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筠感觉脑袋快要炸开了,她该想到的,那么一位武功高强,能从断崖救下自己,月下画皮,拥有传奇般色彩风华绝代的女子,不是她又是谁?
可是如果她真的还活着的话,那么林暮岩没有弑师,那么……一个可怕的想头在景筠脑海里浮现,并且越来越清晰。
她奔出洞外,立刻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大叫:“贺兰肖等我,我要去处理一件事情。”
贺兰肖还沉浸在刚刚那个消息里,等意识过来,景筠已经奔远了。
天色已晚,他担心景筠会遇到危险,也骑上马,追了上去。
“我也不知,不过她想必是知道的。”
“他对王权不是一般的执着。”
“那几年像忘了我们两家一样。”
“独孤一弑师而逃。”
“他亲口承认了。”
“……”
过往那些有关林暮岩的画面在脑海清晰起来,无数条线索串成了一个可悲可恨的真相。
一到目的地,景筠立刻钻进石道,她要问那个人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走出狭窄的石洞,视野变得宽广起来,不远处是一条不深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石头便冲刷的晶莹剔透,偶见鱼儿欢快游动地声音,月光洒在溪面上,整个溪水泛着碎碎的光芒。
溪水边红衣女子静卧在青石上,青丝如墨,光滑如缎,垂散在水中,随着溪水轻轻摇曳,女子执梳,仔细地梳着头发,动作轻柔,画面优美。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景筠,便放下梳子,缓缓站了起来,向她走来。
女子赤足而行,红色的丝制长裙拖于身后,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一双眼如星辰般闪亮。
“你就是千机天尊吗?”景筠的心在跳个不停,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是又如何?”女子的声音清脆如玲,又如微风震箫,宛如山寺中的晨钟,悠远飘渺。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那么……”得到千机的回答,景筠感觉呼吸也开始困难,一个个细节在她脑中不断飘过,那果然是个可怕而可悲的事实。
“那么你对他太残忍了。”景筠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有些悲愤地大叫。
“是吗?”千机只是淡然轻笑,好像景筠说得与她完全无关。
“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景筠几乎是大喊,她不明白世间竟会有如此绝情的女子。
“你好残忍,他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可以难么对他?怪不得他会恨你,那么恨你!”
“他为本尊做了什么,付出什么,本尊不知。”千机眉头轻皱,言语有些激烈,转身不再看景筠,“你回去吧,本尊累了。”
景筠还想说什么,却被她一挥手,赶出了山洞。
她迈步,一直走到溪水中间,抬头望月,眼神深邃,淡淡的雾气将她笼罩,梦幻而朦胧。
那股真气直接将景筠弹回石洞,狠狠撞在石壁上。
景筠站起来,无神地走出山洞。
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林暮岩是多么的可悲。
记得初见他时,他在石上饮酒,桃花盛开,而他眼神悲凉。
临山树下,他抚干而语,背影寂寥。
面对指控,他坦然承认。
得天下却没有称帝,有了权力却没有复仇。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无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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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肖追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没有路了,只能守在这里,过了一会看见景筠出来。
景筠从那里出来的时候,目光暗淡,脑袋低垂,似乎受了很大打击,看到她这个样子,贺兰肖的心猛然一缩,连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关切地问:“怎么了?”
景筠抬起头看着他,眼神认真:“贺兰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不过真的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不论怎样,我们先回去吧。”贺兰肖没有询问景筠任何事,只是很关切地将她抱上马,与自己同乘回去。
两人一路无语,很快就回到了山脚。
“你知道我是怎么从断崖之下活下来的吗?”景筠跳下马,与贺兰肖一起走回山洞,突然问道。
“不知。”其实贺兰肖也很奇怪,能从断崖下活下来的,怕是只有景筠一人了。看到景筠有些难受,他觉得有必要夸赞一下:“不过,能从断崖下活下来,还能回来,景筠你真是比小强还厉害。”
小强?景筠嘴角抽了一下,贺兰肖是猜到这是个贬义词呢,还是就是想夸自己呢?要是平时自己肯定会与他争论一番,但现在她心情沉重,便没有理睬他,而是自己说了下去。
“当初,我掉下山崖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掉下断崖时,她感到重未有过的轻盈,那一刻仿佛觉得自己真是一片浮萍,无处可归,她想这下面大概就是自己最终的归宿了,是粉身碎骨,还是回到未来?
心还在为贺兰肖隐隐作痛,那个少年会为自己流下一滴泪吗?
罢了,也许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还在温暖的床上,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梦。
景筠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风翱翔。
原以为迎接自己的必定是死亡的疼痛或没想到却感到腰中一紧,似乎是一根绫带环住自己的腰,使身体不再下落。
景筠慌忙中睁眼一看,一抹妖艳的红色瞬间呈现在眼前。
见到她的那一刻,景筠突然明白了何为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
她娥眉淡扫,丹唇皓齿,灿如春华,皎若皓月,眉间是一幅令人流连的山水画,她的眼睛更是比星辰还耀眼。
景筠觉得她身后的断崖那般巍峨却抵不上她一分风采。
景筠失神了,世间竟有这么美的女子!
而那位女子停在悬崖侧壁而生的一棵枯松上,姿态轻盈,如羽毛一般轻飘枝头,令人怀疑是不是一片落叶也能将她托起,她手中是一条红绫,而红绫令一端则系在景筠的腰间。
就在景筠刚换过神来的时候,那名红衣女子突然收回红绫,本已停下的身体再次不由自主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