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女作家在散文上写道:“有些字看久了,会渴望的心头发紧。”风痕现在看着“寒假”这两个字早已心头紧的血液都快凝固了,最糟糕的是不光是心头发紧手头更紧。
到了学期最后了,谁还有钱留到这会儿啊!兄弟们都算计好日子买方便面馒头什么的在宿舍摆着。如果剩下的钱够买一张车票,还有剩余钱在关键时候打个电话的,那就已经基本上是解决了温饱进入小康水平的家庭了。
风痕翻遍自己所有的口袋,搜遍抽屉的所有角落,最后爬到床底把上个学期掉的一元硬币也扒出来,数来数去是不够一张车票的了。如果买张邮票贴在背上爬进邮筒把自己寄回家那钱还能差不多。
江水寒叶知秋和端木凌云他们也都为风痕这事着急。晚上集思广益也想出了不少方法。江水寒的建议是,他家近,可以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风痕,让风痕骑车跟在他乘的汽车后面,到了家再拿出钱来给风痕买车票。风痕想来想去觉得吧这事实在太悬,弄不好会上电视的。风痕想到时会有一群记者围上来,面前伸过来一堆话筒,问他追汽车有什么感受或是问他是否想当阿甘第二想跑全国几个来回。如果自己说只是没钱回家了,追着车里的好朋友到家拿钱什么的,那不是让人很失望吗?叶知秋到是想到了一个用一张票可以两个人都上车的方法。关键是实在是找不到这么大的行礼箱。端木凌云想法是,他先回家,然后再把钱存入风痕的卡里,让风痕取钱买车票。这方法不错,但风痕一计算日子,等自己拿到钱时应该是大年三十的半夜了。
俗话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别的宿舍的同学听说风痕没钱回家了都跑来出谋划策。河马很是好心的说,“风痕啊,我看你还是自力更生的比较好。我那有件破棉衣,擦了几次桌子,蹭了几次地,现在还堆在墙角里。你就检起来再在上面挖几个洞。你穿着他在街上趴那么几个小时,就行了。”
大胖一拍他油桶似的大腿,“对,这主意好。不过风痕你要干就干专业点。我那边还有一个破铁碗。上次从床上掉下来,上面的瓷掉了好几块。好兄弟咱俩没话说,你就拿去吧,甭和我客气。”
“这事吧,我觉得有点悬……”人群里传出一丝忧虑的声音,小猫扶了下眼镜一本正经的说:“现在骗子那么多,这行吧竞争也蛮激烈的。风痕你这样光从外部包装,我看还远远不够的。干脆我们几个人把你从楼上扔下去,摔断你的腿,那就准成了。哎,我看就这么办了。谁叫咱们都是好兄弟呢,出什么事我们大家替你扛着。兄弟们来啊!”小猫说完给了在场的人一个眼色,一伙人立刻露出狰狞的面孔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风痕无话可说,从江水寒的床上跳起来拽起张椅子,一式横扫千军,结果宿舍里一个人都不剩了。
风痕一边愁路费的事一边忙着复习功课,平常上课不认真现在他有的忙了。风痕一有时间就在宿舍里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捧着课本过日子。有时中午去食堂吃顿大餐,用饭盆买五毛钱米饭再打些免费汤泡着吃。江水寒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经常可以看到208宿舍的人手里拿着各色方便面和课本摆出各种造型在宿舍里苦读。
“喂,你找谁?”风痕有气无力的拿起电话。
“我找风痕。”是女的,听声音能使吃饱了饭的人们忘记一切苦恼。
“你找的人听完电话就要追随小平同志去了。”显然风痕的饥饿使他的听觉有些麻木,不然的话他说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平淡。
“你说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小啊?”
这次风痕听出来是纳兰芳的声音,心里有些高兴但他的声音还是提不是去:“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再说话试试?”
“好了,你现在方便吗……”纳兰芳不再问风痕的声音的事了。
“别和我提方便这两个字。”风痕顿时提高声音,“我现在一听到‘方’‘便’‘面’这三个字的任一个我就想吐!”
“那你有空吗?”纳兰芳还是不紧不慢的说。
“有,你想干什么?”
“我的饭卡里的钱用不掉了,想找个人帮帮忙。你能给我找一个人吗?”
“啊!啊!”风痕欣喜如狂,声音也由气若游丝变成气壮山河了。“你真是找对人了,这事别人帮不了,我肯定行。你在哪儿啊——噢,如果下次还有这样需要人帮忙的事你尽管来找我就是了,你不要不好意思,我这人吧就喜欢助人为乐。”
“我在你的搂下面。你别再吹了,我数三声,不见你人我可就走了。”
“好,我立马下去。”风痕挂上电话回头向躺在床上一手拿笔记本一手拿方便面的兄弟摆出一个无奈的姿势,“我都烦死了,又有人请我吃饭……”话音未落,迎面飞来一本书,风痕顺势闪过躲出门去。宿舍里又传出一句,“别忘了,吃不完你可别浪费,可要打包带回来啊!”
