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离开临安城,独自走在回修山的路上,这次游学,让他经历了许多以前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如花楼英莲的身影总会在不经意间跳到眼前,那西城百姓的苦难生活让他深感责任重大,而被他杀死的东陆国少将军,总让他感到心中不安,回修山,他不知如何向师傅说明这一切,自己到底是行侠仗义还是逞强杀人,自己突然有些模糊了。就在离修山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对他喊叫道:“八哥,你要回修山了吗?”
走近了,他没好气地说道:“原来是十弟,你不是有任务要做吗?怎么回来了?”
“我的事情办完了,回来继续为您效命啊。八哥,前面我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信,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原欲之子问道。
“你是神仙,我哪敢生你的气,只是你和那相府管家设计,让我酒醉如花楼,却是害苦了我。”
“那都是相府管家想要对你报恩,又不知用什么方法,希望你也和他们一样,你将来要入朝为官,总要经历这些事,管家也是一番好意。”
“那你为何不加阻拦?”浮士德质问道。
“八哥,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阻拦还是不应该阻拦?”原欲之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然要劝阻了,我是修山弟子,本就不该去那种地方,更不该发生那样的事,要是方舟师兄,他肯定会劝阻我的。”
“是啊,你不该去,但你还是去了,你觉得不该发生的事,也已经发生了,八哥,你扪心自问,你在那天之前见过那位姑娘吗?”原欲之子严肃地说道。
“见过,那次在临安城大街上,我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她很熟悉。”浮士德似在自言自语道。
“难道那时候你对她没有动心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八哥,所谓天地可欺,心不可欺,若不是你已经对那位姑娘动心,而且久久看着那位姑娘忘了身形,又怎会被那如花楼的老鸨盯上,她又怎会把那个姑娘推荐给管家,你们又怎会有后来的事?”
“哦,原来是那天在大街上,我第一次看见她,一时不能自已,忘了身形,都怪我当时昏了头,或许也只是见她有些熟悉。唉,确实是我的错了。”浮士德若有所悟,自责道。
“八哥,这又怎能是你的错呢?自古英雄爱美人,你是人,又不是神,喜欢一个女子又有什么不对,至于如此自责吗?”
“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十年前,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和她……唉,总之是我对不起她。”
“八哥,你把相爷赠送的金银全都给了她了,还说对不起她,况且,你说你十年前就见过她了,是吗?”
“对,十年前,我跟随一伙仇人来到当时的石岩县城,看到那为首的贼人正欲糟蹋英莲姑娘,我想趁贼人不注意,从背后刺杀那贼人……”
“乖乖,八哥,你那时才六七岁啊。”原欲之子也惊奇道。
“正是如此,所以那位英莲姑娘看出了我身处危险中,本来她一直在挣脱那贼人的**,结果为了不让我被那贼人发现,竟然狠命地抱住了那贼人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贼人的眼睛,才让我有机会逃脱。”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在六七岁时就见过她的容貌了。”
“不只是容貌,还有她的身体,那时她十三四岁,已经非常美丽。”
“这十年来你有想起过她吗?”
“她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我欠着她的恩情。”
“八哥,无论是这十年来,还是那晚醉酒之后的日子,我想你肯定都时常会想到她的美貌,想到她的温柔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更惦记的是她的恩情。”
“八哥,你又何必掩饰呢?恩情固然在,美貌更是抹不去,我说的没错吧?”
“我的心瞒不过你,而当我发现她就是当年的英莲时,我真的感觉惭愧万分,实在是不敢再碰她一下,我想,我以后也没有勇气与她再见面了,只希望她能用那些金银,为自己赎得自由之身,过平安的日子去吧。”
“哈哈,你倒是说得仁义满满,不过据我判断,你恐怕并不爱她。”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你这么多年惦念她,也是因为她是你唯一看见过身体的女子,你在修山十年,恐怕身边只有师傅和师弟罢了,那天在临安街上,她打扮得十分艳丽,让你一时沉迷,后来又在醉酒时听她弹奏,朦胧中与她共眠,可那夜之后,你发现你并不爱她,于是你就只说感恩的话了。也好,八哥,这世间美丽的女子很多,以后你见的多了,就不会像这次一样难以放下了,现在还是洒脱一点,让这些事过去吧。”
“我听你这么说,怎么觉得自己放浪形骸,太自私了了呢?”
“八哥,你呀,是古书读得太多了,脑子都僵了,和那方舟一样了,依我观察,那方舟完全不是世间的人,可你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人,有情有义,你将来要和那宰相、将军同朝为官,不能靠那些书上学来的教条,要按这人间的游戏规则来才行。”
“十弟,你可以说我,但不能说我所学的知识,师傅十年如一日,悉心教导我做人要纯正善良,不失本性,你怎么能说这是教条呢?”
“八哥,你师傅说的话是有道理,可那是在修山,你来到人世间就不能用那些了,你看看那些贫穷的快要饿死的百姓,要是那些富人都像你师傅说的那样,那还用得着你去分粮食给他们吗?”
“那些富人贪婪无情,正是需要师傅教化的人。”
“那么你呢?如果一切按着你师傅说的,心存仁慈、光明正大,你还能和那将军斗吗?那朗多庄园的粮食,你设计分给穷人,表面上是行侠仗义,实际上跟抢又有什么分别?只是你抢的是富人的粮食,分给了穷人,看似为国为民,实际上依旧不公平啊。”
“我救了那么多穷人,难道还不够吗?”
