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顾小昂真是想转身就走。米勒却是非常热情的把他又拉了回来,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说:“哎呀当真是好久不见,老兄,你说这怎么就这么巧呢,天意如此,我也不好违抗了对不对?来来来,坐我旁边就行了,别管这谁的座位,你只管坐就行了...谁要是敢说上一句话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这个...你坐的那个位置其实是我的座位...”顾小昂慢慢地说道。
米勒的脸顿时僵硬了,不过他脸皮厚得连肩扛式导弹都打不穿一个小孔,一脸大义地说道:“这是什么话!我们早就是兄弟了对不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分这么清楚干嘛?”
“这是你说的啊!说好的剑呢?上次你在那小子那里买了一把钛合金剑钱给了之后你小子就整没影儿了,说好的兄弟呢?把钱交出来!”顾小昂笑了。
米勒天不怕地不怕一听这话就蔫巴了,他脸色不变地甩了甩自己那引以为豪的褐红色长发,用手托住下巴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之后,故作深沉地说道:“佛曰:时辰未到,机缘未了,施主,莫急莫急......”
旁边的小屁孩却忽然叫道:“咦,大哥哥怎么不见了,这里多出了一个大姐姐诶!”米勒也趁机转移话题,他注意到了一直坐在顾小昂隔壁的那个女孩子。笔挺的黑色西装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关系,天蓝色的头发披肩而下,如同发着莹蓝色光芒的瀑布。同样天蓝色的瞳孔也似乎在静静打量着他们,显得无比恬静乖巧。
米勒忽然正襟危坐,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不整的衣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梳子极为仔细慎重地梳了梳头。一口白得就像被太浩湖冲刷了千百年的纯白大理石的牙齿,顾小昂甚至还以为它刚才在闪光。米勒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玫瑰花,还特意用香水往嘴里喷了喷,他露出自以为可以迷倒天底下所有女孩子的迷人微笑,对希亚说:“这位小姐,你好哇。”
顾小昂拼命忍着笑,脸上愣是看不出他的神色变化,他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天然呆的希亚。
希亚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你好,先生。”
米勒全然没有察觉出她的不自在,就算察觉了,也会把这个归为女孩子羞涩的一面。
他很绅士地把玫瑰花递了过去,赞美道:“小姐,您的美貌简直就像天上的仙女,真是不可思议!我乘坐大海深处的帆船而至,大海那迷人的蓝色让我不能自拔,海鸥降落在我肩膀,带来的那是我心灵深处无可救药的期盼。在您身上,海的美是如此深刻地体现在这里,体现在您身上,噢,我的天哪,您一定是海的女儿,我始终寻找的人儿啊。只有这一朵蓝色妖姬才能配得上您的身份,一如您的瞳孔,是那般地美丽动人!”
希亚愣了,顾小昂傻了,如此赤裸裸的告白即使是顾小昂都脸红了。希亚的性格本来就很恬静,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她下意识地看着桌下自己的鞋尖,看着自己摇晃的影子,看着自己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朵蓝色的玫瑰花。玫瑰花很好看,那是一朵产自意大利东部的蓝色妖姬,莹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希亚拿着它是莹蓝色与她头发的天蓝色相辉映。半椭圆微厚的小叶片上似乎还沾有晨露,但是现在是晚上,哪里来的晨露呢?相对这个来说,顾小昂很好奇米勒那个无耻的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骚包呢?不,应该来说他一向如此骚包,只是到今日此时此刻这种无与伦比的“闷骚”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体现。
顾小昂一直盯着他的裤裆,直至把米勒盯得毛了,他才抬头低声道:“嘿,我一直很好奇你那朵花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米勒感到很得意,他似乎很享受别人这种震惊的目光,刚想开口解释,忽然才反应过来,等等,这是哪门子的提问?好学的人会一直盯着别人的裤裆看吗?米勒现在哪里不知道顾小昂那满满的恶意,他瞪了顾小昂一眼,很臭屁地说了一句:“哥会魔法!”
然后直接无视了顾小昂,一脸诚挚地望向希亚,
“小姐,像您这么尊贵的人儿怎么可以坐在一个无耻的人身边呢?来吧,我这里还有一个空位。”米勒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一样灿烂,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顾小昂在心中把他问候了无数遍。可是顾小昂还是脸上不动声色,听到那一句话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甚至比米勒笑的还开心,似乎期盼着米勒把希亚拐过去一样。丝毫也不在意。
希亚似乎有些为难,如此赤裸裸的暗示让她脸颊上出现了一抹粉霞,从脖子蔓延到耳根。她看了一眼顾小昂,又望了一眼米勒,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米勒心中就像有无数只猫爪在挠动。但是,现在在这里,此时此刻他是一名绅士,并决定把这名绅士的风格贯彻到底。
他拍了拍手,立即有一名服务生推着小车走了过来,上面有82年的拉菲、葡萄酒、马爹利、龙舌兰酒......甚至还有茅台!米勒很豪气地一挥手,要了一瓶法国红酒,还颇为优雅地掏出一张一百美元的纸币扔在服务生的银盘中,转手从左侧的口袋里优雅地拿出一条手绢擦了擦手,整个过程真可谓是行云流水,令人一拍大腿一声叫好......这厮果然是练过的!
