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归说笑,刘山宗也不敢耽搁,紧随其后下到了井里。
先一步下来的杨树林此时已经到了井底,他没有轻动,而是先拿手电往四周晃了一圈。
井道里的一切一目了然,除了井壁上挂着霜花,并没有什么异物,只是向前延伸的井道看起来很长,鬼眼之下粉红的氤氲翻滚,形如无数鬼手不停的舞动挣扎,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般。
杨树林眉头紧皱,如此异象肯定有问题,但他并没听刘希东提过这样的情况,正在琢磨要不要把白小薇叫出来帮忙的时候,刘山宗已经下到了井底:“怎么了?”
“有古怪。”杨树林把看到的情况跟刘山宗描述了一下,刘山宗也是一头雾水。
“飞僵再厉害也不能驱使怨魂,它们根本不是一个套路,除非这里边另有其他邪祟。”
二人心里越发沉重,杨树林晃了晃鬼牙:“要不我招呼你妹子来帮忙?”
“别,现在还是白天,这丫头肯定还睡觉呢,看看再说。”
“就你宠她,好像我这个师兄有多无情似的。”杨树林没好气的把鬼牙揣好,回手把背包里的小玄狐揪了出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该你上阵了。”
小玄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副我很怕怕的模样。
杨树林急了:“总不能白吃我两桶方便面吧,去,给我探路!”
说着,他一把将小玄狐扔进了粉色氤氲里。
氤氲一乱,小玄狐在地上打了个滚,爬了起来,满眼幽怨的回头看着他。
杨树林冲它挥了挥手,它这才不甘不愿的扭动着小屁股,缓缓往前挪去。
刘山宗在后边笑道:“什么人养什么宠物,这家伙简直跟你一个德行。”
杨树林没搭理他,弓着身子缓步跟在小玄狐后边趟进了氤氲之中。
这些看起来古怪的氤氲却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什么,直到前行十几米,小玄狐突然停住了脚,小爪子点着地面发出啾的一声低鸣。
杨树林上前细看,地面上赫然有几滴尚未干涸的血迹。
这让他的神情一下就变得郑重起来,虽然不敢肯定这血迹究竟是新落下的,还是因为潮湿而没有干掉,但显然滴落的时间不会太久,如果不是那两个失踪的猎人的,就可能是赵家媳妇的,估计还是以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无论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飞僵肯定到过这里,估摸着这里离他栖身之地应该不远了。
他冲刘山宗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刘山宗也露出了肃然之色,上了膛的猎枪架到了胳膊上。
前方是个十字岔口,杨树林二人还有些踌躇的时候,小玄狐已经一边轻嗅着,一边朝左侧拐了进去,二人只好快步跟上。
突然,小玄狐加速跑了起来,一头钻进了井壁上一个小铁门之中,紧接着里边传来它欢快的叫声,似乎发现了什么。
杨树林和刘山宗谨慎的靠了过去,电筒往铁门里照了照,发现里边堆着一些管件和材料,显然里边是个修理间,而小玄狐正站在一截管道上冲杨树林摇头摆尾,管件堆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杨树林拦住刘山宗,示意他留下来警戒,自己抽出刀钻了进去。
电筒光下,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仰卧在管件之中,杨树林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女人完了。
尸体整张脸都没了皮,像是被熊瞎子认真舔过一遍似的,只剩个狰狞的肉骷髅,一头长发被撕扯得斑驳不堪,鲜血浸的头发都打了绺,脖子被硬生生撕开,露出了白森森的颈骨,上身也有数道狰狞的伤口,若非饱满的胸脯和纤细的腰条,几乎无法辨认出她是个女人。
杨树林虽然已经见过不少惨死之人的模样,可还是被这尸体惊得后心直冒凉气,这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裸的虐杀!
