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那少将军怒火未平,说道:“獾都尉,如今钱粮散尽,父亲十多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若贸然去相府问罪,恐怕不妥,依你看我们先怎么做?”
“少将军,此事虽与相府有关,但皇上也参与其中,我们怎可随便向相府问罪,况且只要相府一口咬定这是庄主大发善心,周济百姓,那我们可是一点理也不占,何况皇上赐匾天下第一义庄,就算是大将军来了,也只能默认了这个事实。”
“相府这一招实在是毒啊,那我们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吗?”
“少将军别急,您还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来处理朗多庄园的事吗?如今这里的人事已经都结束了,我还处理什么呢?”
“事是结束了,钱粮也散尽了,可我们这次回来,不就是奉命来征粮的吗?那百姓分了粮食,不可能一夜之间全部吃完,我们正可以借征粮之机,把那些钱粮再聚集起来,而且为了边关战事,可谓天经地义。”獾都尉狡猾地说道。
“你说的对,果然是我的好军师,那我们现在就去常家村,挨家挨户征粮。“少将军舒了一口气道。
“将军,除了征粮,关键是抓住那些帮助相府联络抢粮的刁民,把为首的几个正法了,其他村民就会乖乖把粮食交上来。”
“妙计,那为首的到底是谁?”
“我已经查清楚了,正是常家村被叫做常五爷的人,我想那浮士德不是没有义气的人,他知道我们会找到村民算账,恐怕他还在常家村,你我各带人马,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说罢,两人点起三百兵丁,径直往常家庄而来。
常五爷和浮士德终于说动了最后几户人家,大家都答应离开,看着这村子两天内人去村空,常五爷心中不免感慨,喃喃说道:“我们祖祖辈辈在这村中谋生,一直受穷,如今也只是拿回自己的粮食,却又害怕被人抢去,还要为此背井离乡,这个国家如此,让我这个老人都绝望了。”
浮士德看着常五爷,心中暗下决心,自己的祖国如此,百姓疾苦如此,等自己学成离开师门,一定要回到京城,进入朝堂,为百姓谋福利,想到这里,他也有点想念师傅、师兄,还有柳家三兄妹,就对常五爷说道:“五爷,如今村里的人都走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再晚怕会有事端啊。”
常五爷再次看看自己的老屋,捧了一捧院中泥土,说道:“老婆子,我们走吧。”常五爷扶着常大娘,浮士德推着单车,缓缓地往村口而去,去往何处,大家都没有说,只是先离开这个险地,出了临安城再说。
然而,那少将军和獾都尉已经带兵来到了村口,看到村口的百姓已经不在,更是气急败坏,却远远看到浮士德和常五爷夫妇正推车向村口走来。“真是冤家路窄!”少将军说道,“跑了村民,抓住这两个罪魁,正好向父帅交代。”
浮士德早已感觉到了杀气,刚到村口,一队队兵丁正等着他们,就回头对常五爷说道:“五爷,怕是我们走的迟了,那将军已经派人来了,我且与他们周旋,你带着常大娘寻机离开。”
常五爷笑道:“少侠不必如此,我也会些拳脚,如今既然躲不开,就与他们战一场,只是我这老妻,要连累她也陷入刀光剑影之中了。”
“夫君不必如此说,你和少侠所为,实在是豪杰之事,我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值得了。”
三人不及多言,那兵丁已冲了上来,浮士德毕竟武艺高强,一人力战少将军和獾都尉,还能抽身保护常五爷夫妇,常五爷也会些拳脚,一边与兵丁厮杀,一边护着常大娘。
那少将军看得出来,浮士德只管打斗却不杀人,因此他强令兵丁一拥而上,并大喊道,杀死浮士德者,重赏千金,那兵丁一听重赏千金,不惜拼命杀来,浮士德渐渐感觉应接不暇,只喊道:“官兵我来应付,常五爷快护着大娘走啊。”
那少将军一听这话,心想,如此境地,还想逃走,简直妄想,抽得空隙,举剑向那常五爷背后而去,那常五爷正护着常大娘后撤,根本顾不上身后,少将军看准常五爷身后一剑刺去,这一剑直取心脏,只为夺命,常五爷不及躲闪,那剑正离自己还有几尺,浮士德看在眼里,却来不及阻拦,只听扑通一声,剑已刺入人身,鲜血飞溅。
原来是常大娘,在千钧之际,看见少将军剑已刺来,二人无处可躲,就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常五爷的身体,这一剑直取常大娘性命,等常五爷回过神来,自己的老妻已经满口鲜血,渐渐倒下。常五爷看此场景,悲痛欲绝,正欲抱住老妻的身体,那少将军抽出剑来,常大娘身体也滚落一边。
少将军一剑未杀死常五爷,又举剑正欲砍杀,力量之大,实在是杀心太重,常五爷已不再反抗,只待这利剑落下,自己要和老妻共赴黄泉。然而这剑却再也没有砍下来,只听见“啊”的一声,那少将军稍稍回头,身体竟然慢慢倾斜,就要倒下去。此时,只见浮士德冲破人群,来到少将军身后,一把拔出宝剑,一手护住常五爷,一手将剑指向兵丁,两眼放光,正怒视着眼见的众人,几名兵丁又冲了上来,只听见几声惨叫,纷纷倒地。
獾都尉见少将军已死,心中大惊,看那浮士德杀心已起,恐怕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就扑过去抱起少将军,喊道,“大家快撤,快快找人医治少将军。”说完带着兵丁纷纷撤退。
浮士德见兵丁撤走,心中却十分难过,自己平生第一次杀人,而且连杀几人,不觉身体软了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旁的常五爷还在悲痛之中,抱着妻子大哭起来,二人没有再说话,来到庄后的山脚下,将常大娘安葬了。
常五爷说道:“不想我们夫妻几十年,却在这里告别了,你大娘舍身救我,我真的不想离开她。”
“常五爷,人死不能复生,大娘舍身挽救得您活下来,也是希望您能好好活着,这样她才能安息,现在敌人已退,但后面他们一定会回来复仇,那将军知道儿子被杀,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还是尽量离开吧。”
“可东陆国之大,我该去哪儿呢?”
“不如您和我一起回修山,我师父一定会让您留下的。”
“不,孩子,如今你大娘去世了,我在这世上已无所牵挂,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你也早归师门,不用管我了。”
“五爷,修山虽在东陆国,但与世隔绝,那将军定然找不到,你若不去修山,这东陆国各地恐怕都不安全。要不你就到东海边地,我从书上看得,那里有许多小岛,恐怕不在东陆国管辖之下,或许可以安身。”
“好,我就去那里,少侠,我与你在此分别,他日有缘,我们再见。”
“常五爷保重,有朝一日我到东陆国为官,一定除奸安民,到时,我再派人去找您,让您再归故里,安度晚年,”浮士德望着远处,说道。
“好,少侠,我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这东陆国有一天国富民强,百姓能安居乐业。”
二人说罢,深情道别,浮士德决定提前返回修山,将此间发生的事向师傅汇报。突然他想起了原欲之子,心想,这是哪门子的神仙啊,关键时刻又不在,只说天庭有命,也不知他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他决定不再等原欲之子,一个人先回修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