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始构想自己驯服王权剑时的美妙感,在脑海中一点点勾勒出那柄狂暴、至高的剑在自己手中嘶吼,最后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他完美的驯服那股力量。那一刻他的剑道必将再度精进,明琅沉浸在那力量疯涨的美好想象中难以自拔。
他微微偏头向右侧看去,在他旁边的是代号为“胭脂泪”的年轻女孩。胭脂泪缓缓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目光锁定了身侧的明琅,如墨般漆黑的长发飘落下来挡住了她的半边脸。
看来胭脂泪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个长相妖艳妩媚的女人成功地将西峰上的所有男人全都勾引到了床上,除了明琅,因为他对女色没什么兴趣,虽然他的外表已经是白发苍苍,但其实他的年龄在所有长老中都算是年轻的,百年来他从未与任何女子发生过关系,只是沉迷于修玄练剑。而胭脂泪偏偏就是喜欢天才强者的女子,明琅对她的视而不见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挫败,她发誓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以完成征服整个西峰的目标,然后就是孟长风,那是整个无恩门最出色的天才,胭脂泪已经垂涎已久了。原本她就是个很美的女人,明琅对她也没那么反感,如果等他日后驯服了王权剑,就跟她上一次床当庆祝吧,明琅漫无边际的想着。
两人御剑到达巨坑顶部,这是明琅第一眼看见这口巨大的立井,它的表平面大约有三座西峰大堂那么大,以它的深度足以容纳小半条横符江的江水。此刻呈现艳红色的晶体从侧边的岩壁间不断喷出,坠入巨坑深处。红色的晶体在井壁上撞击,撞击力量之大,甚至连周边的岩壁都打得凹陷下去。厚重的红色雾气从坑底弥漫上来,明琅深吸了一口,立刻屏住了呼吸。
那是炙热到了极致的热量。难怪在这个巨坑中会传出那种雷鸣般的声响,储存在岩壁中的数千枚古阳丹和赤炎晶正全数泻入这个大坑内。几千枚古阳丹和赤炎晶跟这个巨坑相比不算什么,但和坑内的积水混合之后,就形成了对阴煞之物极为致命的“热水”,这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红色水流,温度之高恐怕连岩浆都比之不上。看起来隧道深处的那些家伙并未得手,赵华浮仍旧控制着苍月玄舟,他想提前打通隧道,把邪帝和天河水一起注入这只大坑里。
那没办法,只能让赵长老去死了。
隧道平台上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那些在这里干活的工人似乎都逃散了,明琅微微皱眉,御风缓慢前行。根据情报,这个巨坑内除了赵华浮之外甚至连一位法玄境玄者都没有,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的铁链晃动声从下方传来,明琅顿时警觉地停下身形。
升降台缓缓地升了上来,说是升降台,但其实就只是一块铁板被绳索固定,然后以滑轮向上运输而已。穿着一身裹衣的男人站在铁板之上,手里提着一把杀意无尽的寒锋。
龙渊,这个男人带着无恩门最至高的七剑之一!
他站在狂风暴雨中身姿就如山般挺拔,身边的无数红色晶体从他身旁坠落,红色的水雾在空气中悬浮,他就好像在盛开的烟花中矗立。
明琅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住剑柄。男人站在漫天红雾之中,就像是从地狱中归来的杀神,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是那么稳,明琅知道等他拔剑的时候这只手只会更稳。
远方传来连续的剑鸣,是春江夜准备在向这里靠近,他想要以他最擅长的方式一击斩杀。男人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可眼神却精准的跟随春江夜移动的身形,没有一丝差距,他身侧的剑气逐渐奔腾,已成火焰燃烧之势。
“不要试图偷袭他,他跟你是一类人。”明琅缓缓地向后方说道。
他已经看明白了,男人所在的升降台就是通往隧道的捷径,他们不得不经过那个方向。长时间的屏住呼吸对玄者来说很简单,可一旦陷入战斗当中,无法通过呼吸调整气息对他们来说也会有些危险。
既然狙杀没用的话那就只有强攻了,明琅忽然下令,“动手!”