风痕跑到楼梯口看到纳兰芳在下面双手抄在衣服的口袋里低着头慢慢地度着步子,有几缕长发隐约遮住了白皙的脸庞。风痕的心情就格外的好。他顺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走到纳兰芳身边,脸上早以是灿若春花的笑容绽放地更春光明媚了。纳兰芳看看风痕嘴角弯了个美丽的角度,“走啊。”
“听说,你没钱买车票回家了?”纳兰芳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是啊!”风痕立刻停止了狼吞虎咽,几个星期没见肉星味了,现在一扫以往的斯文形象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半份牛排。不过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风痕听到钱字一激动把饭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好不容易等它由重力作用自己滑下去,才赶紧问:“莫非……你能借我点?”
纳兰芳吃东西一向很淑女,让风痕苦等了半天才慢慢的点头,慢条斯理的放好餐具,“借你呢,还是可以的……”说了半截停顿了一下,续而对风痕天真无邪的笑了笑。
风痕凭直觉知道这个笑容背后肯定暗藏杀机,这么多年来研究小说也不是白研究的。书上介绍说一般绝世高手都用这样的笑容来掩饰杀气的。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明知是陷阱也要跳了,“不过什么啊?”
“我借你钱是要算利息的,你还借吗?”纳兰芳笑的更天真了。但看在风痕眼里却使他觉得有股凉意从背上升起。
“算利息是应该的。那你有多少利息啊?”风痕小心翼翼的问,但心里以做了被痛宰一刀的准备。
“翻一倍吧,也不算多的啊。”纳兰芳很是轻松的说了出来。
“什么?哪有这么高的利息的啊?你这是抢钱啊!那我借给你钱,你下学期多还我一倍好了?”风痕还是被吓的差点儿跳起来。
“那也好啊,你就按这样的算法借我钱吧?”纳兰芳说的很干脆。
风痕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的回答:“算了,我要有钱借你,我还愁什么回家的路费啊?你这学期还剩多少钱?”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你借多少啊?”
“借我二百就够了。”风痕咬着牙说。
纳兰芳掏出口袋里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纸币递给风痕。风痕赶忙接过来揣在怀里,心里甚是高兴也不管下学期怎么还四百块钱的事了。
“你现在还能买到车票吗?”纳兰芳吃了一会儿饭后又关切的问。
“你不会再向我卖车票吧?”风痕惊恐的向后一靠,胆怯的反问道。
“去,倒卖车票是犯法的,我怎么会啊?”纳兰芳瞪了风痕一眼,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了风痕夸张的表情。
“那放高利贷好象也不怎么合法啊?”风痕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不借就算,把钱给我。”纳兰芳生气的把手伸过去。
“那哪成啊,我借,我借。”风痕赶紧陪上笑脸,“这个我就自有办法了。我到车站先让人给我买张站台票,年底的时候打工的人回家的很多。我就夹在他们中间,顺便学学雷锋替别人搬搬东西什么的,就混进车站了。根据我的经验那时上车的人一定很多,肯定挤的是一塌糊涂。上车肯定不成问题,到车上等来检票的就补张票,要是不检票那就最好了……。这些我早就预谋好久了。”风痕讲的洋洋得意。
“恩,是个好方法,那你就明年再预谋一次,我还借你钱。”纳兰芳又笑着说。
“啊?不,那不行。你的钱我是不敢再借了。”风痕慌忙摆手。
这顿饭的时间够风痕吃十包方便面的都用不完。他们两人走出食堂门口,风痕突然“嘿嘿”得意的笑了两声,纳兰芳莫名其妙的问:“你笑什么?”
“刚才我没写拮据给你,哈哈。谁知道我借你的钱了。下学期就看我有没有钱还你了。哎,我一向留不住钱的。我估计那时能不能还上你的钱,那就看你的运气了。”风痕很得意,如果不是纳兰芳是个女生,他会上去在她的肩膀上拍两下说:“兄弟,你就全当这二百块钱捐给灾区的广大灾民算了。”
“哦,是这样啊。”纳兰芳不慌不忙的从口袋拿出一支录音笔,“不好意思,刚刚我把我们吃饭时的谈话都录下来了。真不好意思侵犯你的人身权利了。”纳兰芳笑着把那支录音笔在风痕面前晃了晃。
“啊!”晕啊,风痕狂晕不止,“不会吧?我收回刚刚说过的话。我马上给你写字据,你把录音删掉吧。”风痕慌得不知所措。
“哈哈,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录你的废话,骗你的。那这录音笔是我拿奖学金买的,也借你吧。别说我这人小气。让你还的利息你就觉得吃亏了。”
风痕接过来一看是三星的mp3,好,“嘿嘿”真好。走着走着风痕突然又站住了,“你又怎么了?”纳兰芳回头问道。
“这个怎么用啊?”风痕迷惑的问。
“按键上不都写着吗?”
“这写字都是英文的,我不太认识……”风痕声如蚊呓。
“自己查字典去……”纳兰芳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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