其实米勒心中早已是泪流满面了,他本来就没多少个钱子,现在表面上的这般风光、挥金如土的行为都是他硬撑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坐在对面那个美女!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服务生越走越远,那个泛着银光的盘子里面他的那张在怀里快要揣出汗味儿的臭纸币似乎还在向他招手“我会想你的!”他感到十分肉疼,一百美元啊一百美元,那可是他之前省吃俭用一个月坑蒙拐骗...噢不,是砸锅卖铁才得来的,来之不易挥手即去,果然古人都说得对,长大的女儿不中留,挣来的钱儿不中用。
明明内心很肉疼,但是表面必须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想起了多年前学会的第一句文言文,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唯绅士乃吾之道也。米勒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白手套,极为优雅地把红酒倒入了两个高脚杯里面,一杯是希亚的,一杯是他自己的。
顾小昂幽幽地说道:“刚才谁说是兄弟的来着?”
小屁孩见到没有自己那一份顿时也不乐意了,他很不高兴地从软皮椅上站了起来,大声嚷嚷道:“我也要我也要!”那表情很明显,一副“你不给我我便哭给你看”的样子。
米勒真是怕了他们了,直接就把剩下的那一整瓶红酒扔了过去,意思也很明显“再来捣乱我也哭给你们看”。
他转过头来,继续保持着自以为很优雅的微笑,他示意希亚也来喝一杯,但是希亚却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米勒:“......”
他觉得他那幼小的心灵收到了伤害,他悲催地想到您不喝酒咋不早说啊那我就不用这么费劲买红酒了,我的个钱呐...
但是虽然心里面是这么想着的,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风轻云淡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淡淡说道:“哦?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微微一笑,小小地抿了一口,心里想着着红酒果真是不咋地,那些阔佬怎么就这么喜欢喝这些个又苦又涩的玩意儿呢?
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希亚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也俨然在希亚眼中成为了一个“阔佬”。其实阔佬也有阔佬的好处,那就是无论怎么装逼别人都不会骂你装逼,不过这些的前提情况下你首先得有钱。所以米勒现在可谓是痛苦并快乐着。
新生们入学的第一次晚餐是在列车厢中进行的,不但有一个足够幽密的环境,窗外还可以欣赏圣德诺斯学院沿途的美景。
法式黑椒牛排、鹅肝酱、意大利千层面...米勒想着如果这时候再点上两根蜡烛的话那现在真是名副其实的烛光晚餐了,只不过现在烛光是没有,电灯泡倒多出了两个。
“喂喂,你们两个就不能坐远一点吗?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米勒狠狠地瞪了顾小昂和小屁孩一眼,低声说道。
顾小昂懒得理他,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头都快要埋进盘子里了,狼吞虎咽地对付着眼前的肥牛排,吃得嘴巴旁边沾满了酱汁,就像一只正在偷吃蜂蜜的泰迪熊。
只有小屁孩似乎有些好奇地抬起头,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古希腊的诗人们说得好,民以食为天,民以食为天啊你懂不懂?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是将来都是要做大事的人,而做大事嘛必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顾小昂没心没肺地提醒道:“那个...我记得好像是中国人说的吧?”
小屁孩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要在意细节,我们都是要做大事的人呐...少年,要不拘小节懂不懂?”
米勒眉头一挑,忍着把他们两个扔出去的冲动,转头看向希亚,刚想说上几句解释说他们两个其实都是白痴所以你可以无视掉他们之类的话,不由呆了。
希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顾小昂身边,纤细白皙的手指握住一条白手绢正在轻轻地擦拭着顾小昂嘴边的酱汁,天蓝色的秀发柔软地搭在他的脸颊上,神情专注的表情仿佛大姐姐在细心地帮弟弟擦嘴巴。实际上她也是在这样做,可顾小昂一脸不乐意,就像一只快乐地哼哼的猪。
米勒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啥子情况?”
顾小昂贱贱地笑了一下,很无耻地说了一句让米勒吐血的话:“她是我的小侍女,这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