胭脂泪率先冲了出去,冲入前方的隧道平台之上。她婉转身形,脚下的飞剑顿时旋转起来,以剑身侧面撞向男人。在御剑的同时胭脂泪拔出身侧的剑翻身而下,用脚下的飞剑当作防御。
男人平伸出手按在剑身上,飞剑瞬间停下,以胭脂泪的力量居然再也没法把它移动分毫,就好像被一座大山挡住了一般。巨大的回推力完全反弹回来,胭脂泪腕骨瞬间被挫伤,关节差点就要撕裂。
胭脂泪在震惊中放弃了正面强攻,身形一转从侧翼突进,下一瞬间一只短剑从她的胸口闪现而出,在她握住匕首之前,男人的手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抬一抹,胭脂泪的肩膀顿时脱臼,甚至连手臂都感觉不到了。
接下来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胭脂泪的太阳穴上“轻轻”一弹,胭脂泪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从隧道的黑暗处走了出来,把一枚漆黑的勋章别在胸前。
“漆黑的弑天之剑”,所有人都认识那个标记,这个协助赵华浮的男人竟然是渎天之“剑”的人!
明琅莫名地兴奋起来,他早就知道渎天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一定有类似孟长风那样的天才藏在里面。他最期待的就是这种肃杀的对手,从第一次亮相开始,男人就表现出了不动如山般的沉稳和绝对优势,很好,只有这种人才配当他明琅的对手。
男人大踏步地走出隧道,笔直地走向明琅他们,此时此刻竟然有着冲锋的味道。
西峰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攻势,胭脂泪的搭档“醉琼枝”跟着出动,她从飞剑中笔直跃出。男人纵身一跃飞入空中,以毫厘之差般避过醉琼枝的斩击,然后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猛地一推。下一刻,醉琼枝的肩部瞬间脱臼,仿佛落叶般斜斜地飞了出去。男人接过醉琼枝身侧的长剑,用剑身横扫,将身侧的红雾直直斩开,接着掷剑贯穿了风入松的胸口。
剩余组长们都御风而起扑向空中的男人,“花满楼”的直刺被劲力猛然震开,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震得脱臼;“千秋雪”刚从地面跃起半个身位就被男人踩住胸口,如死狗般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浣溪沙”的冲击速度极为迅猛,仿佛鹰击长空般直直跃起,但男人比他跳得更高,在空中一记肘击猛击浣溪沙的后颈,他坠下去的时候正好砸中了春江夜前冲的方向……大雨与红雾中身影此起彼伏,西峰的组长们一个接一个地被男人击落而下,自始至终他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来。
明琅忽然笑了,大力鼓掌,“真是精彩!”
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壮观,黑灰色的身影在岩壁平台上跳跃,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组长们就如同风中之尘般飘摇而去。男人甚至没怎么动用玄力,他的速度和精准度堪称妖孽,找到组长们进攻的空档就像庖丁解牛般娴熟。这与明琅的剑道有种异曲同工的意思,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有缝隙存在,只要找到这个缝隙你甚至不需要多么用力就能把他们整个分开,无论是人的身体,岩石,水流,甚至是玄力。
男人身躯的灵活度简直匪夷所思,组长们的多数攻击都被他用极其诡异的角度扭转了过去,然后那些西峰天才们的身体就好像自己撞上了他的膝盖和手肘一样。最后男人甚至不必落地借力,只需要轰击组长们的身体就能一直在空中处于绝对优势。
醉琼枝从空中下坠,手中的飞剑如泰山下坠般劈斩男人的后颈。这个女人跟胭脂泪是同一时间进入西峰的,剑气却以刚猛著称,甚至有些时候她忘记了疼痛全力以赴时连自己的骨头都会被剑气弄断。
这也是明琅第一次看醉琼枝使用双手剑,剑光中隐约有点点白芒翻转,就如一朵朵盛开的嫩香雪。这是一种巧妙的障眼法,醉琼枝的左手剑上刻有一种奇妙的印痕,在玄力的催化和极高速的挥斩中产生了光影,就像是茫茫的香雪草旋转着坠落。
几乎就在同时,借助醉琼枝双剑的掩护,风入松从身下钻了出来。他一直藏身在黑暗的角落里,这时终于抓住机会,带锯齿的重剑径直割向男人的双腿。
明琅睁大眼睛聚精会神,他想知道男人会怎么应对这次攻势,风入松和醉琼枝的联手配合堪称绝妙,一上一下几乎封锁了男人的所有退路。直到现在为止男人地闪避和进攻都是完美无瑕的,可如果他再不拔剑以剑气罩身应对,要怎么才能解开这个杀局?他必须要同时处理两个完全不同方向的攻势。明琅希望男人能漂亮的完美处理,长相美艳的醉琼枝和势头刚猛的风入松就算全死了也没关系,明琅就是想看到一场漂亮的演出,只要他还活着,西峰就不会倒。
出乎明琅的意料,男人并没有躲闪而是笔直地跃起,迎向上方的香雪草剑刃。
“这是自己钻入了绝境里啊。”明琅嘟哝了一句。上下方都有敌人,男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一边操控玄力提住气息一边躲避攻势,就如在钢丝上跳舞然后还要躲避百十把飞剑一样。
男人忽然伸手,把手伸进了那团香雪草剑光里,他穿越了剑光抓住了醉琼枝身上的束腰,把她往下猛地一拉!她竟然把醉琼枝的身体当作武器,狠狠抛掷向了下方的风入松!
