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毒……是什么?”
姜尧耸了耸肩:“影夜内廷也专门有一群研究药的疯子,你应该听你姐姐或是别人听过,他们不喜欢直接能把人毒死的那种毒药,只喜欢用毒慢慢折磨一个人,消磨他的意志。”
“所以那些毒解起来都比较费劲。”
“你中的那种,叫做乍暖
“中毒后,只要三天内服下解药就不会有事,反而会因祸得福,百毒不侵,内力大增,就是会很痛苦。有的人能忍得了这中毒,却忍不了解这毒时的痛苦,毕竟,这毒,是浸到了骨子里的,所以想要解毒,就要洗骨,泡在药浴里,一根根的重塑。”
“当然,在中毒的那一瞬间,五脏六腑变会如同被绞在了一起,大多数人都会直接挺不过去,意志坚强的也只能坚持一段时间。一个昏迷的人,如何能在三天内找到解药呢。”
“过了这三天就会好修炼转醒,当然,武功也就废了。”
“不过如果能凭自身意志坚持的越久,毒性就会越轻,或是会不会发生其他什么变化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当初这种药研制出来之后,试药的那批人里,能坚持一两个时辰的都在少数。”
姜尧微微敛着眸子:“这毒本身就是一种很奇特的混合毒,除了公子月那种一身血比最毒的毒药还要毒的人外,没人能抵抗的了,哪怕是原本百毒不侵的人,当然,中过一次的,就除外了。”
天明却只微微点了点头:“却不知此毒的解药……”
“有趣的是,此毒的解药名为还寒。其配方甚是复杂,而且药物比例不得有丝毫差错。”
“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那么一份。”姜尧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是感叹般的道:“只能说你运气真好。”
“但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去送死。”
天明微微低头:“我不是去送死,只是想做个了断罢了。”
“好吧,了断。”姜尧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力去完成的。”
“多谢了。”
在天明离开之后,姜尧盯着已经关上的房间门,脑海中却不由的闪过一段记忆。
他没有告诉天明的是,无论是乍暖还是还寒,因为其配方十分复杂多变,与麻湮散相同,每一分毒药与其解药需要同时炼制,失之毫厘变会成为无用功不说,更是会加重乍暖的毒性。
而不同的便是……
麻湮散是每一次炼制,一份毒药对应一份解药,但乍暖还寒却是两份毒药,一份解药。
——“还寒?你!”
——“我觉得你会需要这样东西,毕竟……即便是你,也不可能凭空做出能解开天明身上乍暖的还寒。”
——“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我将还寒送来,用于不用就是你的事情了。”
——“那你呢?白沉,你的脉象骗不了我,那分明和天明的……”一样,都是中了乍暖才会有的脉象,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白沉接到的任务,从来就不仅仅是拿到鬼谷令,而还有——
杀了天明。
但天明却活着回来,甚至保住孤子令,成为听潮轩名副其实的主人。
所以白沉会受到惩罚,本身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一开始,你就并未想活难为顾紫衣与黎玥等人。”你只不过是想让天明喝下乍暖,让他有一个能够在影夜光明正大的存活下去的理由。
——“虽然我对这些人并无好感,但终归是被天明看的很重的人吧。”说到这里,对面的白衣人也仅仅是勾起唇轻轻一笑:“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自然要做到最好。”
——“那个家伙啊,总是会心软……明明早就猜出我是谁,却还是相信我,明明已经反目相对,却连剑都拿不稳。”
——“如果不让他真的恨我……”又怎么能,杀了我。
……
十日后的一早,天明早早的起来,然后在院子里坐了许久。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明才是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吞吞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墨眉,同时还有一柄木剑,往外走去。
他见过两个人用木剑。
一个人是大叔,在渊虹断了之后,大叔便削了一柄木剑,大叔说木剑不怎么锋利,不会轻易伤人,但是大叔依旧能用一把木剑,把他们所有人都护在身后。
没了渊虹的剑圣,依旧还是剑圣。
所以他明白了两件事,一件是一名剑客的强大与否并非取自于武器的锋利程度。而第二件就是,剑是用来保护人的而并非是杀人。
所以随着过去的时间越长,他便越来越喜欢墨眉。
只可惜,到他离开的时候,渊虹依旧在重铸,不知有朝一日是否还能回到大叔的手中。
而第二个人便是阿公。
那时他练了许多的剑招,当然都是最基础的剑招,从一开始点,刺,挑,劈到云剑,抹剑,再到连贯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练了成百上千遍。起初用的只是树枝,后来阿公为他削了一柄木剑,一招一式的指点于他。
于是,他也开始喜欢上了木剑。
天明走步的速度不慢也不快,几乎是卡着时间到了摘星阁,而摘星阁内,白沉如同十日前已经坐在了哪里,只是这一次不是四楼,而是一楼的大厅,只他一人。
“你来了。”
“是,我来了。”他看着缓缓站起来,然后转过身看过来的白沉,握紧了手中的墨眉:“我在问你最后一次,阿公阿婆的死,究竟更有没有关系!”
