大概只有在刚出生的时候吧?
反正在自己的记忆中这里是缺失的一块……
在她的回忆里,父亲的样子都是模糊的,而母亲永远是那忙碌的样子。想被抱?恐怕只能在梦里实现这个愿望了。
车子发出一阵颠簸,司机上车发动了大巴,还伴随着“隆隆”的响声。
她不喜欢这声音,用手把耳朵捂住,紧闭着眼——这样的她会感到好过些。
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有种被人紧盯着的紧张感。
她猛地一睁眼,是他!那个在车窗外看到的那个男孩!
他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座位上,也是靠窗的位置。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条走廊——他们都是一个人坐。
他的眼睛很好看,大大的,看起来萌萌的,脸蛋也是白白胖胖的,肉嘟嘟的,要是忍不住捏一下说不定还能捏出水来吧?
他的眼里充满好奇,被发现了也没有扭头看向其他地方。她也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也是忘了什么。
四目相对,她倒是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干咳几声,扭过头来看向窗外的风景,心里面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虽然还小,心智却早已不符合自己的年龄了,当然也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车子驶过一条减速带,速度慢了许多,最终停在服务区的一家加油站。
她感到身边的座位有人坐了下来,回头一看,正是之前的那个男孩。
这下轮到他有些害羞了,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样子和之前那个盯着自己看的男孩全然不同。
她轻轻笑了下,右手托着下巴,撑在窗边,假装没注意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加好了油,被重新发动。她感到有人戳了下自己,下意识地扭过头来,正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乌溜溜的眼珠,一闪一闪的,这模样,可爱极了。
“姐姐,你是到哪里的?”
奶声奶气的问句,让她一时间没了思考。
“啊?哦哦。”她告诉了他自己的目的地。
“诶?姐姐,我是到XX的,知道这里吗?”
她点了点头,这地方离她去的地方不远,他先到。
“对了,姐姐多大了?”他逐渐与她熟络起来,balabala地说了一大堆。
他应该是个自来熟,不怕生,和她说了很多,他也是三年级,却感觉自己像个姐姐,其实她比他还小一岁。
不过自己经历的事情太多,像他这样从小被家人护在翅膀下的,当然不懂。
“哈哈哈,那我应该叫你妹妹啦!我比你大哦!”
当他说这话时,竟把她给逗笑了,还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摸了下他的小脑袋。
天啊!自己竟然喜欢摸头杀……
她也没了一开始的拘束,与他就像很久没见的好朋友一样聊了很多。
不知不觉中,他就到了目的地,他背上他的“喜羊羊”书包,临下车前,回过头对着她说到。
“妹妹再见啊,我先下啦!对了,我叫故里……”
她刚神游的心被拉回来。
故里?她叫安南……
所以初中时她听到同桌说了一声这个名字后,赶紧追问了他的下落。
明明都不是那么熟的人。
他叫顾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