风入松虽然是个暴力狂,可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切开同伴身体的地步,不得已只得强行收回剑刃。接着醉琼枝就被从天而降的男人一脚踩住胸口,狠狠砸进周边的岩壁内,瞬间就昏死了过去。男人轻轻点在岩壁一角,拎起风入松的脖领,一记肘击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如死狗般昏了过去的风入松,身体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男人看都没看,只是径直走向他的最后一个敌人,正在缓缓拔剑的明琅。
“在战斗之前我有几个问题,在渎天中你排名第几?”明琅双目微眯,喝问道。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渎天中还有男人这号人物,他只听说过“剑”与“恶”,他想知道是这个男人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第五。”
明琅顿时震惊了。如此凌厉的攻势,堪称变态的反应解析,居然在渎天里只能排到第五?那么前四位是谁?他们又要变态到何种地步?
“第二个问题……”明琅横剑在身,剑刃指向男人的眉心。
身穿裹衣的男人身形一闪,明琅嗅到了那股寒光铺面的味道。几乎是下意识的,明琅将佩剑贴在脸侧,下一刻男人的寒锋就已经出现在剑身侧翼,与此同时他的膝盖重击在明琅的小腹上,古剑被寒锋一击破碎,裂开的碎片刺入明琅的脸颊,带起一片殷红的血。
他呆呆地看仰头看天,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竟是来得如此之快,他的问题还没问完,怎么对方就已经出手了?而且还来得那么快,他甚至连那柄剑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它就已经斩击到了自己面前。
男人在最后的进攻中完全没有之前的气度,只有最直接最简单最暴力的直斩,那种极致的速度简直就如雷霆一般。
男人缓缓将手中的龙渊收入鞘中,冷冷地看着相隔三十丈远外的春江夜,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峙,春江夜的身体却几乎如冻住了一般,连手指都无法移动丝毫。
对峙持续了足足十几息,春江夜还是没法出剑。他根本没有丝毫信心能战胜那个男人,他很清楚自己只要拔剑,对方必然会反击。
有些杀手就是这样,他们的手不知道流着多少“廉价”的人血,可却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
明琅的咽喉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那是血泡的翻滚声:“在你……之上的四个人……是谁?他们到底有多强?”
“‘恶’,‘剑’,‘魅’还有‘劫’。”男人淡淡地说。
肋骨完全断裂,已经重伤了内脏,那一剑的凌厉打碎了明琅的心性,让他的意识渐渐空白,“恶”?“剑”?什么意思,重伤的恶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吗?
“我以为你问我的是在渎天的身份,我的代号在渎天内排名第五。”男人终于理解了明琅的问题。
彻底昏厥过去之前,明琅仰天苦笑了一声,真是他娘的操蛋……代号的排名在渎天内真的重要吗?真正重要的是实力啊,实力这么强的人竟然会在乎代号的排名?
看起来渎天里的神经病照比西峰只多不少,那里的奇葩程度就连他也要为之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