更让他心悸的是,尸体明明近在眼前,他却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反而有股淡淡的香气,这让他提高了警惕,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
修理间也就十平米左右,里边又堆满东西,转个身都费劲,自然不可能再藏着什么。
他不忍再看,召回小玄狐退出了修理间:“二哥,看来赵家媳妇没法给飞僵传宗接代了。”
刘山宗闻言要往里钻,却被杨树林拦住:“还是别看了,走吧。”
刘山宗迟疑了一下,也没再坚持,抢在杨树林前边跟着小玄狐往井道深处走去。
杨树林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算着距离和方向,此时他们应该已经钻进了二层小楼的下方,墙壁上每隔数步就会出现排水口,直通脚下的沟渠,头顶应该就是小楼的一间间客房了,距离井道枢纽应该也已经不远了。
果然,再向前数步,前方一个方形的污水汇集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玄狐也停在了通道口,回头瞅着杨树林,似乎有些踌躇。
杨树林放大了手电的光圈照了过去,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
地面上一个方形的浅池子,里边只有浅浅的几寸积水,水色发黑,上边漂浮着一些支零破碎的尸块,可能是因为冬天的缘故,那些尸块并没彻底腐烂,依稀可辨是些男人的残肢,上边的肉已经被啃得七七八八,一旁还丢着破烂的衣物,看起来像个垃圾坑。
即便如此,杨树林依旧能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气,香气将血腥和尸臭完全掩盖,却找不到究竟源自何处,他低声问刘山宗:“飞僵会吃人吗?这股子香味你闻到没有?”
刘山宗摇头:“我以前也没见过飞僵,不敢确定,但香味我闻到了。”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刘山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摇了摇头,突然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说着话,他在身上掏摸了半天,掏出两颗黄色蜡丸,捏开蜡壳,露出了里面中药丸子似的东西,递给了杨树林:“还是小心为妙,这是之前姥爷给的蔽障丸,含在嘴里,别往下咽。”
杨树林暗骂他白痴,有这种好东西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接过药丸,他也没多想,直接扔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生津,杨树林却浑身都是一震,顿时瞪圆了眼珠子。
一股比红辣椒还辣的味道瞬间上窜鼻腔,下入肺腑,感觉喉咙像是要烧着了似的!
杨树林甚至怀疑,刘山宗是不是嫌他话多了,故意整他,想拿这东西烧焦他的嘴?
抬头瞥见刘山宗拿着蜡丸没捏开,而是满脸好奇的看着他,杨树林顿时一脑门子黑线。
“呃,味道如何?”刘山宗好奇的问道。
“好甜,这是什么玩意儿,糖球?”杨树林含混不清的道。
刘山宗露出贱笑:“甜的么,奇怪,那姥爷为啥宁肯捂那么多层口罩都不肯吃它?”
说着,他也捏开蜡丸把药丢进了嘴里。
眼瞅着刘山宗的大脸瞬间涨红,眼珠子鼓得像牛眼一样,杨树林心里顿时就平衡了,淡然转身,指挥小玄狐向另一条井道中拐了进去。
这次两人谁也没说话,杨树林不知道刘山宗是不是被辣的,反正他是。
但不得不说,含着这玩意儿,脑子想不清醒都难。
下水道显然就是飞僵的巢穴,此时他们已经搜索了很大一部分,几乎可以肯定很快就会找到飞僵的藏身处了,杨树林集中精力以鬼眼观察四周的蛛丝马迹,脚步放得跟猫一样轻。
果然,又前行数十步,前方又现出一个污水汇集点,那粉色氤氲浓郁得化不开一样,把通道口遮蔽了大半,里面氤氲涌动,无声无息的向外倾泻着,小玄狐驻足不前,面露惊恐。
杨树林知道终于找到了氤氲的源头,飞僵多半就在里边了,此时虽然已经闻不到是否有那股奇怪的香味,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将小玄狐放回背包,挥手冲刘山宗比划了一下,刘山宗蹑手蹑脚的闪到了通道的另一边,与杨树林并驾齐驱,缓缓向通道口靠近。
可二人刚走两步,氤氲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男人的轻笑,像是做梦发笑的那种声音。
二人如遭电击,同时停住了脚,杨树林紧握黄泉刀,刘山宗的手指也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只要氤氲中稍有异动,两人肯定拼命往上招呼。
但等了半天,里边却再无动静。
杨树林皱眉挥了挥手,二人再进两步,电筒的光圈中,终于现出了一幕惊人的景象。
氤氲蒸腾间,前方墙上显露出一个人形,双臂双腿都被棺材钉钉穿,牢牢的贴在墙上,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一条条的,裸露在外的双腿上爬满了小拇指大小的白色蛆虫,密密麻麻看得人心生麻痒。
惊人的是,那些蛆虫正在不停的啃噬着他腿上的皮肉,被啃过的地方就像被火烤的蜡烛一样融化成粘稠的汁液,不停的往下滴答着,而那男人分明还活着,脸上却是一副陶醉的神色,嘴角还带着微笑,似乎正在做美梦……
刘山宗见到这一幕,终于面露惊恐,噗的一下将嘴里的药丸吐了出来,骇然道:“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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