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宣就收拾好行李,扶着母亲走出院门,那吴大人说是打点朝中上下花了许多银子,卖的银子根本不够,自己还贴了一点,看在两家是世交的份上,给了李母五十两银子,算是情谊。
李宣不准备要的,还是景筠劝说他留下,从昨天景筠说过那番话后,李宣便很听她的话,既然景筠说不用白不用,于是李宣便用这些钱买了辆马车,用来装行李和让母亲休息,又置办了些干粮,剩下的银两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上马车前,李宣又看了一眼李府,昨天他去祭拜了李家的先人,跪了一夜,也流了一夜的泪,以求原谅,现在他再无留恋。
门口的黄衣少女,那个昨晚陪着自己跪了一夜的少女此刻正对着自己微笑挥手,他也回之一笑,掀起衣袍,踏上马车,不再回首。
“驾——”李宣挥起马鞭,告别静水城,这里承载了他孩提时代的梦想,承载了他对父亲的回忆,记录着他曾经最好的回忆。李宣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日,我会夺回我的一切,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马车远远离去,景筠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眼前,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惆怅,走回院子,看着四周,嘴角浮现一丝苦笑,那吴大人是不是太胜券在握,都不派人盯着这里,否则自己应该早就被抓走了。尽管如此这里还是不要多待的好,处理完就赶快离开。
景筠回到屋内,来到李家的祠堂,里面的牌位已经被李宣带走,空荡荡的桌上留着未燃尽的蜡烛,空气里弥漫着香烛的气味。
景筠对着曾经放牌位的地方,恭敬地跪下,昨天她陪李宣跪了一夜,膝盖还有点酸,但是她还想再跪一会儿,因为这百年祖宅马上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
景筠恭敬地磕了几个头,起身离开。厨房的灶里,火苗在欢快地跳动,火把是昨日就准备好的,让这祖宅成为赌场还不如一把火烧掉来得痛快。李宣听了景筠的话后本来准备亲手放火,但景筠不让,她不愿李宣做李家的罪人,这个外表文弱的书生心里已经够沉重了,一切就由自己来背负吧。
景筠拿起火把,还没动,院里就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景筠慌忙放下火把,关好厨房的门,小心地走到大门口,为了能早点行事,李宣与母亲离开得很早,这个点,应该不会有什么人。
透过门缝,景筠看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长得凶神恶煞,像极了描述中的江洋大盗,不过大盗应该不会敲门的吧,景筠没有主意,偷偷将耳朵贴在门上。
“应该没人吧,我们直接翻墙进去?”那大汉嗓门很大,隔着门也能听清。
听见这句,景筠很自觉地打开大门,平静地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这位姑娘,我们兄弟几人来此投亲,路上遇见盗贼,兄弟也受了伤,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大汉长得粗狂,说话的声音却很平和,一边说,一边还递进来一锭银子。
景筠看见那大汉的身后有一个男子穿着象牙白色长袍,低着头似乎已经晕过去,被一个黑色布衣男子扶着。
景筠眉头跳动一下,你们兄弟五人一起探亲,个个长得身强体壮,怎么有人敢抢劫你们?那白袍男子一看就跟这些人不是一个层次,怎么可能是兄弟?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万一这大汉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自己呢,想到这她只好接过那银两,放他们进来,指了指最里边的几间空屋。“你们就住那吧,我去帮他找个大夫。”
“不用。”站在最后的那个深紫衣服的男子走上前对景筠说道,“现在街上的店铺应该还没开门,而且我们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抓药。”
“请姑娘待会帮我们去抓药,如何?”灰色衣服的男子看景筠一眼,解释道,“我们兄弟几个对这里还不熟悉。”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景筠接过那张药方,那些人也算大方,又递了银子过来算是抓药的钱,景筠一并收了塞在怀里,准备待会趁抓药的时候逃走,至于这祖宅的事情,找个机会再来放把火。
景筠领他们到了那几间屋子,那些人将白衣公子安排在床上,景筠便帮他们打盆水来,要帮那人擦擦脸,那些人有些为难,但几个男人干又显得怪异,思索一番,只好让在一边。
景筠将脸盆放在一边,挤干毛巾,就去帮那人擦脸,看见那人脸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是因为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而是这张脸景筠在心中早已诅咒了千万遍,正是那个将自己引入死路,当作弃子的混蛋!
躺在床上的正是贺兰肖,而其他人人中大汉是袁鹏,深紫衣服的是晏冈,灰色衣服的是夏梓,黑衣的是杨晨。
昨天温珞珞离开后,他们便遵从贺兰肖的吩咐回到静水城,为了照顾贺兰肖的身体走的很慢,到静水城时已经是今天天亮,而贺兰肖也在途中晕了过去,他们几人商定找间屋子休息一下,碰巧选择了景筠的屋子。
贺兰肖此刻正处在昏迷之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表情痛苦,景筠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昏迷的,而现在再次看他这样痛苦,有些不忍。
景筠心里在咒骂,但手上没停,还是为他细心地擦额头。连景筠自己也没注意,自己的动作是那么的细致温柔,倒是一旁的杨晨看到景筠的样子,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贺兰肖醒来后已经是四天后,这天上午贺兰肖突然睁开眼,他在昏迷的时候感觉体内突然有股真气四处窜动,所到之处,寒气退让,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
在昏迷的时候,他看见许多事,但好像又忘记许多事,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感
觉,似明了又好像没有。贺兰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对碧泉神功有了进一步理解,很快就要突破碧泉神功第四层,到达第五层。
屋里没有任何人,袁鹏等人都不在这里。这是贺兰肖的规定,不管在什么时候,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只能守在屋外,不得入内,当然温珞珞那个不惧一切的暴力女,是不太把这个命令放在眼里的。
贺兰肖挣扎着坐起来,盘腿闭目,默念碧泉神功心法,慢慢收拢体内那股真气。
很快贺兰肖便控制了那股真气,那股真气在体内逐渐增多,流入丹田,溺霜之毒带来的寒气被压制在体内,贺兰肖感觉身体又充满了力量。他将力量在体内运行一周天,猛一睁眼,面前的木桌立刻化为粉末,连一丝声响也没发出。
没想到碧泉神功第五层不像前面主要靠不断练习来提升,它主要讲究的是一个“悟”字,现在还有太多朦胧之感,等一切都透彻明了,那碧泉神功是不是就可以大成,只可惜自己也只能达到第六层。
不过贺兰肖没有太大遗憾,要知道碧泉神功既然是千机门的武学,必然博大精深,怎么可能轻易练成。据贺兰肖所知三百年来也只有千机门的开创者千机天尊练成,那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学奇才,三百年前的光辉事迹一直流传至今,是天下所有人心中的神。
贺兰肖正默默感叹,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