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儿。”还沒有走出墓地。齐植霖再次问青子。
“植霖。这是你最看重的城市。这里有你太多的思念。我想跟你一起去寻找。一起去缅怀。与你一起分享旧日最美时光。所以选你最想重新走过的地方好吗。”青子深情地说。
“我在巴黎生活了十多年。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几岁都是在巴黎度过的。巴黎的每一寸土地。甚至每一处角落。每一个空间都曾经有过我追寻艺术梦想的足迹。”
“植霖。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和佳慧姐姐相遇的地方好不好。看看你和姐姐的爱情里有太多牵念的地方。我们一起再次走过。就算你向旧日爱情致敬。好吗。”
齐植霖的脸色庄重。语气深沉：“这样做对我是最残酷的惩罚。对你也最是不公平的。”
“我不觉得啊。我倒觉得这是我对姐姐最好的尊重与纪念。是我与你相知的开始。相爱的。我也很自私啊。在你和佳慧姐姐一起坐过的地方。也有我陪着你一起沐浴阳光。感受温暖；在你们一起散步的街道上。也有我与你并肩携手。陪行的脚印；在你们一起欢乐的地方。也有我伴你开心的笑容。我觉得我私心真的很大。我要让你和佳慧姐姐的世界里遍布我的影子。我更想你敞开心扉。打开心中的那份心结与牵念。与我一起携手今生。逝者已逝。生者更应该珍惜他们沒有经历过的生活。替他们。替自己幸福一生。我说的对吗。植霖。”青子挎着植霖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动情地表述着心迹。
植霖转头看着青子。研判了很久：“你这小丫头。心眼还真多。是想窥测我的心灵吗。”
青子看着转头看自己的齐植霖。调皮地微微一笑：“注意前方。”
齐植霖温顺地转回头去。目视前方。
青子也转回头。目不斜视。望着远处。郑重地说：“我只是想和佳慧姐姐同样拥有你的爱。我要你的世界里有她亦有我。”
齐植霖面向远方。墓地里不算宽敞的石质路面还是令齐植霖谨慎前行。“爱不是说给予就可以给予的。它需要勇气和责任。爱过才知道爱情的沉重。珍惜才懂得它的分量。曾经沧海难为水。不思量。自难忘。想拥有却又害怕拥有。那种心境。今日今时你不会体谅。只有我这个伤心人才真正懂得它的艰难。如果爱可以那么轻易的赠与。那还会有刻骨铭心的切肤之痛吗。那还会流传那些千古佳话和离人诗吗。”
植霖的两道英眉飞扬。眼睛依然注视着前方。前行的脚步更加坚定。
青子的心头笼上一抹淡淡的忧伤。她知道自己情途渺茫。或许就是一场飞蛾扑火的结局。青子的思绪一闪而过。她使劲眨眨眼睛。咧了一下嘴角。令笑容依然绽放在脸上。努力感受着与爱人相携的幸福。
“植霖。我们一起去看看凯旋门吧。”青子笑意盈盈地扭头吩咐植霖要去的目的地。
“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一下吗。”植霖惊异地扭头看着改变决定的青子。眼里满是关切和疑问。
“凭吊历史和伟人。感受一下丰碑带给我的感动和力量。”青子微笑着坚定地说。语气中充满着自信。
齐植霖的嘴角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浅笑。“凭吊历史和伟人。你的脚下就有很多。何必跑去那么远。”齐植霖停顿了一下：“凯旋门承载着沉重的历史。貌似伟岸。实则是人类战争的控诉。也是战争的炫耀。标志着征服与被征服。光荣与屈辱。我觉得不去也罢。”植霖说出自己不想去的理由。径自走向墓园外。
青子莫名其妙齐植霖的无理取闹。一丝不悦涌上心头。心想：“我要你找着去哪儿。你不说。我自己选哪儿。你还拒绝。就算此时你齐植霖的心情很不舒服。可是我杨青子今天做到这个情份上也是极尽豁达。宽容。尽了人之常情。人伦之道。你齐植霖也应该怜悯我一次吧。”青子暗自觉得齐植霖此刻有些过分。不知不觉心里升起的那份不悦变成一股无名心火。萦绕心头。
青子想着自己今后或许要永远生活在佳慧姐姐的阴影里。莫名的惆怅惊盖升腾的心火。青子面容笼上淡淡的不悦。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寸步的距离好像阻隔着千山万壑。
齐植霖感受到了青子心情的不悦。脸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依旧前行……
青子低头无声的挽着植霖的胳膊行走。心里。泪水早已蓄满。坚强的性格告诫自己：“微笑着面对生活。生活才会回报快乐和幸福。”
齐植霖也沒有看青子一眼。自顾自地甩开大步。伴着街道上汽车发动机的旋律向着大道前行。青子在植霖的脚步里蹒跚地紧紧跟随。
二人仿佛是在无声的世界里前行。沒有语言。沒有交流。法国古老的街道。繁华的市容。川流不息的汽车。他们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青子挽着植霖的胳膊。不知道此刻的目的地。惟任自己跟随植霖前行。
