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哒”水滴滴落的声音,周围的寒气毫不留情的渗入身体里,风斯德不禁拽了拽身上雪白的魔法长袍。又是相同的地方,又是相同的感觉。看不见脚下的路,看不见周围的环境,有的只是黑暗,没有一丝光的,绝对的黑暗。这里好像是一条长廊,自己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其中。风斯德知道,走到长廊尽头时,他就会看到那个人。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中的自己总会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没有阳光,没有月光,也没有灯光,令人有些恐惧的地方。在走廊的尽头,自己总会看到那通天的龙柱,散着银色的光芒。龙柱上缚着一个人,有着长达腰际而不加修饰的黑色长发。不过,前几次他只能遥遥看着那个人,好像有堵无形的墙阻挡他前进,距离太远而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这一次,他能走的更近一些了。那人被数根银亮的铁链牢牢捆在龙柱上,洁白的翅膀伸展开来,却同样被缚在龙柱之上。翅膀上绚丽的七彩荧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与周围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神圣的光辉。那人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他大半张脸。印象中,他总是这样低着头。突然,他看向风斯德。双目交汇的那一刹那,风斯德看到了他那对乌黑又温柔的眸子。
不过仅限于此了,梦在这时突然结束,周围一片朦胧,神志又回到了身体中。
风斯德睁开眼睛。现在还是深夜,窗外不知名的小虫正在有节奏地鸣叫着。除此之外,一片寂静。风斯德坐起来,倚在床头。“啪”心念一动,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火球随即出现在掌中,把他的脸和如烟般淡青色的长发都映成了桔红色,也在他身后映出了不断摇晃着的长长的影子。凝视着火球的中央,风斯德深邃如绿宝石般的瞳仁中仿佛也有火苗在跳动着。
连续地做着同一个梦,黑暗的长廊,冰冷的气息,通天的龙柱,以及被囚禁的男子。这梦好像要告诉自己什么,或者说,这梦正在强烈的暗示着什么。要不要去寻找答案?要不要去追寻这个梦呢?
听起来也许有些可笑,梦有什么可追寻的?那只是虚无飘渺的,不切实际的东西罢了。但,这梦却使风斯德有些不安,究竟是什么不安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燥动着。
一挥手,火球消失了,风斯德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长发顺着被子铺展开来,在月光下如最澄清的流水般晶莹。一对洁白的翅膀慢慢从他背后伸出来,将他环绕,柔滑细腻的羽毛碰到他脸上,痒痒的。羽毛上三种光辉交相辉映,好不耀眼。
那个人应该是魔法师吧?只有魔法师才能展开翅膀。风斯德暗想。但是,为什么会有七种色彩呢?那可是魔法修为的顶级,世界被创造出来的三千年中,还未听说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自己刻苦修炼至今也只是三色级而已,这已经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四色级就是一代宗师,五色级就是大贤者,没有人能达到六色级,七色更是传说中才能有的。这样的话,七色级的魔法师会强到什么地步?风斯德有些不敢往下想了。那个人,看样子只有二十四、五岁,为什么能拥有那种力量?他是谁?为什么会被囚禁在那个奇怪的地方?还是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胡思乱想,所编造出的梦境?
只是这样想是想不出答案的。带着一连串的疑问,风斯德收起翅膀再次躺下。如果再次做那个梦的话,说不定就能发现些什么。不多时,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就像与他有约定一般再次出现,那堵无形的墙好像消失了,他一直向前走,向前走,直走到了那个人面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那个人,风斯德这才发现,那个人居然如此英俊,可是为什么那个人的嘴角不时抽动,额头与鼻尖布满细碎的汗珠呢?好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硬是不吭声的表情。
那人抬起头看着风斯德,有些惊讶:“你是人类的精神体?精神体能够来到这里,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风斯德闻言惊愕地说:“精神体?是灵魂吗?我只是在做梦而已。”
“那就是了,人在做梦时精神体会暂时与**分离,不过你的精神体很特别,居然能到达这个空间。这几日在这里徘徊的就是你吧?因为心不确定才不能到达这里。”那人顿了一顿:喃喃道:“我就猜不是‘他’,‘他’怎么会好心到放我出去?”
