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王永珠开口问道:“我忘记问了,金斗成亲了,林氏可还在七里墩?有没有带荣哥儿的娘去见过林氏?”
王永富愣愣的回答道:“她如今哪里还有地方可去?娘家那边她不敢回去,林家那边放出话来,若是她敢出七里墩,就要将她带回去,卖到深山里去。”
“再说了,在咱们村里,到底有金斗和金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饿死吧?这几年,就算再不管,也给她把住的地方修整了下来。她如今也老实了,倒也不出妖蛾子了。”
“金斗媳妇生了荣哥儿后,她倒是厚着脸皮上门来说,想帮忙伺候月子,带带孩子。不过我没答应,她也没吵没闹,只是偶尔还偷偷给荣哥儿做两双鞋子送进来。金斗媳妇也没好意思丢出来,后来也回赠礼几样吃食——”
王永珠了然的道:“可是金罐送去的?”
王永富还有些不太明白,点了点头。
王永珠心里有了数,见王永富还不明白,忍不住抚额头:“大哥你还不明白?金罐这是有了自己的心思,恐怕还是有人在后头挑唆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傻子都明白了。
王永富脸色一下子涨得铁青:“这个孽子!他这是忘了当初了?”
王永珠尽到了提醒的责任,也就不再多说了。
等回到宋家小院,看到王永富气冲冲的下了马车,就往院子里冲。
只可惜,王永富这怒气没处发,因为一家子除了张婆子,都去逛街去了,此刻还没回来。
王永珠跟在后头劝了两句,王永富却心里憋得难受,也不管别的,去厨房寻了一根烧火棍,然后搬了把小板凳,就跑到前院门口守着去了。
王永珠也就任由他去了。
进了屋,张婆子先是听到一阵动静,听说老大王永富回来了,没想到一会,又跑出去了。
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见王永珠进来,忙先问杜老太医看诊的结果。
听王永珠说了结果,叹口气,也只得认了。
这才问王永富这是发什么疯?冲进冲出的?
王永珠将金罐的事情一说,张婆子眉头一皱:“就知道那林氏不会老实。不管他们,都分家的人了,自家的事情自己解决!活该!当初为了娶林氏,跟我闹,如今也轮到他尝尝这滋味了!”
王永珠也道:“我自然不会插手,随他们去吧!”
张婆子忍不住提醒:“只是赵家那边,倒是打听打听,别是打什么主意,若真是想借个由头攀附上重锦也就罢了,要是想借着这个,有些别的想头,那咱们可不依!”
王永珠点点头头:“娘您放心,我一会子吩咐让人打听打听就是了。这事您别管,免得落不是!”
张婆子嗤笑:“想得美!我说呢,这几年没见着老娘,好事没想着我这老婆子,这为了自己个,倒是想将老娘给拉出去!呸!做梦!”
母女俩心中议定,到了前院,王永珠招手示意姚大过来,附耳吩咐了两句。
姚大领命去了不提。
只说王家人,难得一家子大小,都到县城来开眼界,真是眼睛都不够用了。
若不是姚大先前吩咐了几个侍卫跟着,只怕几个小豆丁不留神都跑不见了。
这样子,活生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不过那些摊贩也都眼睛厉害的很,看这群人,虽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看穿戴却不俗,再看他们后头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不近不远的跟着,就猜度,只怕是谁家的乡下土财主亲戚上县城来了。
乡下土财主=生意来了=大肥羊。
小贩们立刻围了上来,热情的推销自己的东西。
一时王家人被这措手不及的热情给打懵了,再看这些东西,都是在镇上没见过的,哪里还忍得住。
等到从小贩里面突围出来,已经人人手上都拎了一堆东西。
几个女眷兴奋得脸都红了,以柳小桥为首,一群女人已经眼光不限于路边小摊,而是路边的店铺了。
江氏要给金花采购些时兴的做嫁妆,柳小桥和全秀娘则是想开开眼界,试探着进了路边的店铺,顿时就收不住了。
一家接着一家,女眷们越逛越精神,红光满面,跟吃了仙丹一般。
男人们跟在后头,越逛越萎靡不振,如同被霜打的茄子。
尤其是几个小豆丁,开始还很兴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可一条街都逛了大半了,小豆丁只觉得脚疼,腿疼,哪里都疼,人都蔫了。
金穗还好,她有专属宝座,亲爹的肩头,可也已经昏昏欲睡了。
王永贵倒是开口,想劝女人们悠着些。
被王家的女人们,拿眼神给楞是瞪得闭上了嘴。
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再苦再累,也只得苦哈哈的跟着。
不说王家男人,就是后头几个侍卫,也叫苦不迭。
本以为不过是保护夫人的娘家人逛街,这点子小事,有什么难得?
哪曾想,这女人逛街是这么可怕的事情?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
好不容易逛到太阳下山了,王家男人手里,还有后头的侍卫手里,都抱满了各色的物品。
看这架势,那马车都装不下,只得又雇了一辆马车,专门装今日采购的物品。
几个王家女眷,才意犹未尽的打道回府。
一下马车,男人们迫不及待地就想进去好好歇歇腿。
门一推开,就看到自己大哥如同门神一般坐在那里,见他们回来,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的烧火棍就砸了过来。
顶头的就是金罐,他反应算是快的,捂着头,就往王永贵后头躲。
王永贵是什么人?滑头老祖宗,能让金罐当挡箭牌?
肥胖的身材十分灵活的往旁边一闪,顺手就将金罐给拎起来,推给了王永富。
王永富手里的烧火棍毫不留情的就抽到了金罐的背上。
金罐嗷呜一嗓子,跳脚道:“爹!你这是干啥?干嘛打我?”
王永富也不说话,闷头就抽。
到底体力跟不上,金罐又灵活,挨了几下,王永富就气喘吁吁了。
一旁的几个小豆丁不仅不害怕,还在一旁拍着巴掌笑。
金罐郁闷之极,想跑,前后都被拦住了。
想躲,地方施展不开,又怕王永富一口气上不来。
只得硬扛了几下。
等到王永富没力气了,将烧火棍往旁边一丢,他才揉着被抽的地方,龇牙咧嘴的凑上来:“爹,你消气了没?”
王永富一把扯过金罐的衣裳,“你跟我过来!”说着就拉着金罐去了隔壁的院子。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王永富到底是怎么了,唯有全秀娘和金斗心里隐约猜到了,互相看了一眼,匆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