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销金窟,繁华甲天下。到处是纸迷金醉,笙歌遍地。虽然朝廷提倡守贞守节,大树贞洁典范,广建贞节牌坊,但上自贵公,下至庶人,却无不讲求游乐。所以一边是节妇烈女清心寡欲,一边是娼门遍地欲海无边,脂粉捐养活烈女贞妇,烟花税建起贞节牌坊,堪称讽刺奇观。
发布那些贵官富商,自不用说,吃的是珍羞美味,穿的是绸缎绫罗,住的是高楼大厦,内有妻妾美女奉迎,外有酒楼饭庄、茶棚戏馆、酬酢消遣。另有楚馆秦楼,燕赵脂胭,苏杭金粉,供他淫乐。
发布那家道颇为殷实的,也有那中等的教坊书场作寻欢场所。穷家小户的呢,也可以姘私门头,逛小教坊。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去处,什么样的身家就养什么样的人。
发布只有那些走卒乞丐,每日所入无多,吃了上顿没下顿。却也是一样的凡夫俗子肉身,穷样难消色心仍在。可是每日所入仅够糊口,老婆娶不起,逛私门头小教坊钱又不够,只有积攒铜钱,熬上个半月二十天才得**一回。于是就有一些穷人为自家想,为人家想,想出了一笔好买卖。
发布那外城是穷人聚集之所,就有人拣几处破窑,招致引诱几个女叫化子,干起那送旧迎新朝云暮雨的勾当来,叫做窑子,就是在破窑里的意思。女叫化子能有什么姿色,浑身肮脏,皮粗肉糙,也只有那些贩夫走卒,落魄小偷,消闲乞丐才来光顾。那些女叫化子无非是讨饭不饱才肯来卖,穿的不用说破烂不堪,更谈不上什么风流俏俊,吹拉弹唱技巧一星不会,诗词曲赋半点不懂,用什么来招徕游客?倒是那开窑子的有主意:衣裳破烂索性就不穿,人身上的皮都可以用水洗干净。就只给这些个女叫化子置点脂粉头油,打扮起来。身上脱得赤条条的,露着丰乳肥臀,教唱几支俚词歪曲。学上几套吸吹舔捧,颠摆送迎的席上功夫,就这样在破窑里任人观看。那长短、黑白、肥瘦、宽窄、高低、毛净,引得行人情不自禁,入内花钱买乐。既可以招徕客人,又省得花衣裳钱。真是一举两得之妙。
发布当时有人在笔记中写出这种事情。有云:近世风俗**,男女无耻。皇城外娼肆林立,笙歌杂遝。外城小民度日难者,往往勾引丐女数人,私设娼窝,谓之窑子。室内天窗洞开。择向路边墙壁作小洞二三。丐女修容貌。**居其中。口吟小词。并作种种淫秽之态。屋外浮梁过其处,就小洞窥。情不自禁则叩门入。丐女辈裸而前。择其可者投钱六、七文,便携手登床,历一时而出。
发布开窑子这种事,在起初不过一两个贱民偶然想出的生财之道,仅为糊口,也没想什么百年大计发展创新。不料风气一开,居然门庭若市,人气如虹。当窑姐儿的丐女忙的连撒尿都没工夫儿撒。窑子创始人不得不另添新人另开地方,开设专营连锁。一班无衣无食又兼无耻的男女,一看有利可图也竞相效尤。更有那些生意不好的小教坊、私门暗娼、挨饿的姑娘,也都情愿牺牲色相,买皮肉养肚肠,到这里来接客,又赚钱又省衣裳,十分划算。
发布一来二去,外城开设的窑子不计其数,却把那些私门头小教坊的买卖全夺去了。那窑子起初设在破窑里,所以叫做窑子。后来天气一凉,姑娘们一天到晚的光着身子,住在露天的破窑内,经不起秋风露冷,一个个害起病来。这些窑主们便连忙另谋栖处,租赁些破蔽民房,也用不着费事装修,就这么搬了进去,究竟比露天的破窑好的多。另在靠街的土墙上凿几个窗户小洞。以便行人窥探这些光屁股的姑娘们,仍然叫做窑子。这京师中在外城开窑子的日多一日,姑娘上自然就有些挑剔,渐渐也有年青美貌姑娘落到这里边光腚贱卖。
发布卖淫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行业之一,几经发展,一代一代的革新下来,妓坊也分为许多层次,官妓、私娼、歌伎、乐伎、舞伎……等级也更见壁垒分明,那高级的妓坊,年年买进些眉清目秀的幼女从小教育,年至及笄,广发请柬,邀请权贵,众星捧月般推出,展显示所学,博得色艺双全的美名。招徕名流仕子赏风弄月,并且让银两如潮水般涌进来。