风斯德一呆,听那人的口气,那个“他”似乎就是将那人囚禁起来的人,但不知为什么,那人提及“他”时的表情很是复杂,无奈,怜爱,懊恼,辛酸全都有,却唯独少了本应该有的怨恨。是一开始就没有,还是被时间冲淡了呢?
“呃,恕我冒昧,请问尊驾何人?”风斯德试探着问。
“我?”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风斯德敢肯定,那时在对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我叫巴迪卡。”
这不是他真正的名字。风斯德心中十分明朗。只是对方既然不愿意说,也没有追问的必要。他行了一个魔法师的问候礼:“很高兴认识你,巴迪卡,在下叫风斯德,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我风。”
“风?很奇怪的姓,与六大元素之一的风元素相同。”巴迪卡自语。
“你是魔法师吗?为什么会是七色级?按理说这世界应该没有这么强的人存在才对,不知我有无资格知此答案?”风斯德问。
巴迪卡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这种情况:“风,你没有必要这么恭敬,我也只是阶下囚一个。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我也很久没说过话了,说不定我们可以更亲近一些。至于职业,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算不算是魔法师。”他长叹一声,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我已经在这里三千年了。在这个空间里,我真是想死都难。”
“三千年?”面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有三千多岁吗?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不过,风斯德更注意的是另一件事。三千年前?那正是世界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是巧合还是其中有什么联系?不过他没开口问。既然对方连真实姓名都不肯说,问这些问题又有什么用。“三千年一直被囚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一定非常寂寞吧。”风斯德轻轻问。
“寂寞?也许吧。日子太久,都麻木了。”巴迪卡默然道。
“如果可以,我能做你的朋友吗?还是说,我没有这个资格?”风斯德问。
“朋友?”在巴迪卡的记忆中,他从来不曾拥有过朋友,那是个遥远又陌生的词:“我没有交过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朋友,你能告诉我吗?”
“其实,我从前也没有朋友,也许是因为从小流浪的关系吧。不过我觉得,朋友应该是有快乐将一起分享,有烦恼将一起分担,失落时互相鼓励安慰,绝望时不离不弃的人。而且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朋友,这样才算完整的人。”
“是吗?那好吧,我们学着做朋友。不过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巴迪卡眼中有着微微的笑意,真是个很温柔的人。突然巴迪卡微微躬起身子,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眼睛痛得眯成了一条缝,两条长眉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怎么了,巴迪卡?”风斯德担心的走上前去,想扶住巴迪卡的身子,却听巴迪卡艰难地说:“别,别过来,千万不要碰着链子!”但为时已晚,风斯德已然摸到了银链,一股强大的能量顺着他的胳膊,贯穿了它的身体。顿时,疼痛感席卷而来。痛,无法形容的痛,仿佛要把自己绞碎撕裂一般,一时间如遭受最残忍的酷刑,身体要被撕碎了!风斯德闷哼一声摔了出去。
好在这能量来得快,去得也快,风斯德的手才离开银链片刻,身上的疼痛就渐渐退去了。过了好一会儿,风斯德才勉强站了起来。
“风,你没事吧?”巴迪卡焦急地问。
风斯德轻轻摇头:“刚刚那是什么?”
“这锁链是加在我身上的封印,封印几乎吸走了我全部的能量。刚刚那只是能量流窜而已。”
“也就是说,你经常要忍受这种痛苦?”风斯德追问。
“呃,可以这么说,不过你我体质不同,这能量不会对我产生实质的伤害。”
风斯德黯然。被关在这里三千年,还不时要忍受巨大的痛苦,这简直是非人的生活。他猛地抬起头,问:“巴迪卡,你知道揭开封印的方法,对不对?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不管这封印多么难解,不管将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也不管面前这人是否坦诚,是善是恶,自己一定要救他,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一定要。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自己的朋友。
巴迪卡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办法。”
风斯德一愣:“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封印能下就一定能解,不会没有办法的!你仔细想想,或者猜一猜也行!”
