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的玉簪呢。”一阵小小的惊呼,抱着孩子的女子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果然空空如也,立刻急匆匆地对一旁的男子说道:“你照顾好赋儿。我去找找看,肯定是刚才人多挤掉了。”
男子拦住她:“不了,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找得回来。”
“不,我一定要找回来,”女子态度坚决而不可违背。
她明白他为了这个玉簪,花了整整两个月的工钱,为此还被她责备了一番。可是待他为她插上头发,自己却又喜笑颜开。
男子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赋儿你乖乖和娘呆在这,爹去找找看。”
贺兰肖沿着刚刚走过的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细细搜索地面,并没有找到那根玉簪。
盯了好久,眼睛有些累了,他抬起头想休息一会,没想到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的那名女子。
很平凡,却也很特别。
街上车水马龙,繁华似锦,而她的背影却是如此寂寥,每一步都带着悲伤。
月光皎洁,不时烟花绽放,可是却总是照不亮她的身影。
她的背影太悲伤,令贺兰肖再也无法感受到四周的喧闹,心也随着沉重起来。
贺兰肖有些呆住了,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时之间,他忘记了寻找玉簪,目光紧随着那个身影移动。
说不清楚为什么,贺兰肖就是放不下她,脚步不由自主地跟在她后面,似乎只要能看见她的背影,就说不出的心安。
她在前,他在后。
他跟着她,看见她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捡起了那根玉簪。
贺兰肖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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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小孩上前拉了拉贺兰肖的衣袖,有些撒娇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去找娘丢失的玉簪吗?娘等得着急死了。”
“爹爹?”景筠的手僵硬在那里,强迫自己转身低头去看那个二、三岁左右的孩子。
细看之下,眉宇之间果然与贺兰肖有几分相似。
那么这个孩子是他的!
不,不可能!
景筠立刻否决掉这个想法,她弯下腰,握住孩子的肩膀,瞪大双眼,几乎是大吼:“你叫他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贺兰赋幼小的肩膀被景筠抓得很疼,也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低声回答:“是我爹爹。”
“爹爹?”景筠无法假装听不见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向上窜,一直窜到心里。
“姐姐,你抓得赋儿肩膀好疼。”
景筠不停地摇头,不愿相信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放开他。”贺兰肖一见贺兰赋表情变得痛苦,立刻将他从景筠手中拉了回来,揽在怀里。
“姐姐好可怕。”贺兰赋眼前还浮现着景筠的样子,毕竟还是个孩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赋儿乖,别怕。”贺兰肖小心地替孩子擦干眼泪,柔声安慰道,“爹在这,别怕。”
“赋儿怕,爹爹我们走吧。”贺兰赋嘟着小嘴,还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贺兰肖摸了摸贺兰赋的头,疼爱地说道:“好,我们走。”
景筠看着这对父子离开,想追上去,脚却仿佛生了根一样,迈不动,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
景筠不敢追上去,不敢看见那个她。不敢看见真相就如自己害怕的那般。
她就慢慢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街道上人烟渐渐变得稀少,唯有她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只想一人慢慢品味一下那噬心的痛。
终于四周再无一人,景筠慢慢转身,嘴角泛着苦笑。
脚步如铅,景筠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
反应过来,发现她的手里还握着那根玉簪,簪尖已经刺进手下,鲜血顺着手指缓缓流淌。而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重新打量手中的玉簪,觉得此刻烛光下的玉簪是如此的刺眼。
她忍不住想到,这四年了,她爱的人,竟然为另一个人绾上青丝,与另一人相拥而眠,将自己与他的感情抛之脑后。
她将玉簪整整握住,力气大得恨不得将它捏碎,但却最终无奈地松手。
贺兰肖,四年了,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了孩子,那么你是否也有了妻子?她会是谁呢?
想到这,景筠的心悲苦万分,忍不住失声痛哭,泪水滴落在桌上,化出淡淡的水晕。
但景筠忽然抬起头,擦干泪水。
她想,这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呢?
是的,肯定有误会!
景筠认为就算贺兰肖失去了记忆,也不该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更不该另娶他人。
他们之间生死相依的感情,难道就那么薄弱?
她要找贺兰肖问清楚!
想着便准备推门而出,屋外一片漆黑。
她才想起早已是深夜,也许贺兰肖与她的妻子已经歇息了。
景筠痛苦的闭上双眼,转身回屋。
一夜未眠,很早的时候景筠就站在那间院子门口等候。
一直等到里面传来细细的声响,景筠才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赋儿,开门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就传来拨动门栓的声音。
“姐姐?”贺兰赋一看见是景筠,立刻向后退一步。
“你叫赋儿对吗?”景筠尽量很温柔地对他说,“你爹在吗?”
为了说出“你爹”两个字,她几乎用尽了全力。
“赋儿,是谁?”门又被打开了一些,接着贺兰肖那熟悉的脸庞就出现在视线里。
看见景筠,贺兰肖有些惊讶,“姑娘,是你?”
昨夜,贺兰肖一夜未眠,只要闭上眼,浮现的就是景筠的模样,还有那双带着复杂感情的眼睛,哪怕是浅梦里也是她哭泣流泪的模样,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去找她。
现在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喜悦中竟带着愧疚,既想见到这名女子,却又不敢见她。
“我是来还你玉簪的。”景筠踌躇了一下,将手中的玉簪递过去。
贺兰肖愣了一下,心情说不清的沉重,他看着玉簪,然后慢慢伸出手去接。
景筠看见贺兰肖对于玉簪失而复得,眼睛里明显露出欢喜的神色,她的心一痛。
这支玉簪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是因为玉簪的主人吗,那个她吗?
“阿肖,是谁来了?”院子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继而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景筠身体一颤,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尽管好几年没有听见,有些改变,但还是听了出来。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