发布京城数十座高级妓院每年都要联手选出花魁,规矩之森严,可比皇宫选秀。只有那才、情、色、艺皆具的红倌才有资格挂上选牌,众多经常留连花国的皇亲国戚、富贾巨商、风流才子作裁判,历时三日公开pk对决。红倌一旦被选为花魁,真是生生成了颗摇钱树,那些火山孝子就算奉上千金,也得看大小姐今天心情好不好,愿不愿见客;就算心情好露个脸,也得客人小心翼翼伺候,比寻常的大家闺秀还要娇贵三分。
发布那低级的窑子任你再美貌如花,再聪明剔透,就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是贱如泥土,通价六文。焦大不可能爱上林妹妹,贩夫走卒忙于生计又怎懂怜香惜玉格**趣,没得那般啰嗦!在高级的妓坊,你若美貌如花,聪明剔透,再兼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算是只轻轻地笑一笑也值六斛明珠。
发布所以,平台很重要。在小公司月入三千,和你同样水平的人,在大公司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工作内容,他(她)却可以拿三万,还不计红包、分红及额外奖金、职业经历等隐性收入……不必嫉妒,这种事古已有之,不怪你,怪你平台不好,如果能够赶紧跳槽吧。
发布锦绮沦落到了最下等的窑子,她不但跳不了槽,连死她都不敢死。她能只能盼天上有道雷将她劈死,房子突然榻了将她压死,也强过被这些男兽臭死,折磨死。
发布房子真的榻了,但没有压死锦绮。茅草搭的屋顶是压不死人的。沙土垒的墙壁下却压死了人,压死窗外几个看热闹的闲人。
发布这间破朽的茅草房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拳头从草顶上压下,在刚压破房顶后,拳头又猛地伸开五指,把整个屋子的四面墙撑破。
发布四面墙整齐地倒向四面,屋里没有巨大的拳头,只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对着这屋里几对正在赤身交合的男女发怔:怎么这世界到处都充满了**场面?
发布没办法,**是原罪,大家都爱它。
发布那小姑娘面目清秀,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脖子上戴着个五彩赤金盘螭缨络,手笼暗纹嵌宝赤金镯,腰上挂着好几块奇形怪状的玉佩,披着件金百蝶穿花大红披风。一身做工很细致,质地也非常考究的衣裳,又脏又皱,还染着不少暗褐色的污迹。
发布看她的穿戴象是要出客,看她的样子却象是刚在泥灰里滚了几转,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发布“好标致地小娘们,好富贵的一只小白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最近真是财路通泰,连天上都掉馅饼,阿弥驮福,感谢老天爷。”胡二娘眼中只见珠光宝气的首饰,看不到这姑娘的满身戾气,暗自心欢。
发布利令智昏,也不想想她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天上从来都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这个道理胡二娘还不太懂。在她看来,多半是这小姑娘好奇顺着墙边的梯子上屋顶偷看,这屋顶连同墙壁早糟朽不堪了,塌了也正常。被压死的只能怪命不好,又没谁请他们趴在墙上,这墙倒是被他们趴垮的也说不定。
发布“姑娘快逃,这不是你呆的地方。”锦绮见着胡二娘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小姑娘,小姑娘只是自顾自地出神,一点都没有身处虎穴狼窝的自觉,不禁大为着急,就算明知要受责罚也壮起胆子示警。
