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一楼的大堂和隔间,游过早已变成小河的厨房,只剩区区几盏好运的蜡烛在墙壁的灯笼上摇摇晃晃,在这种微弱的光线下人就跟瞎子一样,全靠听觉,可前面是惨叫和轰隆隆的激战声,后面也是轰隆隆的激战声,似乎整栋楼里的人都在打生打死。罗天本来就对路线不怎么熟悉,这时候怎么都找不到通往二楼的楼梯。
最烦人的就是天花板上的那个窟窿了,大概是被楼上的人给破开了,露出忽隐忽现的微光,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异常刺眼,更是干扰了罗天的判断,而且那道光总是一闪一闪的照着他的眼睛让他很不舒服,到最后罗天都想直接拿块木板把那该死的窟窿整个堵住。
光芒忽然湮灭了,罗天略略松了口气,这样他就能依靠目力辨别方向了。他刚把耳朵竖起来,就听见“啪嗒”一声,那声音似曾相识。他想起来了,那是小旗迎风飘摆的声音。
沉闷的“呼呼”声笼罩了客栈,仿佛有无尽的狂风围绕着他们,那副令人胆颤的小旗又被挥舞起来了!幻觉如同深藏在脑海中的种子,在小旗挥舞的催生下急速生长。罗天又一次看到了那令人恐惧的黑暗血海,它一眼望不到头,所有事物都在此扭曲破碎,而且熊熊燃烧,他必须要走出这里才能活下去。但他已经精疲力尽,他肩上还扛着孟长轩。
该死!一定有人在他的记忆里做了什么手脚,他绝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也不曾来过这片血海,但有人到过,有人走过,此刻罗天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的愤怒。
是的!那是愤怒!那个人走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滔天血海中,目光所及之处是血,是火,是扭曲的黑暗!他也是精疲力尽,随时都要被血海淹没,但他心中的愤怒如凶龙般翻滚,他要冲出这个困住他的牢笼,他甚至想要把一切全部撕裂!
小旗挥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记忆中模糊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分明是在至寒的天河水中跋涉,但似乎总能感受到一股炙热的风扑面而来,罗天甚至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烧伤了,痛的牙齿都在打颤。支撑他前行的只有那开天辟地的狂怒!心中仿佛有巨龙长吟般的声音在咆哮,像是一位神邸的灵魂在暗无天日之地发出诅咒全世界的声音。不,不光是那股愤怒在支撑他,还有身边紧紧拥抱着他的女孩,黑暗中罗天看不清那女孩的脸,只觉得似曾相识。是那个小小的,就像天边云彩般纯净的身体在支撑着他的身体,一步步地向前挪动。
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何种地方,一个孱弱的女孩搀扶着一位暴怒的天地君王,行走在无尽的血海天火中?而这位君王的记忆不知道被谁强行地塞进了他的脑海里,而恶的小旗就是引爆这颗种子的媒介。
同时听到小旗挥舞的声音,孟长轩的反应更加剧烈。他整个人都在止不住颤抖,身体紧得就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强弓,他濒死的身体里爆发出一股极致的力量,但那力量根本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控制的,他像是个得了羊癫疯的病人般疯狂的痉挛,口吐白沫,仿佛正有一只恶鬼在他体内苏醒,想要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孟长轩说得没错,恶的确来找他了,那只诅咒般的小旗挥舞声穿透了二人的耳膜,笼罩了客栈的每个角落,只要挥舞小旗的人不停,无论孟长轩和罗天藏到哪个角落都没用。传说中远古巫族有着一种极为恶毒的诅咒方法,他们用龙骨和迷心草做成娃娃,把那个人的毛发也编入娃娃的身体里,再用一滴受害者的鲜血滴进去作为中枢,从此,无论那个人逃到天涯海角世界尽头,巫族大能都只需摆弄娃娃就能控制那个人的身体,如果他拧断娃娃的脑袋,那个身在远方的受害者也会没来由地瞬间失去生命。
恶正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摆弄着这只娃娃,他们可以挣扎可以恐惧,但却永远无法逃脱。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的灵魂就被这只恶鬼夺去了,他们的结局已是命中注定。
罗天终于明白为何只是想到恶来了孟长轩就会害怕得止不住颤抖,恶鬼之所以可怕并非因为它有多么强大,而是他的未知,和永远都无法逃脱的宿命。
宿命?真是一个让人想要骂娘的词语啊!如果换了罗天的话,他大概可以忍受,可此刻支撑他行走的,是那位暴怒的天地君王!
