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夙凌月正欲去街上茶楼打听青州刺史为人之时,却接到君府下人的禀报说青州刺史前来拜访,君墨染与容尘正在前面接待,让她也前去。
夙凌月微微沉吟,还未回答,便听到那小厮说道:“少主说,若是郡主拒绝,那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便当作是君家下来赢取郡主的聘礼。”
夙凌月闻言,红唇紧抿,那一双眼中迸射出冷冽的目光,看得一旁的小厮胆战心惊,正在怀疑自己的脑袋下一刻是否会与身体分了家之时,却听到夙凌月略带无奈的说道:“如此,有劳小哥带路了。”
再看夙凌月的面上,平淡无波,哪有之前那恐怖的模样。一旁的小厮不由得又好奇的看了几眼。要知道君墨染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如今竟说出了这番话来,自然让身为君家奴仆的小厮有些好奇。
夙凌月全当作没有看见,跟在频频回头的小厮身后,缓步而去。
刚走到大厅,夙凌月便看见了坐在最下面的一个中年男子,顶着一个硕大的肚子,肥头大耳,目光看向坐在上面的容尘和君墨染两人,正不住的对着两人谄媚的笑着。
夙凌月只不过是扫了一眼,心中便断定了那女子说得绝对的是真的。这时候原本坐在君墨染身边的容尘见夙凌月过来了,立马站了起来,给夙凌月让座。
夙凌月一看那位置,便停下了脚步,坐在容尘下首的位置之上。容尘看着夙凌月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头,便又坐了回去。
青州刺史自然是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但凡做官,若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这官即便是能力再强也是做不了多久的,不动声色的将夙凌月打量了一番,随后问道:“这位是?”
能出门接待客人的,必然不是一般的闺中女子,加之与容家和君家交好之辈,青州刺史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了夙凌月。但是却又随即摇头否认,摄政郡主早在出门的第一天便被京中之人派人给暗杀在了路上,这一位又怎么会是摄政郡主呢?况且根据京中传来的消息,即便郡主没有被暗杀在路上,也要三日之后才能到达。
那么如今眼前的这位女子定然是四大家族之中的哪位小姐,不然焉能得到两位四大家族的继承人如此的厚待。而且看着容少主让座的举动来看,这位小姐显然在两人心中的地位很高,若是能讨得她的欢心,从而结交到四大家族,到时候定然能够平步青云,即便是京中的主子得到消息也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想到了这里青州刺史便抬头对着夙凌月谄媚的一笑,说道:“江南风景秀丽,游玩的地方也是不少,想来这位小姐定然能够在此玩的尽兴。”随后又问起了之前的问题,“不知是哪家小姐呢?”
容尘和君墨染一听,都不想让夙凌月就此暴露身份,怕夙凌月会就此陷入危险,正想着替她编排一个怎么样的身份之时,却听到夙凌月已经回答了青州刺史:“家母姓凤。”
凤?不正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凤家吗?青州刺史一听果然是笑开了花:“原来是凤家的小姐啊。”
凤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夙凌月既说了自己的母亲姓凤,但是青州刺史却称夙凌月是凤家的小姐,俨然是在恭维对方。
夙凌月闻言面上却并未露出任何喜色。青州刺史心下一惊,莫不是自己拍马屁拍错了地?但是仔细看着夙凌月,却发现对反虽然未曾面露喜色,但是也不曾生气,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一些,他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会不喜欢恭维的话语呢?