“其实方法是有的,只是你办不到而已。”巴迪卡叹了口气。
“什么方法?说出来再想该怎么办。”
“方法就是……”
梦在这时突然结束,让两人都吓了一跳。巴迪卡望着风斯德精神体消失的地方,喃喃道:“谈的时间太久,坚持不住了吗?下一次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他。”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是失落还是难过?因为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而难过?难道,这就是风所说的,朋友的感觉?
风斯德的精神体瞬间回到**,头还有些晕晕的。他扶着额头坐起来。不知刚才那梦是真是假,真是奇怪的梦,在脑中乱七八糟的。巴迪卡真的被关押了三千年吗?封印将如何去解?虽然解决了几个疑问,但更多的问题却被堵了回来,巴迪卡好像不想提起他的过去。不过,总有一天会知道的。风斯德暗想。
现在已是清晨,微带暖意的朝阳洒下淡金色的光辉,明亮却不刺眼的阳光顺着朴素的木棱窗的缝隙在洁白的被褥上铺展开来,星星点点零零碎碎的,却有一种独到的美感。小村的和平,窗外小鸟的歌声和被褥上清澄的阳光滋润着风斯德的心灵。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此刻,就让我安静地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安详吧。
收拾好行装,穿上雪白的魔法长袍,右手拿起自己的檀木法杖,向屋外走去。“吱——”风斯德推开小竹屋的门。迎面而来的微微潮湿的风,夹杂着清新的草茉味和芬芳的泥土的香味,空中还挂着一道靓丽的彩虹。风斯德微笑着看着停在自己手背上的美丽蝴蝶,一抬手将它送走了。
原来自己借宿的村庄是这么美好。昨天下了大半夜的雨,本来以为要在雨中找个树下过夜的,却刚好遇上这个村子。村民又格外好客,弄清自己来意后二话不说,接着找了个空房间让自己住下。这让风斯德感动莫名。流浪时间长了,借宿次数多了,什么样的反映都见过。有人直接将自己拒之门外,有人讨价还价要一笔可观的住宿费,有人婉言相拒,有人虽同意却时刻摆出主人的架子,更有几次被推搡着骂出门外。久而久之,风斯德渐渐疏远了人群,习惯了在野外露宿。要不是昨夜那场雨,还真不想来借宿。虽然风斯德有着常人望尘莫及的能力,但他从来没想过要靠着那种能力强行借宿。他也从来没有攻击过人类,只攻击一些威胁自己或别人生命的魔兽而已。他是个善良的人,有着悲天闵人的好心肠。
勤劳的村民早早地下地干活了,男人拿着锄头插秧除草,女人端着木盆去井边洗衣服。风斯德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村民,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头上扎着大红色头巾的大婶回头对他微笑。风斯德记得,她是这间竹屋的主人。大婶用围裙擦净了手上的水,走过来:“孩子,昨晚睡得好吧?那么大的雨,真是难为你了。衣服一定脏了吧?来,让大妈给你洗洗。”风斯德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昨晚睡得真的很好,衣服没脏,您瞧,这不是干干净净的嘛!昨天承蒙您照顾了。”一腔谢意不知该如何表达,风斯德只说出这普普通通的话。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失望至极。
“瞧这孩子,这么客气!那些文绉绉的话大妈不会说,只是看你冒这么大的雨赶路,怕你淋病了。现在看你这么好,大妈也就放心了。哎,你看我,又这么罗嗦,让孩子烦了,快,一起来吃早点吧。”大婶说着,拢了拢盘好的头发。
“不烦不烦,我怎么会烦大妈您呢,只是昨晚已经打扰一夜,今天不能再麻烦大家了,我想就此告辞。”风斯德弯腰行了一礼。
“啊?要走啊?孩子你就这么急吗?不急的话在这儿多住几天吧。难得有客人来,大家伙都很好奇呢。这里有很多人根本没出过村子。”大婶挽留道。
“这样好吗?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大家都是人,都一样要过日子嘛。来吧,去吃点东西。”大婶拉着风斯德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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