“老狗!我罗天在此立下血誓!!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罗天仰天怒吼。
他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撕成布条,之后塞进孟长轩和自己的耳朵里,为了塞得紧一些,他还用为数不多可以控制的玄力形成薄膜。这只能起一部分效果,那只小旗挥舞的声音仿佛是灵魂深处传来的。不过将那些烦人的声音阻隔之后,罗天自己是觉得好受了不少,剩下的就看孟长轩自己的意志了,罗天并不怀疑这个看起来很像女孩子的男人。因为只要一想到可以见到哥哥,这个人的意志就变得坚硬如铁。他哥哥就在这间客栈里,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不到十丈,要是这样还见不上面,那写这部戏的作者还不如回家养猪去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把孟长轩整个背在背上,步履蹒跚地涉水而行,一边前进一边朝天怒吼。如果此刻墨小钰在场一定会吓得心惊胆战,因为这个男人的话语里竟是藏着如此巨大的愤怒和怨毒,罗天玩命般地往前踏步,好像那位藏在他灵魂深处的暴君要脱离他的身体挣脱而出一般。
他的双眼血红,像只受伤的孤狼。
前方隐约出现了光,那是楼梯拐口的灯笼在闪烁。罗天振奋起来,那里就是楼梯,上楼就好了……上楼就好了!孟长风和他的人都在楼上,房屋倒塌的声音此刻听来都那么悦耳。
灯笼突然大力闪烁了一阵,熄灭了,那个瞬间罗天看清了楼梯口下方站着的人,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人,足有两个半罗天那么高,他们只要再往前走就会撞上那人壮硕如山的胸膛。
那人的手里,弯曲的爪刃跳动着狰狞的弧光。它笑了,发出哭泣般的凄惨声音,那只足够吞下他们头颅的巨嘴整个张开,腥臭的气息直冲二人的鼻腔。
那不是什么人,那是一个血傀!这个仿佛冷血动物一般的凶兽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正等着这顿美餐自己送上门去。根本就没有路,这是既定的宿命,这是按照轨迹行事的天命,他们无法离开,只能乖乖服输。
“该死!”罗天怒骂一声。
他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局,他们这么努力这么拼命,却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明明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可这个咫尺就如天涯般遥远。
他一步步地退后,血傀一步步地逼近,他将孟长轩死死护在身后,但血傀却紧紧地盯着孟长轩。孟长轩还在流血,他的血和孟长风的血一样,对血傀来说无异于最致命的诱惑。
“滚!给老子滚!”罗天红着眼睛冲血傀大喊。
现在的他也就只能色厉内荏的吼叫了,如果不是因为九阳焚天决的特殊性,他早就已经在天河水中变成一座冰雕了,在血傀面前失去了玄力,与牛羊面对猛虎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甘心,但却无能为力。他想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为什么他们会被这样玩弄在掌心?只是因为太弱小吗?一个人弱小有错么?弱小的孟长轩难道就没有资格像强大的渎天之剑那样活下去?相比那个强大的恶鬼身份,他更想当那个内向的少年不是么?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他心底最深处冷笑了一声,那是一道嘲讽世间一切的笑声,于是罗天知道自己错了……弱小,的确就是过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
下一刻,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这只手的力气之大好似都要捏碎他的指骨。就在这一刻,血傀仰头发出刺耳的尖啸,利爪划过凛然的弧度直奔罗天的头顶,四周都是天河水的罗天根本无从躲避。
握住罗天手的人是孟长轩,他一把将罗天往后拽去。这个垂死的男人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踩在罗天的肩膀上高高跃起。
罗天的身体在后退的途中被压在水下,闪过了致命的攻击。孟长轩在楼梯上猛踢一脚,碎裂的木柱挡在罗天和血傀之间,血傀的另一只利爪深陷进木材里。带有倒刺的利爪被木柱死死地咬住了,孟长轩重新落回水中,长剑已经抵在了血傀的眉心,剑刃爆出银色的光弧,巨大如牛的头颅缓缓落在水中。
空气中残存着血傀腥臭的鲜血气味,罗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之前还奄奄一息的人,忽然间生龙活虎,一出手就瞬杀了一只血傀,难道刚才孟长轩一直都在伪装?