就在青州刺史得意之际,却听到夙凌月直接泼了一盆冷水下来:“虽然我母亲是凤家之人,可并不代表我便是凤家的小姐。”
这一句话直接将正欲继续恭维夙凌月的青州刺史给说傻了,既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乃是凤家的小姐,又为何要强调自己的母亲是凤家的小姐呢?若是换成寻常人如此糊弄他,定然会二话不说先是一顿好打,但是眼前这个女子不是别人,看着君容两家的少主对她的态度便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可以惹的对象。
只得依旧陪笑着说道:“不是凤家小姐,不是凤家小姐。”
夙凌月看着青州刺史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这案子不用查,她便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奈何若是要真正的判罪却要讲究真凭实据,不仅得让这人心服,更是得要京城中的人找不到任何的把柄才算是真正的完成。
不过这样子愚蠢的下手,真不知道他的主子倒是如何的聪慧呢。
坐在上面的君墨染看着青州刺史为了讨好夙凌月而越贴越近的身子,脸顿时黑了下来,目光阴郁的对着大厅之外的下人喊道:“送客。”
青州刺史一听这话语顿时傻了,他还没有做什么事情呢,怎么就要被人赶出去了。正想理论,抬头对上君墨染那双透着寒意的双眼之时,顿时清醒了,在他面前的不是寻常之人,而是四大家族之中冷酷无情出了名的君少主。肥胖的身躯一抖,便赔笑到:“既然君少主今日不便,下官这就告辞。”说完擦了擦额角因为惊吓而流出的冷汗,便夹着尾巴,几乎小跑的走了出去。
坐在君墨染身边的容尘看着跑出去的青州刺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说道:“难得这个目标送上门来,竟然被你吓跑了去。这小丫头刚想出的计划怕是就此泡汤了。阿墨,有时候你真该改改这阴晴无常的脾气。”
夙凌月倒是无所谓,她见着青州刺史之时,原本是想接近青州刺史,从而入他的府库查看。但是如今那青州刺史被君墨染给吓跑了,想来是没有胆子再来君府套近乎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就此完成江南一行的任务,这世上既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世上同样没有打不软的硬汉子。更何况是搜刮民脂民膏之辈,更是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富贵以及性命。
想到这里,夙凌月嘴角勾起说道:“无妨。容尘若是今日无事,便陪着我去趟南州,我倒要看看那女子口中清廉的县丞究竟是有多清廉。”自古出淤泥而不染之辈便是少之甚少,她倒是不相信这南州县丞会不贪一分一毫。
容尘本欲答应,奈何却被君墨染抢了先:“他难得来江南一趟,容家家主已经派了任务与他。”
容尘听着君墨染的话,一双眼瞪得老大,他来江南之事容家人根本不知情,又何来任务一说?再者容家在江南根本没有商号,又怎么会有事情!定然是君墨染为了要与这小丫头多些时间相处,而胡说的。
既然对方是乱说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就此从阿墨身上敲诈些钱财呢?想到这里,容尘顿时眼中发出一阵贪婪的光芒,期待的看向君墨染。
君墨染岂会不清楚容尘心中所想?但是他的便宜岂是别人说占便占的,转过头看向容尘轻声问道:“你莫要忘了年前答应你父亲的事情。如今已是八月,再过四个月便又是一年,你在江南这边的事情可谓是丝毫未办。”
容尘一听,这才想起他年前答应容家家主要在今年年末之前要将容家的商号开进江南的,若不是现在阿墨提醒,他年末之时怕是免不了一顿教训了。想到了这里,容尘将感激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君墨染:“阿墨,多亏你提醒。这人情我记下了。”
随后便转身对着夙凌月说道:“小丫头,原本我是可以陪你去的,但是,奈何我年前答应了家里的老头子,要在今年内将容家商号开进江南,如今连铺子的地址都未曾选好,看来这次在江南是不能陪着你办事情了。”
夙凌月一听,便知道容尘是真的没有时间了,便摇头说道:“如此那我便一个人吧。”
容尘一听让夙凌月一个人,立马跳起来反对到:“你一个女孩子,我与阿墨怎么放心的下?这江南可不比京都,因为天子脚下,即便是再猖獗之人也会有些收敛。但是江南天高皇帝远,目中无人之辈比比皆是。你又长得如此貌美,若是被哪个公子儿看中了,直接抢了过去,那我岂不是罪该万死了?”
