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林到底也没扎上这一针,他太紧张了,针头一扎进去就被绷紧的肉给夹住了,他还忍不住直扭屁股,愣是把针头给别弯了,弄得小护士没了辙,只好找大夫商量了一下,给他换成了挂吊瓶。
就这,杨树林还哭丧着脸,躺在床上一个劲的自怨自艾;“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真是现世报还得快啊,早知道这样老子干脆直接死了算啦,何必非得活着遭这份儿罪啊!”
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这就是借用通判之力的代价了。
当时灵台柬钻进了他的手心,他还没觉得怎样,只是能像周轩一样借用地府的阴气了,手上的黄泉刀也能发挥出不小的威力了,他还借着这点能耐,连蒙带唬的把甄寡妇给糊弄了。
可之后遇上颜如玉时,他自忖必死无疑了,脑子里却突然有个声音跟他说,他可以借用林通判一部分的力量,代价就是他的十年阳寿,问他要不要借。
当时的情况是,颜如玉的爪子都快戳进他胸腔了,别说十年,就算一百年他也得先答应,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后来得到的力量也真是让他惊喜,且不说那让人无法匹敌的刀风,光是那好似金钟罩铁布衫大成境界的身体,就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还寻思,这回可特么赚着了,阳寿那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的,谁知道它减还是没减?再说了,能把眼前这帮孙子打个鸡飞狗跳,就算最后少活十年也值!
但他万万没想到,阴司的人现在办事也这么现实,减寿的方法居然来的这么实在,你说你减就减吧,直接少活十年不就结了嘛,居然让他得上这种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痛快的病,这算什么?遭的这份儿洋罪难道算是利息吗?
虽然他也不知道,借力这个事到底是谁跟他签的合同,但他心里早把林通判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他心里估摸着,这事就算不是林通判干的,也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
当然,他还有那么点庆幸,庆幸这回只消费了十年阳寿,要是再多消费点,没准还不等收拾完那帮妖邪,他就得当场来个心脏病突发,嘎嘣一下躺那了!
他暗暗发誓以后说啥也不玩这一套了,要不然万一得个中风、脑溢血什么的,他可就得口眼歪斜着过下半辈子了,这东西就像银行的贷款,本金好还,利息真是太特么蛋疼了。
不过他这回住院也有享福的地方,林悠悠和佟赢娇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离他左右的伺候着,有这么两个大美人陪吃陪喝陪聊,他过的倒也算是轻松如意。
最让他高兴的是,林悠悠这个暴力分子好像吃错药了似的,对他那叫一个温柔啊,要是不住院,他还真不知道林悠悠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而且还有些情况让他觉得很意外,他住院这几天,出了他爸妈和林家三口、刘希东和周轩之外,居然有许多陌生人前来探病。自然,也不是说完全陌生,只是他从来没见过罢了。
这些人貌似和他老子、他二叔都很熟,年纪也都跟他们差不多,什么人都有,有菜市场卖鱼的,有锅炉房烧锅炉的,也有坐机关办公室的,林林总总不下数十号,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而且来了都不怎么说话,聊上两句,放下东西就走。
东西和礼金到是没少收,光是水果、糕点之类的就把左右的空床都堆满了,这要换个吃货趟中间,肯定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杨树林却有点懵了,听他爸妈的意思,这些人不是老邻旧居就是多少年没往来的远亲,他不认识也属于正常。可他就不信了,真要有这层关系在,平时逢年过节咋就没个联系,现在却冷不丁一下子全都蹦出来了呢?
他敢肯定,还是他爹和他二叔有啥事瞒着他没说。
不过他也懒得问了,那俩老头子也都快要上岁数了,也没几年好蹦跶的了,趁着腿脚还利索,他们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去吧。
但另一个比他们岁数还大的,他可就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了,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谁啊?自然是刘希东了。
这老头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带队在后边给他压阵来着,结果他这边都打到天亮了也没见他们的人影儿,要不是事后他们全都完好无损的蹦出来了,他还寻思他们那天晚上全都得了心脏病,花灯还没看完,就全都当场嘎嘣了呢!
面对怨气冲天的他,老刘头也只能报以苦笑,赌咒发誓说自己真不是在玩他,更不是要历练他什么的,只是当晚他们追错了路,追到另一个鬼域里边去了。
杨树林可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就把他给挫了:“你当鬼域是大白菜呢,五毛钱一棵!”