“可你有没有看到,那朗多庄主为此丧命,那少将军被你杀死,许多兵丁也死在你的剑下。”
“他们做尽坏事,应有此报。”
“那么朗多庄主的妻子呢?还有那十几岁的少庄主,他心怀仁慈却丧父离家,只能漂泊在外,还有那些与此事相关的无辜的人,这些人的不幸你看到了吗?”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哈哈哈,八哥,你当然没有做错,只是人世间的规则就是这样,我若不变为道士去骗那将军,就没法救丞相,你若不杀死那少将军,他就会杀更多无辜的人。所以,趁早收起你的慈悲心肠,按照这人世间的规则来做事,将来才能得心应手。”
“听到你的这些话,让我更想念师傅,更想念方舟师兄他们了,这人世间的事情太复杂了,我真想早回修山,过简单的日子。”
“八哥,难道你不想建功立业,完成父母的遗愿了?为人类命运奋斗不也是你的师傅交给你的使命吗?你要退缩了吗?”
“谁说我要退缩了,我只是想念他们,这次你和我一起回修山,也听听我师傅的教诲,你虽是神仙,可我感觉你跟我师傅的思想相比,实在差远了。”
“噢,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来的时候天庭有命,我暗中相助你的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所以,你也不能把认识我的事告诉你师傅和师兄们。”
“为什么呀?”
“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你我都会有大灾难。”原欲之子很慎重地说道。
“那好吧,那你以后不要再说你那些歪理了。”浮士德警告道。
“好吧,等以后你体验到了再说吧。”原欲之子说到这里,心想:这浮士德果然是收了天庭十年的教化,思想顽固不易改变,不过也没有关系,早晚让你走投无路,乖乖听我的。
二人正说话间,远远地一群人向这边走来,原欲之子一眼就看到了是***和柳家兄妹等人,就立即对浮士德说道:“八哥,我不能再这样跟着你了,这两枚金币你且拿着,有事我会暗中助你,别让方舟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说完,摇身一变,不见了踪影。
这时,方舟等一行人渐渐走近了,大家看见了浮士德,都高兴地迎了上来,柳如烟跑在最前面,见到浮士德,惊喜地说道:“浮师兄,真的是你呀,我们刚才一路上还在谈论你呢,说要是能遇上你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临海郡了。”
“去临海郡?”浮士德一边疑问着,一边和师兄弟、师妹们打了招呼,接着说道:“师兄,你们去临海郡干什么?”
“师弟,是这样的,师傅这十多年遍收东陆国弟子,如今已有上百人,这次师傅决定,让大家都下山,到各自的家乡去看看,一方面回去探亲,另一方面去看看将来能为东陆国做些什么,如何造福一方百姓。我无家可回,就陪着柳家兄妹一起去临海郡,他们出来多时,也想家了,刚才我们正说着你呢,你的家乡不也正是在临海郡石岩县吗?”
“正是在石岩县,可我原本是打算回修山的。”
“师兄,你就先别回修山了,反正你出来游学,离师傅规定的时间还远呢,就和我们一起回家乡吧。”柳如烟又抢着说道。
“就是,师兄,我们回石溪县,刚好和石岩县相邻,一起路上也可以互相照应。”柳如缘说道。
浮士德抬起头,看了一眼柳如是,恰好柳如是也正抬头看着他,刹那间,浮士德竟有点紧张了,不自然地说道:“好吧,我就和你们一起上路吧,刚好我也可以回去看看老家的房子,只可惜那里都是令人伤心的回忆。”
“师弟,过去的事就不要再伤感了,当时你给我讲了家里的不幸,我也感觉还有许多疑惑,这次我们一起回去,说不定还会有一些发现,你当时离开家时年纪太小,现在是该回去再看看了。”方舟安慰着浮士德道。
“确实如此,我要想办法查清父母被害的真相,以慰父母在天之灵。”浮士德握紧了拳头说道。
“师兄,你这次出来游学,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给我们讲讲吧?”柳如烟打断了浮士德的思绪,问道。
“这次确实发生了许多事,还是上次的东陆国大将军,他先是要陷害东陆国丞相,独霸朝廷,后又勾结北方多罗国人,想要借着朗多庄园把东陆国的粮食都运到北方去,让东陆国人无粮可食,好借机发动战争,与多罗国内外勾结,让东陆国不战而亡。”
“好阴险的计策,结果呢?”柳如缘好奇地问道。
“结果都没有得逞,那朗多庄园的粮食也都分发给了穷人。”
“我们一路上也听说了这件事,许多百姓都说朗多庄园周济贫苦百姓,还说有一位年轻英雄,为老百姓开仓放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肯定就是师弟你了。”方舟说道。
“师兄夸奖了,那朗多庄园岂肯主动放粮救助百姓,都是在贾家五位大侠、相府管家、陆徳海慧两位侠士,还有西海国神秘人查尔斯等人的共同协助下,我们才瞒天过海,假借朗多庄园行善之名,挫败了将军府的阴谋,把粮食分给了穷苦百姓。”
“哇,听起来好伟大,师兄,你就详细讲讲经过吧。”柳如烟很崇拜地说道。
“好吧,我也正想与你们交流此事,也请你们指出我的不是。”浮士德诚恳地说道。
于是,大家一边走着,一边听浮士德讲起这次出游所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