“我自身本就有些功夫,再不济身边还有墨月在。”
“那些人身边之人的功夫也不会很弱,再者,江南可不比京都,讲究的是谁势力大,谁便是正理。”容尘连连摇头,根本不同意夙凌月一个人出去。随后又问向君墨染:“阿墨,你来江南是为了何事呢?”既然刚才阿墨都帮了他,他如今没有道理不帮他一把。可怜的容尘被君墨染摆了一道还不自知,还以为对方是为了他好。
“本是江南八店出了些问题,但是现如今已经处理好了。”君墨染抿唇一笑,容尘虽然笨,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既然如此,那么便由你陪着这小丫头好了。照着你在江南的势力,想来那些人也不敢动你。”
夙凌月本打算拒绝,但是思及江南乃是君家的天下,若是此番有君墨染在身边定然会使事情变得更加顺畅,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现在正是辰时末,从青州府衙到南州县需要一个时辰左右,正是午时,恰好可以赶上午饭,君墨染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便起身对着夙凌月说道:“如今这个时辰出发恰好。”
青州府衙虽然是建在鄞县,但是青州最繁华的却是南州县。夙凌月原以为鄞县便能体现出江南的繁华之景象了,如今到了南州县才明白了何为最繁华。大街小巷叫卖之声不断,街道两旁店铺临立,宾客临门。
夙凌月与君墨染同坐在马车之中,赶车的正是一身黑衣的墨月。
夙凌月看向周边的环境,眼中不禁流露出疑惑来,如此繁华的地方,县丞怎会没有银子?光是店铺店租这一年的收入也怕不下百万,这些银子到了哪里去了?
“你可知道这南州县一年收入能有多少?”夙凌月目不转睛的看着周边的店铺,随口问向坐在对面的君墨染。
“据我所知,青州府衙所在鄞县一年收入不下两百万两白银,除却一百万两上缴国库,五十万两用作公费,便还有五十万两盈余。而南州县作为青州最繁华的县,其收入远远高于鄞县,所以若说南州县丞无力承担这一百万两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君墨染见夙凌月如此问道,便缓缓的对她讲解到。
夙凌月一听君墨染的话,心里便有了几分头绪,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青州刺史是哪派的人?”
“青州刺史究竟是哪派之人我并不清楚,此人虽然肥头大耳,但是生性却是十分狡猾。我至今未能查出他与京中哪派人物走得较近。”君墨染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青州刺史是哪派人物我虽不知道,不过这南州县丞是谁的人物我倒是知道清清楚楚。”
“哦?”虽然不知道青州刺史是哪派人物,但是若能知道南州县丞究竟是谁的人,倒也同样有用。
“据我所知,南州县丞本是一介穷书生,而十多年前进京赶考,因为银两被盗,差点饿死在途中,亏得四皇子的母妃入寺祈福路过才得以保住性命。之后科考进了三甲,便回到了南州县做一方父母官。虽然是天南地北,但是两人之间的联系却未断。”说到了这里,君墨染便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面的便是夙凌月想要的答案,南州县丞乃是四皇子的人无疑。
夙凌月目光依旧注视着窗外人来人往一片繁荣的景象,面色严肃,显然是在消化从君墨染那里得到的消息。
君墨染正欲开口询问夙凌月可有想到些什么之时,夙凌月却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好一个连环计啊。
君墨染看着夙凌月的模样便知道她定然是参透了这其中的曲折,就不知道她所理解的与他所想到的是否是一样的。想到了这里,君墨染缓缓开口问到:“你可是想到了些什么?”
“你又想到了什么呢?”夙凌月听见君墨染的话,转身看向后者,墨黑的眸子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有着能够迷惑人心的魅力。
君墨染看着夙凌月的双眼不由得有些沉迷于其中,但是却依旧开口拒绝了回答。
“不如郡主先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后我再说说我心中所想,如何?”