青子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望着周围的景色。一路行來。一段比一段繁华。一程比一程拥挤。
植霖忽然停在了一个豪华酒吧旁。向周围望了望。
青子转脸看着齐植霖。齐植霖只顾张望。沒有理会青子的任何眼神。
齐植霖开始向着远处遥望。
青子看着向远处遥望的齐植霖：“齐植霖的面容沉静如水。”
青子此时便也循着齐植霖望的方向看去：“前面那座宏伟的建筑一定是凯旋门。虽然自己沒有在现实中见过凯旋门。但是自己在书中早已熟悉。”青子不禁脱口而出：“凯旋门。好雄伟啊。”
“这里有英雄的足迹。这里是凭吊前辈的地方。这里也一定会有情侣寻迹而來。遥望膜拜的目光。”一个冷冷的中文女声在青子的耳边回响。
“你好。植霖。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梁安妮面带微笑。向齐植霖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状。对于青子。安妮根本沒有理会。仿佛不认识青子一样。连眼角都沒有飘一下。
青子望着这出人意料的相遇。心里一点准备都沒有。青子根本沒有想到在自己新婚之旅的第一天。在这异国他乡的法国会遇见梁安妮。梁安妮不是应该远在国内吗。
梁安妮的出现。让青子觉得比佳慧姐姐从坟墓里走出來更不可思议。
本來嘛。白马王子都做了别人的新郎。还要追到千里之外。这个举动不是近乎可笑荒唐吗。
青子不是担忧。而是觉得蹊跷。不知道是主动打招呼啊。还是静观其变。青子想到这忽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美女不会平白无故追到这來。就为了看凯旋门。或者看心中的白马王子的吧。她來这干什么。追回齐植霖。想在这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再次唤回齐植霖的同情与爱情。”青子自己在心中搜求着答案。可是始终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青子也只能静观其变。随机应变。如果齐植霖回心转意。自己一定要跟齐植霖大闹一场。尽管自己只是一次交易的产物。但也不能这样任人侮辱。想到这。青子的心脏腾地巨跳。手心里似乎沁出了一丝潮气。青子慢慢舒展开不知不觉中握紧的拳头。镇定了一下自己。等待齐植霖和梁安妮开始下续表演。
齐植霖沒有理会青子的任何反应。收回眺望凯旋门的眼神。脸上沒有一丝意外。
齐植霖抽回青子挽着的胳膊。转回头。冷静地看着梁安妮。对于梁安妮的那份热情。齐植霖沒有做出热情的回应。而是双手抱臂。审视了一会梁安妮：“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回避。这样的相遇还是要经历的。所以我决定选择面对。安妮。相比十五年前。在这凯旋门下。你更加漂亮。更有风韵。更像大家闺秀。”齐植霖的脸上居然带着欣赏的淡淡的笑意。
梁安妮看着齐植霖无意自已的热情。神情如此冷漠。似乎还夹杂着一缕世俗的奉承。梁安妮眯起眼睛。转头望着远处的凯旋门。幽幽地说：“才子佳人。英雄美女。在这座令人仰慕的凯旋门前。演绎过无数的版本。可是于你我。只是我脑海里的单行本。沒有结局的传说。”
齐植霖同样再次遥望着凯旋门。真诚地说：“安妮。十五年前。我们携手瞻仰这座丰碑。源自心中的敬仰和崇拜。那段纯洁青涩的年华。满载着真诚和友善。我们同來自于中华大地。我们有着同样的肤色。同样的语言。我们的相识也源自于父辈的相托和彼此游学的寂寞。异国遇乡音。不似亲人胜似亲人。那段日子你给了我真诚的友谊和亲人的眷顾。我早已把它化作生命里不可缺少的血液。融进了身体。融进了生命。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会珍藏着那份美好。回忆着那份美好。”
“十五年的岁月就只能换來珍藏和回忆吗。”梁安妮紧紧逼问。
“十五年里我们走着各自的路途。感受着各自的人生境遇。友谊已经淡去了。不是吗。”齐植霖反问梁安妮。
“不是这样的。”梁安妮急答。
齐植霖嘴角嘲讽地笑了一下：“哪你说是哪样的。”目光仍然遥视着远方的凯旋门。
“植霖。我爱你。十五年來沒有一点改变。而且这份爱越來越强烈了。”梁安妮急切而真诚地说。“况且我早已不是追梦的年华。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
齐植霖依然望着宏伟的凯旋门。眼神深邃极了。
青子悄悄走到齐植霖的身边。偷看着齐植霖的脸色。当青子扫过齐植霖哪深邃的眼神时。心里忽的一动：青子确定这眼神绝不是一个轻浮的人能够凝成的。这里装满了深思熟虑。装满了生活磨砺。装满了齐植霖与生俱來不可撼动的坚持与信念。这就是这个男人的魅力吧。她在自己心里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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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