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僵硬怪!
孝庄转身望着梅花,眼神坚定,寒峭!
“雪胎梅骨,凌寒独放,暗香疏影,有人说梅花是清幽淡雅的花,也有人说它是最坚韧的花,更有人说这些白色的小花能斗寒怒放,是超凡俗脱的花!要哀家说,无论它是昂首怒放独树一帜,还是傲然挺立在冰天雪地,它的下场都是枯萎零落,花残叶败,只需人类轻轻一折,它都不堪一击!”说着,一小节梅花枝叉被她恶狠狠地折断,脆爽的声音划破安静的慈宁宫,也逼得顺治后退了二步。
气息潇肃,咄咄逼人。
顺治苦笑着摇头,神情落寞,委屈不满的模样让孝庄心中隐隐作疼,为了大局却得死死苦撑,有泪,也只能往肚中咽。
“儿臣明白了!在皇额娘心中,儿臣就如皇额娘手中的枝干,而满朝文武百官就如皇额娘的手,只需他们轻轻一推,儿臣就易折易断!”顺治声音平隐,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只见他转身走了几步,像是考虑了许久才低声道,“儿臣叫多尔衮叫过十四叔,皇父,阿玛王,今日,儿臣会再下一道儿臣亲政后的第一道圣旨,追尊多尔衮为成宗义皇帝!”
孝庄似乎早就料到顺治会下旨赐封多尔衮尊号,对他所言所语并未有丝毫意外。
她重新看向顺治,凤眸闪过一丝喜悦,然后闭了闭眼,面色恢复端庄威赫,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多尔衮是盖世英雄,他值的拥有这个称号!”
顺治僵硬了片刻,俊美的容颜由红转白再转青,深邃幽亮的眼眸也越发的高深难测!
她对多尔衮的赞赏让他变得更加沉默不语,最后双目赤红,甩手跨步离去。
孝庄没有制止,只是目光有着浓浓的悲哀和痛心。
她在纠葛,也在酝酿,更在失望。
她爱顺治,就如同她珍爱自己,甚至,她可以为了顺治的前,忍辱负重嫁给了多尔衮!
如今他双翼还未长饱满,而多尔衮的势力却如深山老林的万年长青稳而坚,哪怕是这棵老柏松已死,但根却还牢牢地扎在地里,一时半刻,谁也动摇不了半分。
顺治啊顺治,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额娘的良苦用心呢!
孝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收回了失落的目光。
苏嘛喇姑体贴地把一件黑色披风披在孝庄的身上,轻身安慰道,“太后,皇上还小,有些道理他还不懂,还望太后别把皇上的负气话挂在心上!等他真正地长大成人了,皇上自会明白太后的苦口婆心!”
孝庄轻轻地把头靠在苏嘛喇姑的肩上,只有在无人的时候,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后才会卸下一身的防备流露出无助的表情。
只见她疲惫地摇了摇头,无力道,“哀家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却总是用错的方式去爱自己的儿子,可身为太后,哀家却必须得爱天下所有的子民重于自己的儿子!也许,哀家嫁给先帝就是错误的开始!”
“太后…”苏嘛喇姑闻之疚心,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皇上从来不知道,从始至终,哀家都只有他一个亲人啊!”孝庄娇媚的脸上渐渐隐现一抹自嘲,一双精明的凤眸中更是笼罩着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看了眼苏嘛喇姑,颔首道,“错了!是二个亲人,还有你!”
苏嘛喇姑微微一笑,二个女人的双手轻握,能在宫延里还保持着最纯真的姐妹之情,她们都不容易!
而孝庄和顺治的关系却再次因多尔衮——孝庄太后的第二任夫婿出现一道裂痕。
折损梅花堪比皇上的地位易动摇,顺治的心一重一重地往下跌落。
连皇额娘都如此看轻自己的亲生儿子,难怪英亲王今日会在朝延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咄咄逼人,目无纪法,铁齿铜牙定要皇上封他哥哥多尔衮为成宗义皇帝!
皇帝?
什么是皇帝?
他多尔衮凭什么能当皇帝?