夙凌月似乎早就猜到了君墨染会有这么一说,也不再有所推脱,直接开口说到:“这不过是四皇子所下的一个套罢了。”
君墨染闻言双眼一亮,嘴角缓缓上扬,不愧是他所喜欢之人。满意的点点头:“你与我想的一样,你且继续说下去,我再分辨这其中究竟是否一样。”
夙凌月毫不意外君墨染会与她想到一处去,毕竟他可比她要更加的出色,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脑海之中的思绪,夙凌月又接着说到:“若是我猜的没错,南州县丞之死不过是个诱饵。虽然我们还不清楚青州究竟是谁的人,但是南州县丞一死,其女入京告御状,皇上定然不会就此不顾。所以会派出一人前来查明真相,中途再派人刺杀查案的官员。皇上震怒,人在愤怒之下,定然会丧失理智,定然会认为是青州刺史派人杀了查案的官员。”
“青州刺史必死无疑。至于在阳城让阳城刺史关闭城门,不出意外必定是四皇子。这么一来,青州刺史之位的人选他定然早有准备,青州便落入了他的囊中,查案之人不管是谁,绝对不会是四皇子之人,就此也可以除去敌对的一个爪牙。在阳城用的是太子的腰牌,便能嫁祸给太子。好一个连环计谋,不过一个县丞之死,他竟然算计了这么多人。”
君墨染看着夙凌月分析的头头是道,眼中的喜色越来越大,他知道她定然不会是个庸人,但是却不曾想过她竟然是如此出色。
“他都敢派人刺杀你了,这笔帐该如何清算?”
“他要的不过是青州刺史这个位置,我偏偏不如他意。”夙凌月的嘴角划开一抹冷笑,竟然敢派兵刺杀她,就必然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你不打算动青州刺史?”君墨染皱眉,青州刺史在这方土地之上早已恶名昭彰。而且早上看着夙凌月的模样,也不是怎么喜欢对方。更重要的是,青帝既然派了她来办理此案,若是她只是轻轻扫过,定然会让人捉住把柄的。
“办,如何不办?皇上既然将南边这么一大块送到了我的嘴边,我岂能不吃下去的道理?”
君墨染细细的听着夙凌月的话,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对着车外的墨月吩咐道:“墨月去找家客栈,我们用膳。”
墨月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家客栈。
君墨染率先走下马车,随后站定体贴的为夙凌月撩起了马车的车帘。青颜看着一怔,随后便当作没有看见一般,跳下了马车。
君墨染心知夙凌月要打探一下南州县的情况,便随意的选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夙凌月的外貌虽然算不上是最美的,但是也算是上乘,加上周身散发出一种上位者才有的威严尊贵之气,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便更上了一层楼,是的原本不凡的样貌变得更加出色。在加之身边的君墨染本就是一个人间绝色,这一桌显然成了客栈之中的焦点。
夙凌月听着周围的视线频频的看向这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君墨染原本也是不耐的,但是看到夙凌月苦恼的模样之后,反而倒是觉得心中开心了不少,不知是好意还是调侃的安慰道:“江南大多都是温婉的女子,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美丽,周身气势又极其尊贵之人,自然要多看几眼。”
夙凌月闻言看了君墨染几眼,便默不作声的继续吃起了桌上的饭菜。
过了一阵子周围之人终于转移开了注意力,开始与自己的亲朋好友讨论起了最近南州县的情况起来。
大多也都是也杂七杂八的话语,但是当中也是有极其有用的消息。例如南州县丞之位已经有人替补上来。县丞不比其他官位,大多是由刺史准备提拔名额,再递交京都由京都大理寺备案。因而南州县丞换人夙凌月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想然那新上任的南州县丞定然会是刺史的人。
仔细听了些许时间,但是这些地方虽然是搜集消息的好地方,但是百姓交流更多是街头巷尾的闲话,因而有用的消息并不是很多。
夙凌月与君墨染放下筷子正欲离去之际,却看见门口进了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身后跟了几个跟班正晃晃悠悠的走着。一进门目光便扫视了周围,带看到君墨染这一桌之时,双眼明显亮了起来,如同看到心仪的猎物一般,直直的盯着夙凌月这一桌。