孟长轩默默地站在水中,盯着罗天,瞳孔中闪着鬼火般的光:“嗯,刚才我的确是骗你的,我的确很虚弱,但还没到失去神志的地步。”他轻声说,“我只是怕你丢下我。”
他把手伸向罗天,手心里是两个已经湿透的布团。小旗挥舞的声音还在继续,罗天头痛欲裂,但孟长轩似乎不受影响,他的眼神越来越亮,罗天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的双瞳,瞳孔深处仿佛有一团金光猛然炸开。
他又变回了渎天之剑,那个屹立在众生之上的妖艳剑鬼。
“你……不想见你哥哥了么?”罗天的声音异常苦涩。
那布团拔出耳朵的那一刻开始,孟长轩就已经无法回头了,他接受了恶的召唤,接受了恶鬼霸占自己身体的事实,沸腾的玄力正帮他愈合伤口,孟长轩做不到的事,对于渎天之剑来说却轻而易举。
但是能见孟长风的是孟长轩,而不是这个渎天之剑,孟长轩斩断了自己的退路,所以换回了罗天的命。
“罗兄,你是不能死的。”孟长轩轻声说,“你比我更有勇气和力量,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可以做到,只有你才能杀了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做到,但是我相信你,从我见到你眼神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相信你。”
“现在,赶紧走,等我失去神志你就走不了了。”他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血傀的尸体,轻轻擦拭剑血。
“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跟哥哥说我曾经想要回到小镇去,但是等我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孟长轩拎着罗天的衣领,用力将他扔了出去,“我和哥哥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
血傀的尸体仿佛被人托举住了一般,整个悬浮在水面上方,它的身体巨震,一对嶙峋的骨翼破开背脊绽放,骨翼上流淌着腥臭的脓血和点点紫金色的电光。水流穿过那对骨翼被电流荡开,在黑暗中就如明灯般耀眼。
长有翅膀的血傀,这几乎是血傀最高等级的形态了,只凭肌肉和骨骼力量几乎就能等同于法玄境强者,所以孟长轩始终盯着它的躯体。
血傀还未来得及重新进攻,孟长轩的身形就已经跃起。血傀的利刃刺破黑暗高高举在半空,但孟长轩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它的腰腹位置。他手中的剑刃就如雷霆般炸裂,却没有选择拉开身形,反而是与肉身如钢铁般坚硬的血傀近身作战,每挥出一剑都等同于把自己完全地暴露给敌人,他甘愿冒着受伤的风险,来换取最大的伤害。第一道剑光闪灭,孟长轩的左手已经贴在了血傀的脖颈处,下一刻玄力炸开带起滚滚的飞灰,他右手持剑,剑刃斩在了血傀身后的骨翼之上;第二道剑光闪灭,剑刃已经没入了骨翼根部,一只白灰色的翼翅飞上天空,带着紫金色的电弧。孟长轩和血傀一起落下,以手肘将血傀压入水中,然后手起剑落斩掉血傀的右臂;第三道剑光闪灭,失去了手臂保护的血傀腰椎被剑刃笔直切开,露出里面暗金色的骨髓。
血傀将将断成两截的残躯还在挣扎,孟长轩已经翻身跃起,双手握紧剑柄剑尖向下,带着洪大的银白色剑气将它送进了血傀的脑颅深处。孟长轩一抖手腕将剑刃拔出,腥臭的黑血朝天疯狂喷涌,就像一座人形喷泉。
罗天从未见过如此凌厉无情而又行云流水的杀戮,在孟长轩的剑下,这只血傀只不过是一堆等着被拆开的骨肉而已,怜悯、慈悲、仁爱这些词汇似乎已经远离了这个男人,他可以将那些女孩杀死用以制造美,对他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是渎天之剑,更是极致的剑鬼,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和这样的人同处于一片屋檐下,如果他们真的按计划杀死了恶,恐怕下一刻孟长轩的剑刃就已经对准他们了。
孟长轩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水流把血傀断成两截的尸体带走。他忽然仰头看向已经跑到楼梯的罗天,那双眼瞳里已经一丝神采也不剩下了,罗天几乎都要以为他要冲上来将他砍成两截,剑尖的黑血还在滴答滴答向下流动。
终于有一丝丝熟悉的表情出现在孟长轩的脸上,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别了,罗兄,这次……我赌你还能赢!”
这是孟长轩跟罗天最后的道别,然后他转过身,向着身后无边的黑暗走去。那只小旗还在继续挥舞,在他变成真正的渎天之剑之前,他要离开罗天,离得越远越好。
罗天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那是一个矮小又高大、胆怯又无畏的背影。孟长轩一边走一边惨烈的怒吼,时而还伴有痛哭,两种不同的灵魂在这具身躯内苦苦挣扎。罗天知道那个曾经的少年已经死了,只差一步他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哥哥,但他把命换给了自己,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够杀死恶。
......