发布那姑娘冲她轻轻一笑,那一霎那,锦绮仿佛又回到了府中那个开满幽荷的池边,她的笑容,就如同最美的那朵荷花在晨风中凝露初绽般美丽,她清澈明亮的眼珠,就如同花瓣上的晨露一样晶莹剔透,足可涤尽尘俗。她的眼波就象春日阳光下的溪流,和煦而清冽,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愉悦。她也许并不能算很美,但她那飘逸脱俗的气质却令人自惭形秽,不敢平视。
发布此刻,她眼中带着淡淡一丝惊讶,一丝怜悯,似乎正在问锦绮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锦绮一丝不挂地斜挂在两尺高的土炕一角,头边飘落着张崭新的红纸,那本是贴在墙上的,贴得不牢,墙一倒就落在了炕上,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御史之女,细皮嫩肉,六文一操。周围一圈提裤等待的粗夫,身畔一个装了小半罐同钱的陶罐,身体底下垫了几把发霉的干稻草,一个身形肥硕的龅牙秃头的中年男人,将她的修长的两腿抬在肩上,正卖力的闭眼耸动,就算房子塌了也没停止。他可是交了钱的,房子倒了就不干,岂不是便宜了这个烂婊子?
发布两行清泪从锦绮眼眶中滑落,在那姑娘的眼光下,本已麻木的屈辱感又深深地刺疼了她。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挣扎着,想从那油腻腻的肉山下起来,一边锐声高喊:“姑娘你快逃呀,他们都不是人!”身上那个龅牙秃头见刚才还小绵羊一样温顺的女人,忽然象疯了似的想把自己推下来,顿时不由大怒。平常打惯了老婆,哪里容得女人放肆,啪的一记耳光过去,锦绮的口鼻顿时鲜血迸流。
发布胡二娘也勃然大怒,“好你个吃里爬外的臭货,真是不想活了,再不闭嘴我待会用针把你身上所有的洞给缝起来!”
发布“姑娘,你再不逃就会落得和我一样!”锦绮算是豁出去了,几番挣扎未果,侧过樱桃小口往身上蛮汉的手臂咬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锦绮被龅牙秃头揪住满头青丝,“嘭”“嘭”“嘭”地往土炕上猛磕,磕得锦绮眼冒金星,耳若鼓鸣,。
发布“好姑娘,别听那个疯婆子嚼蛆,你弄塌了这房子,又压着了人,少不了是要吃官司地,说不定还得杀人偿命呢。你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就是有缘,我收你做干女儿。只要你乖乖地呆在这里,我包你没事。”见那天上掉下的小姑娘一点都没有走的意思,胡二娘高兴得嘴里不住地聒噪。
发布“你到了我这里可是来对了地方了。既然是女人,少不得嫁上一个汉子。人生在世无非为了**二字,嫁一个是嫁,嫁是十个也是嫁,你有了我这个妈妈,我每天给你寻上许多新郎官受用,给你一天来上它个三十回二十回的,让你落得无边快活。我的儿,我帮你把那些碍眼的首饰取下来,替你好好收藏,”胡二娘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就来摘三和的项圈。
发布“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三和说了句小白羊们的经典台词。
发布胡二娘更是好笑:“回家?以后我这窑子就是你的家,就算你的家人来寻,他们也万想不到你会在这里的。真是好事年年有,今年到我家。”
发布不能怪胡二娘起这种歹心,三和的富家打扮和狼狈样误导了她,富家小姐独自出门被拐,这种事情在这一带是有范本可循的,只是以前还从没有落到过胡二娘头上。
发布又美又纯又蠢的千金小姐被关在闺房内十七八年,有天独自溜出门来看世界,一不小心身陷虎穴,落入泥潭。什么英雄救美呀,什么公子赎身呀,别扯了,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你只能从此在这无间地狱,受无穷煎熬。上等人,越是上等人越不会涉足这里,不愿相信自己家的姑娘会沦落到这种地方。亲情事小面子事大,就算斜眼瞟见到也当是认错。更何况在这里只消三月,就算是你的亲娘到你面前,恐怕也未必能认出你来。