“杨少爷看中了那个好看的姑娘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又要被他糟蹋了。”
“也不一定,那桌的姑娘和公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定然不可能让杨少爷这么欺负了的。”
“不是寻常人又能怎么样?要知道杨公子可是县丞的独子,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两位姑娘和公子即便是再不凡还不是得乖乖顺从。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咯。”
周围的人一看见男子将目光定在夙凌月这一桌,顿时炸开了锅。
那男子淫邪的目光让夙凌月皱了皱眉头,听到周围之人议论,心中便明白了究竟是什么回事。
那个杨少爷直直的走到了夙凌月这一桌的前面,这时候客栈的老板闻声迎了出来,细细的看过夙凌月三人,又看了看一旁的杨少爷,顿时觉得今天要出大问题,这一桌的公子姑娘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儿女,那周身的气势,他自认走过江南许多地方也是不曾见到过的。但是这杨少爷更是本地的地头蛇,他家原本在这个南州县就是土财主,原本就有些无法无天。再加上前个月南州县丞换成了他爹,他更是变本加厉。凡是有看上的,直接都是抢过去的。
如今这杨少爷是摆明了看上了这桌子的姑娘,若是寻常人倒也还好,可偏偏这一桌子的人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寻常人,这不是要出事了,还能是什么?
掌柜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地盘上出事,连忙走到那杨少爷身边说道:“杨少爷,我们店里最近新上了几个菜种,您要不要先上去尝尝看?”
那个杨少爷却看也不看身边的掌柜的一眼,瞪着一双眼睛便开了口,不过也不算笨,还懂得迂回战术,故作文人的抱了拳头说道:“不知姑娘芳名?在下乃是南州县丞之子,杨开业。”
夙凌月君墨染闻言头都不抬一下,只是喝着自己手中小二刚送上来的热茶。
那杨少爷倒还没有什么反应,他身边的小厮却是按捺不住了,正想跳出了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男女,给自家主子出出气的时候,却被杨开业给拦住了:“女子是要用来疼的,特别是美女。”说着那目光还不住的看向对面的夙凌月。
“美人,你们是外来人吧。南州县这上上下下我可是都熟着呢。可就从来没有看见过你们。”杨开业见夙凌月没有看向自己也不在意,毕竟美女吗,多多少少都有些自矜。
夙凌月看着觉得心中好笑,如今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当真是少了。但是一旁的君墨染却不是这么认为,这世上他不看好人还是坏人,看的是对方有没有惹过他。
面前的这位明显是在调戏他身边的人,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他当作看看一场好戏。但是这个不是别人,而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岂能就这么被人调戏?君墨染脸色一黑,手中的筷子便打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杨开业的嘴上,起了一条红红的杠子。
这么一来杨开业是彻底的怒了,他觉得他是这南州县的土皇帝,能看上这姑娘,是这姑娘的福气,可对方愣是没有把这这福气当福气,还敢打他:“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原本被杨开业驳了面子,躲到一旁的掌柜的一看这架势是要打起了,权衡了一下利弊,立马从后门出去,要替杨开业搬救兵去了。
虽然看出了夙凌月与君墨染两人的身份不简单,但毕竟那是外面的权贵。他祖祖辈辈都在这南州县城内,自然要讨好这里的地方父母官。
这边掌柜的马不停蹄的替杨开业去找救兵了。夙凌月见君墨染打了对方,便知道这事情是不能善了。虽然不能善了,但是夙凌月却并不担心,就像是容尘说的那般,江南是君家的地盘,君墨染这样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地盘之上吃瘪?