“我早就说了,有。”
“明白了。”天明缓缓的闭上眼,复又睁开,同时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吐出:“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
天明解下身上的墨眉,放到了一旁,然后只拿起了木剑握在手中,看向白沉。
“你就只拿这么一把玩具?”
“用木剑,便已经足矣。”天明将木剑平举荡胸,眸光冷冽的看着白沉:“你不是说我还是像个孩子,还是没有长大么?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一年来,我是怎么保住孤字令的。”
“你的玄铁扇呢?”
“已经带在了身上,只有傻子才会将武器摆在最明显的地方,因为那无疑将你的杀意与打算都暴露无遗。真正能够伤人并且杀人的武器都是藏在暗处,在关键的时候,给足对方致命的一击。”
“哼。”天明冷哼一声:“歪理邪说。”
“随你怎么想。”白沉轻轻笑了笑:“出手吧。”
“泠——”
木剑无声,虽然远不如铁剑锋利,但是用在如今的天明手中,却已然炉火纯青,剑法过人,招招凌厉而快速,变化多端,只刺要害。
所以说,只有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
若说一年前,天明的剑法还或多或少带着别人的影子,比如说盖聂,比如说轻舞,甚至于卫庄,那么现如今,天明就已然有了自己的风格。
不似轻舞华丽优美,不似盖聂的轻盈却凌厉,也不似卫庄的霸道狠绝。
快而精准,变而不杂。
而白沉则完全不同,无论何时,他总是优雅而沉着的,虽然没有华丽在其中,但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仿佛每一招每一式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总能在剑刺过来的前一刻提前将刺过来的剑挡住,身法已是飘逸轻盈而诡异,与鬼谷的迷踪步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只是在不同的人用来,那便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而白沉手中的玄铁扇在他的手中也是灵活异常,他的手指本就擅长而苍白,但是手指却是灵活的穿插在玄铁扇中,使得玄铁扇能够攻击到各种刁钻的角度。
准确的说,这是天明第四次看到白沉使用玄铁扇,第一次是屠尺死时,快到他只觉得银光一闪,便什么都已经结束。
第二次是他们受到孤字领域的杀手刺杀的时候,他依然神智模糊之时,那人将他护在身后,穿入杀手之间,招招优雅,点点冷芒闪烁,在阳光的照射下,化作银弧,单看那银弧,当真有些美的梦幻。
而后白沉缓缓从那些人中走出,白衣依旧是雪白一片,连一丁点的血滴都没沾染。
第三次的时候,他从鬼谷传承之地走出,而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面,再一次抬起玄铁扇,可这一次,不在是对着自己的敌人,而是对着自己。
第四次,便是今日了,而也唯有这一次,他才真正意义上的见识到了身为影夜七长老白沉时,他的实力与玄铁扇的风采。
当真是,名不虚传。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两个人便已然交手上百招,而天明虽然并没有受伤,但气息已经开始紊乱,明显已经处于劣势。
然而,他还是紧紧的我这手中的剑,向白沉刺去,与此同时白沉的玄铁扇也是扫了过来,银光正盛,正对脖颈。
忽然,白沉面上微微勾出一抹笑,手腕一抖,竟然直接将扇端反转下去。
天明邹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沉微侧身子,并不是向躲避剑的方向,恰恰相反是朝着剑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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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