发布“不是人的东西我见得多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你是把我当弱智白痴还是把我当那些从没有出过门的雏儿白羊?编这些不入流的瞎话就想骗人?简直就是土匪明抢人嘛!”有人说中国人最根深蒂固的观念是阶级观念,这话一点都不假。高级的看不起下等的,坊里的看不起院里的,院里的看不起窑子里的。三和虽然从小在妓院长大,常听见那些姑娘脸带讪笑口气鄙薄地说,下九流的窑子怎样怎样;也曾见母亲威吓那些不听话的小倌:不听话就送进下等窑子。早闻其名却还真是头一回涉足。
发布胡二娘笑得更欢了,这小姑娘说对了,就是明抢,她是出了名的瓷母鸡,几棵摇钱树都没有花一分钱。锦绮就不说了,炕上那个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皮肤黎黑的少妇是为了逃荒才来到北京。不料老公突然横死。抛下她孤身一人,又不认得东西南北,只得到处乞讨度日。胡二娘见她无依无靠,无亲无友便伙同一帮地痞流氓,把她劫到窑子里。连威带吓,连打带骂,可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妇只有俯首贴耳操起皮肉买卖。
发布另一个二十多岁,皮肤白净的,原是城边一个老学究的女儿。这老师傅一生不得意,带了家眷,来京读书,以备求取功名。不料用功过度,得病而死,只剩下她一个孤女,也落得乞讨度日。胡二娘见她薄有几分姿色,于是在一天晚上,请两个相好一个按住口,一个用绳捆绑。用棉被包了,假充是送病人,抬进窑子里来。
发布念过圣人的书,知道失节事大。那又能怎样?拼命地痛哭跳骂,誓死不从,反惹得胡二娘性起,吩咐两个相好剥光她衣裳,按住手脚,顺手抓过一把小扫帚,将柄使劲向她两腿间一塞,破了她女红;再用绳子绑在春凳上,六文一个,照样收钱,三天之后还不是比煮熟的面条还柔顺。
发布眼前这小姑娘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口气倒是像个老江湖,不过管你是什么样的妞,五十皮鞭打下来看你还横不横。在这里一切都是**裸的,包括暴力。别和我讨论什么人权和法律。任你怎么机变百出,也一定让你有进无出。
发布“你的意思是今天不让我走了?”三和怒容上脸。本就有一肚子邪火,昨晚和云锦洞主拼命打斗一场,子墨身受重伤,元宝也为了掩护自己而气息奄奄,却让那茜春小狐狸坐收渔人之利。拿到装有云锦洞主的本命元神的木匣,要不是趁着她们俩忙着算旧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了子墨、元宝开溜,这会恐怕自己的下场比床上躺的几位窑姐还惨。不知他们在如意纳天手镯里连接的空间里怎么样了,也不知在那里看到的那些仙丹是不是真有用。
发布和小青亡命狂奔了大半夜,终于回到这京城外时,小青已是又疲又累,一个不留神竟然头上脚下地跌了下来,刚好就落在了胡二娘的窑子里。必方好歹也算凤凰的一支,什么凤凰非梧桐不落,那是因为它不累!累了连茅草破窑也照样落脚!所幸三和在撞破房顶的瞬间,将小青收进了扇子,免得惊世骇俗,但是小青的身形和双翅带起的气浪却把这颓朽的屋子撑散了架。
发布出道以来还没有这般窝囊过。三和打定主意要狠狠地出出这口怨气!
发布现在她有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她决定送这些以为她好欺负的人去见鬼!见真鬼。她可没有用清纯外表去欺骗别人,是他们自己那样认为的,不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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