......
白籚找到孟长风的时候,孟长风正在血傀群中冲杀,长风在他手里不断挥出狂风暴雨般的剑光。血傀群想要扑杀他却又畏惧于这般强大的攻势,围绕他嘶叫着游动,佩剑长风从血傀的后颈切入,然后准确的切断它们的脊椎。
“列阵出剑!”白籚大吼。
执法堂的弟子们整齐的拔剑出鞘,颜色不一的剑气顿时激荡而出,密集的剑雨暂时打退了血傀群,它们蜷缩着身体将头颅藏在身躯之下,用覆盖着鳞片的长尾保护脆弱的腰腹。
“邪帝正在苏醒,它可能在渎天的掌握中,所以渎天才能估计到天河水翻涌的时间。”白籚贴住孟长风的后背,“接下来我要使用太启剑保护您离开!请注意安全!”
“白长老,现在的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孟长风出乎预料的反驳,“出发去齐天山!立刻!马上!”
“可是,您的安全……”
“白长老!”孟长风大吼,“齐天山已经喷发了足足一刻钟,而宗门主峰距离那里只有不到五百里!如果没有人去阻止宗门的损失怎么办?!”
“如果您死在这里,宗门存在的意义就已经没了大半!”白籚沉声说,“门主!不能等下去了!如果我离开这里,只凭这些人手能否平安地护送您坚持到玄舟到来都是难题,而我们的弟子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孟长风心中一动,知道白籚猜到了他的心事。他们确实没时间可浪费了,每过去一息都可能有人死在这里。
他陷入了沉默。直到此刻他依然无法判断孟长轩在这个陷阱中的身份,他还存着想要见弟弟一面的想法,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一旦他登上玄舟,这个机会将彻底荡然无存。
“先进入屋里!在这里战斗实在是太危险了!”孟长风终于下定决心,发出命令。
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只是“孟长轩的哥哥”了,他是无恩门的新任门主,更多的人需要他。
白籚和裴怀浅保护孟长轩的两侧,太启剑的光芒瞬间盖住了整座客栈,仿佛正有千钧之力从天而降,在这片领域内只有白籚许可的人能够行动,众人先行撤出长廊,只有几位弟子留在边缘观察。
不出片刻,隐约能听见玄舟刺破云层从上方传来,玄舟终于准时赶到了。
“有我守住这里!裴长老你保护门主去屋顶!”操控着太启剑的白籚大吼。
“慢!”孟长风一声低喝。
低沉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四周墙壁簌簌地落灰。那是一声怎样的吼叫,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其中蕴含的不甘与怨恨,简直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外围紧逼的血傀群忽然退却了,它们全都匍匐在地,紧紧地蜷缩起来,似乎正有巨大的危险临近。
“这是……”白籚的脸上变色。
“走!快走!”孟长风长剑跳闪,大声吼道:“白籚!我以门主的身份命令你前往齐天山,阻止岩浆蔓延!立刻!快!”
白籚有些骇于孟长风的坚决,下意识的吞吐:“门主,您……”
“如果被他拖延住,一切都来不及了……”孟长风缓缓转头,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师父,其实能当您的徒弟,我一直都很骄傲。”
他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直觉告诉他白籚必须尽快离开,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渎天明显是要他首尾难顾。这个家伙的目标明显就是自己,齐天山的危险正在逼近,在场唯一有实力阻止灾难蔓延的人,就是白籚。
白籚突然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感触到孟长风的意志和信念是如此坚硬,这个只有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就如他这个老人一般固执。
“好,我明白了。”白籚将太启剑收入剑鞘,对着身前的孟长风拱手深行一礼,“请门主保重。”
“走!”孟长风转过头,语气蓦然变得坚决无比,“裴长老也一起去,这里有我!”
裴怀浅看着孟长风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白籚一起行了一礼。
在太启剑的封印下,血傀群挣扎着呆在原地,二人已经御剑走远了,孟长风却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某个东西正尾随而来,在不知道的暗处死死盯着他,他不敢妄动一步。他也许距离很远,但随时都会出现。经历了之前种种的孟长风本该无所畏惧,但在那凄厉的吼声中,就连他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人抽走。
趁着血傀们也因为那东西的吼声而退缩,他们必须要冲破血傀的包围圈登上玄舟,在现在的情形下,时间就是生命,多留一息都有可能命丧当场。
孟长风一马当先,手中之剑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切开血傀们的身体,长风剑诀第四层,“鬼刹森罗”瞬间开启,在这短短的几息时间,整个楼层便卷起了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