君墨染闻言表情不变,依旧喝着手中的茶水,末了才对着身边的夙凌月说道:“这茶水的味道不太甘醇,根本就不是雨后龙井,想来我们是被老板给糊弄了。”
夙凌月闻言倒是觉得好笑,这小小的客栈,又怎么会有这样上等的茶叶,能有这等色味已经不错了。便笑着说道:“不怪乎人家会上来这样的茶叶。这小小的客栈能有这得色味的已经实属不易,你自己非得要那雨后龙井来喝。”
“你们!”杨开业看着眼前视他无物的两人,面色顿时胀红了起来,指着君墨染说道:“我爹爹快来了,你现在趴在地上向我道歉,我还有可能原谅你们。不然你们三个统统都得死!”
夙凌月神色一凛,她素日里最讨厌的便是被别人指着鼻子,嘴角划开一抹弧度,使得她原本异常尊贵美丽的气场顿时变得娇媚起来,看得原本怒气冲冲的杨开业又痴迷了去。
“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被别人用手指着,不如你趴下来舔着鞋尖子向我道歉,我或许会饶你一命。”此话一出,大堂之中原本看着面前的情况议论纷纷的客人顿时都停下了嘴里的话,诧异的看着夙凌月。他们虽然看出了这两人的不凡,但是没想过竟然是如此的嚣张,是人都知道到了别人的地盘之上要收敛上几分,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听到夙凌月这么一说,杨开业原本因为夙凌月的笑而痴迷下去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显然这次是气急了,他是杨家的独子,从小便被南州县丞宠着,在南州县内无法无天,又有谁敢如此对他说话,指着夙凌月的双手不但没有收回,反而嘴上怒骂到:“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少爷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居然还不领情!”
“第二次。”夙凌月抬眸,嘴中缓缓说道,“用手指我犯了一次,如今辱骂乃是第二次,你可知道上一个骂我的人被我如何了?”
夙凌月前世是没有被人骂过的,这唯一的一次便是魏氏设计她的那一天。夙凌月虽然是问杨开业,但是显然是没有回答对方的打算,一双眼带着幽暗看向杨开业说道:“墨月剁了他的手,废了他的子孙根。”
此话一出,大堂之中一片哗然,这女子看着如此漂亮,想不到心肠却是如此的狠毒,南州县内谁人不知杨家就这么一个男丁,杨家人是当作宝贝一般的护着,如今这女子竟然断了人家的子孙根,这不是要杨家断后吗?但是随后想想觉得夙凌月做得是对的,杨家仗着财大气粗,再加之如今当了县丞,更是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百姓。如此教训倒是也应当。
坐在一旁的墨月闻言,抽出了腰间的剑便朝着杨开业刺去。
“你敢!”门口响起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正是掌柜的找来的南州县丞。
然而墨月却恍若没有听到,锋利的飞快的划向杨开业吓得缩回去的双手,一双手便这样被齐齐斩断,杨开业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只见墨月握着长剑的右手一个翻花,杨开业发出一声比之前更为凄厉的叫声,再看他的下身,那原本用来遮挡的衣物被利剑划出一个口子,里面的血液不断的向下流着,地面之上一个短小的子孙根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门口的杨县丞听到里面自己的儿子惨叫的声音已然觉察到了不对,待到了里面看见那一地的鲜血,以及血液里面静静的躺着的子孙根以及已经昏迷的杨开业,目光之中露出了几分狰狞,恶狠狠的看向手中还拿着滴着血的剑的墨月,恶狠狠的说道:“你们居然敢断我杨家香火!”
墨月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细细的擦拭这剑上的血液,看见夙凌月再也没有其他指令便将剑收了回去,坐了下来。
君墨染听着杨县丞的话,嘴角泛起丝丝冷笑:“当真是不知死活之辈。”
夙凌月闻言却笑了起来:“倒不是不知死活,只不过在这小县城内呆的时间长了,便有些鼠目寸光了。因为自己便是一片天地。”
夙凌月说得倒是实话,杨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南州县内扎根,便是产业也都是在这南州县内,并未出去过,他自认为自己能在这南州县内呼风唤雨,自然也不愿意再出去闯荡。如此下来,也便变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们在说什么!”杨县丞本就是一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听到两人这么说他,顿时便火了起来,对着夙凌月喝到!