刘希东也不是惯孩子的人,给他鼻子他还往脸上抓挠,刘希东能干么?当场就要收拾他。
谁知杨树林反应更快,见他老脸一沉,杨树林立马就拍着床板嚎上了:“哎呀我滴天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让人家给忽悠的往鬼门关里闯啊……”
刘希东本来就理亏,一见他这样,也只好认怂了,苦着脸解释了一通。
他们真是误追进了鬼域,而且那个鬼域又小又凶险,不光有重重玄机、鬼障,还遇上了一些恶鬼拦路,要不是仗着周轩阴差的身份震住了它们,他们可能直到天亮都出不来。
杨树林这才信了,心里估摸着,刘希东他们进的那个鬼域可能才是甄寡妇为他专门量身定做的,甄寡妇本想把他引进那里,利用高强等厉鬼凶灵和各种玄机、鬼障收拾他,却不料吴擘横插一手,直接把他给引到他们的作战指挥部去了。
如此算来,他还真得谢谢吴擘,作战指挥部虽然也很凶险,至少没有玄机、鬼障啊,要不是吴擘插手,他很可能直接闯进那个杀机四伏的鬼域里了,在事先预估不足,准备更是不充分的情况下,说不准真就着了甄寡妇的道!
“那你们还不赶紧谢谢我,要不是我在那边声威大振,把颜如玉之类的狠角色全都吸引过去了,你们以为你们能这么轻松愉快的出来么?”
看着杨树林如此无赖的模样,刘希东等人全都笑了,甭管咋说,结果还算是好的,至少所有人都囫囵个儿的出来了,也算小胜一场。
但随即刘希东的神情又凝重起来:“甄寡妇那边,你准备怎么做?”
杨树林想及甄寡妇那张丑恶的嘴脸,牙根就忍不住直痒痒:“当然得干了她,她可是个食肉鬼,这东西你可跟我说过,是个大祸害。再说了,不干了她我爸妈也睡不安生啊。”
刘希东赞许的点了点头:“好样的,走阴阳就得有这股劲儿,多凶险也不能怕了!”
微微一顿他又叮嘱道:“不过,降妖除魔也得讲个手段,不能蛮干,你觉得颜如玉和高强说的全都是真话?”
杨树林心思何等通透,闻言不屑的笑了:“就凭那吊死鬼的智商,我要是让他给懵了,那还是趁早别在这条道儿上混了。他……”
他这边话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嘭的一下被人给推开了,一个身穿墨绿警服,姿容绝尘,身形亭亭玉立的女警出现在门口,一言不发的转头环视着病房里的人。
杨树林一见她来了,顿时露出了笑容:“薛警官,没想到我这点小毛病吧你也给惊动了,咱们都多久没见了,来,快进来坐。”
薛雨烟表情冷漠的走进病房,笔直的来到床前,对病房里的其他人视若无睹,只是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冷冷的问道:“你病了?”
杨树林有些愕然,薛雨烟这是跟谁摆扑克脸呢?
他都这么久没见她了,好像不可能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吧:“嗯,是不太舒服。”
薛雨烟紧接着就问道:“什么时候病的?”
杨树林更纳闷了,他到不会自诩跟薛雨烟关系有多好,毕竟两人也闹过矛盾,可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救过她的命,现在他生病了,她来探望自然没问题,可有像她这么探病的吗?
“前两天。”
“前两天是哪一天!”
“三天前,二十八号。”
见她如此冷硬的逼问,杨树林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而就在床边站着的林铁军更是有些不满的上前一步,把她和杨树林隔了开来:“这位警官,你来有什么事吗?要是没啥事儿,我们家树林儿还得休息呢,你请……”
不等他说完,薛雨烟就冷硬的打断了他:“让开!”
林铁军一愣,紧接着就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中夹杂着几分冷意:“警官大人这是跟我们这儿耍威风呢?跟你用个请字,是冲着我家树林儿认识你,要不是因为这,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
杨树林一见林铁军的火气被激上来了,赶紧笑着抓住他的袖子把他往一边扯:“二叔,薛警官是我朋友,她这人就这个脾气,你别见怪。”
说着话,他不给林铁军开口的机会,冲林悠悠丢了个眼神。
林悠悠赶紧连笑带哄的把林铁军给拉到了一边。
杨树林这才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看向薛雨烟:“薛警官看来不是来探望我的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薛雨烟闻言居然闭上眼,吸了口气,好像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杨树林,你涉嫌一桩谋杀案,现在请你跟我去县局走一趟,配合我们调查。”
病房里瞬间一静,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杨树林涉嫌命案?莫非是薛光左的事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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