多尔衮在世时,所有人都敢想不敢明言多尔衮就是当今皇上的后爹!孝庄太后给太极皇帝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现在就连多尔衮死了,他的亲人都要自己生活得水深火热,他们眼中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皇上啊!
铁拳紧握,牙齿紧锁,阴眉暗沉,顺治发誓:终有一天,他会让多尔衮和他的弟弟都付出沉重的代价!
想到这,心境也明亮了许多。
松拳,抬头,他看到了自己的妃子李答应正披头散发地站在一棵树下神游,嘴中还念念有词道,“一个、二个、三个…哦不对,是九十一个,九十二个…”
顺着她的视线方向,顺治抬头往树上看,除了树叶还是树叶,忍不住上前好奇地问,“你在数什么?树叶?或鸟?”
李答应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抬头望着树叶,眼神迷离,“皇上,你终于来看我了?”
顺治见她没有行礼,举止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好奇起来!
要知道,按他之前的脾气,他一定会咤责李答应的无礼,但因为与太后闹的不快,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只是淡淡道,“朕知道你!当初你为了吸引朕的注意,特地打扮地花枝招展在御花园里跳舞,没想到被皇额娘撞见,以举止有失大清礼仪为罪,罚你禁足三月!”见她没搭理自己,顺治还以为是禁足导致她精神失常,有些同情地想拍她肩膀安慰她一番,没想到刚碰到她的身体,李答应就如惊弓之鸟向后弹跳几步,全身颤抖,口齿不清,“你…皇…皇上…臣妾终于看到皇上了…臣妾真的很高兴…哦对了,皇上吉祥…不对不对…臣妾不能见皇上…臣妾不想死…臣妾真的不想死…”
见她疯疯颠颠地说这说那的,顺治只当她是受不了孤独憋疯了,摇了摇头,失落地放下了手。
他讨厌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是科尔沁的女人,所以他故意把二个宫女册封为巴答应和李答应,目的只是为了气一向都重视高贵纯清血统的孝庄太后。
且莫想,孝庄太后不理也不怒,反而容许地位低贱的她们可以去慈宁宫请安,自讨无趣的他便对后宫女人失去了兴趣,就连巴答应也是冷落了五个月后才宠幸的!
“你也是可怜人!”顺治喃喃道,“得了,回头朕会叫吴良辅给你安排个小院,你就在那里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吧!”这就是宫中女人的残酷,尤其是后宫女人悲哀的坟墓!
得到了帝王的雨露,有幸诞下龙子,说不定还能母凭子贵!
可能很快会被淡忘,但衣食总是无忧的。
而得不到帝王的怜惜,地位贫贱的答应常在就只能抱着孤独终身,无人送终的遗憾老死在宫中!
一双小手轻轻地拉住了欲离开的顺治,顺治转身,只见李答应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神情狰狞,口齿尖锐,“皇上,请饶臣妾不死…臣妾再也不痴心妄想想得到皇上的宠爱了……请皇上放了臣妾吧……狗……好多的狗……一只……二只……三只……那些狗把她们的肉一块一块地撕下…血溅了一地…”
顺治眉心紧蹙,心仿佛被一块大石压住沉重无比,就连呼吸也开始困难了。
“你…你说什么?什么血!”他的声音颤抖。
“你知道我在数什么吗?数骨头!我在数安常在她们的骨头!”李答应沿着顺治的龙袍慢慢往上爬,直到与顺治惊慌的双眼直视,她才阴森森地道,“苏麻喇姑把石常在和安常在都杀了!她还把她们的尸体绕着我们转了一圈,然后再让我们目睹一群疯狂的饿狗是如何把她们分食的,那些红的像火的血,那些花花绿绿的肠子,还有那些白森森的骨头,一只狗,二只狗,哇哈哈哈…”
“啊!你个疯子!”顺治的脸越来越青,心越来越疼,双腿越来越抖,最后在李答应疯狂的笑声中崩溃地尖叫!
胡乱的推开与他只有一指之距的李答应,再也忍受不住肚中翻江倒海般的反胃而呕吐了起来。
腰间的玉佩在二人的推动中被扯落……
歪着脑袋,圆瞪着双眼,李答应宝贝似的捡起玉佩,笑的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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