“县丞大人好大的官威呀。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丞之子,竟然也敢指着鼻子对我说话!真真的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家独大了吗?”君墨染乃是天之骄子,即便是他前世是受尽磨难,但是这一世却是风光无限,如此被人指着鼻子骂,而且还是父子两人,如此倒是头一遭,不禁也有些怒了。
杨县丞闻言正欲开口,门口却又进来一个贼眉鼠眼之人,走到杨县丞的面前低声说道:“大人,刚才刺史大人派人来说君家少主带着凤家的表小姐来南州县游玩,让你收敛一些,免得得罪了这两位客人。”
那贼眉鼠眼之人话音刚落,夙凌月便冷笑了起来:“这青州刺史倒是好灵通的消息!”
她与君墨染才来南州县,后面便有了青州刺史传来的消息,显然是青州刺史派人盯紧了他们。
扬州县丞听了那人的话,又听到夙凌月如此一说,身体不禁一阵颤抖,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那贼眉鼠眼之人一见杨县丞没有什么反应,正欲再说,却看见了昏倒在地上的杨开业,以及躺在地上的子孙根,心肝一颤,立马高声问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废了我们家少爷!”
夙凌月三人只是冷眼看着他们的反应,并没有说什么。
那人见没有人说话,以为是怕了,便抬起了脑袋高声喝到:“揭发者可得五百两银子。”
大堂之中的人一听,不免有些心动,这五百两银子可以供那些寻常人家过上好几年呢。大堂之中的百姓虽然有些心动,但是并没有所动作。
“不用问了,正是前面的这三个人。”南州县丞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不可能如此凑巧,那君家少主指不定还在路上,还未过来呢。
那贼眉鼠眼之人顺着杨县丞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双腿却是一颤,附在杨县丞的耳边低声问道:“大人,您确定是这三人吗?”
“本大人的一双眼睛看的清清楚楚正是眼前的这三个人!”杨县丞听到那人这么一问,随后便反应过来,这事有所蹊跷,小声的问道:“可有什么不对劲?”
贼眉鼠眼之人一听这话顿时懵了,这刺史大人刚来传话说让县丞大人收敛一点,免得得罪贵客,这公子便得罪了人家,让人给断了子孙根子。
“小少爷的子孙根怕是白断了。刺史大人都送来了君家少主的画像了,正是那三人之中坐在左边的男子。”
杨县丞一听,也傻了,身为南方的商贾,他自然是知道君家在南方意味着什么,那就相当于天朝的皇族,而他今天居然得罪了君家的少主?这么一想,杨县丞不由得双腿打颤,开始在心里默默的埋怨着自家儿子的不长眼了。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君家少主。
夙凌月看着这两人的表情便知道这事情算是就此完结了,不过偏偏夙凌月还觉得不够,但是如今确实也不是什么好时机,便起来对着君墨染与墨月说道:“回去吧。”
君墨染与墨月也跟着站了起来,与夙凌月走了出去。而杨县丞也没有阻拦,反而凑上前去对着三人道歉到:“小儿得罪了君少主,被断了子孙根也是对的。还望君少主饶过杨家上下。”
说着,那杨县丞几欲下跪。但是夙凌月三人却不看对方一眼,径自上了马车。
杨县丞看着马车离去,顿时瘫倒在地上,喃喃自语的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后双眼闪过亮光,对着身后的下人说道:“抬起少爷,赶快回府。”如今连夜逃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客栈之中的客人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懵了,这三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让杨县丞如此忌惮。儿子被人断了子孙根也没胆子计较,反而追着人家道歉。
马车之中,君墨染看着闭目不语的夙凌月问道:“难道就这么放过?”
夙凌月睁开双眼,笑着回问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心善之辈吗?原本只打算换了青州刺史,也好对上边交代。如今看来,这南州县的县丞也该换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