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姑获鸟越走越近,杨树林魂儿都快吓飞了,她那碗里的东西可比孟婆汤更可怕十倍,要真是咽下去,恐怕不光忘了生前事,非得连身后事都忘个一干二净不可。
但要是咬牙不喝,她会不会直接撕破脸,搁她那爪子给他来个开肠破肚?
这一刻,杨树林是左右为难,心胆俱寒!
然而,姑获鸟根本不给他思忖对策的时间,转眼已经在床边坐了下来,爪子轻轻插到他身子底下,像伺候病人一样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得坐了起来:“乖,快趁热喝吧!”
杨树林一眼瞥见碗中的东西,胃里立马就一阵翻腾!
硕大的黑陶海碗里,盛了满满一下子像是八宝粥似的东西,但只是形状类似,颜色却是像南瓜粥一样的屎黄色,上边还载沉载浮的飘着一些三分像是龙眼,七分更像是眼珠子的玩意,竟然还是带着血丝的!
碗中袅袅热气飘起,扑鼻的腥味让他一口气没憋住,张嘴就要大呕。
可就在他想吐还没吐出来的当口,姑获鸟一抬手,已经把碗边抵到了他嘴巴上,很是顺畅的把碗里的东西给他灌了下去!
一股热流涌进食管,杨树林顿时浑身抽搐不止!
想要闭嘴,却发现嘴巴居然也不能动了,只能直挺挺的任她将整碗东西全都灌进了肚子。
杨树林再也忍不住了,什么委曲求全,什么虚与委蛇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想破口大骂!
可惜就连这么个小小的愿望,此时都已经太过奢侈,尽管他用尽力气,嗓子里却只发出一阵嘶哑的嘎嘎声,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而姑获鸟却是眉开眼笑,一脸的“慈祥”。
“乖,真听话,吃饱了就好好睡一会儿吧,妈妈就在这儿守着你,安心睡吧。”
说着,她把杨树林放在床上,用她那尖锐的爪子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口中还哼起了一种悲凉的小调,杨树林虽然肚子里翻江倒海,可听到这小调,困意竟然不知不觉的袭来。
这一次,他连咬舌头都做不到了,困意渐浓,终究闭眼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他隐隐听到耳中有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喊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但能分辨出,声音里透着焦急,还伴着女人的抽泣声。
他影影绰绰的觉得不对劲儿,便努力去分辨那声音,好在声音似乎渐渐响了起来。
“师兄,你不能睡!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小薇啊!”
虽然处在昏睡之中,但这个声音还是让他心里一震!
“小薇?小薇你在哪儿?”
白小薇抽泣顿止,取而代之的一阵惊喜:“师兄你别着急,我就在你边上!”
杨树林听得真切,可就是睁不开眼睛,感觉像是做了噩梦被魇住了一样,明明心智是清醒的,但不管怎样也没法从梦中醒来。
却听白小薇飞快的说道:“你听我说,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那个邪祟就是姑获鸟,她给你吃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再吃两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是什么东西,你又在哪儿!”
“什么东西你不要管了,这是在你的梦里,我被姑获鸟的阴气困在鬼牙里,能听到看到,但就是出不来,幸好你睡着了,我能托梦给你,可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就会醒了!”
杨树林闻言不但没有惊慌,心里反而有块石头落了地,白小薇没事就好。
但白小薇却显得很是焦急:“她来了!师兄你静心听我说,别打断我,现在你能不能脱险全靠你自己了,待会儿你醒来之后应该就能说话,她肯定还会喂那东西给你,到时候你就跟她说口渴,要喝冰水!”
杨树林听到此处,心中不禁惊疑,喝冰水有什么用?他要冰水,她就会给么?
白小薇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心思,急促的道:“你就别管有什么用了,三两句解释不清,只要你跟她要,她一定会给你,你记着,水不一定要喝光,但一定要偷偷藏块冰在舌头下面,千万别让她发现了,明白了吗?”
杨树林正想回答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一阵摇晃,白小薇的声音渐渐消失。
紧接着他睁开了眼,终于从梦魇之中挣脱出来。
可稍稍定了定神,他就骇然看到,他被姑获鸟扶着坐在床上,她手里果然端着一碗东西,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乖,醒了?是不是饿了?你看,妈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杨树林心中凛然,回想起刚才梦到的一切,朦朦胧胧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此时他也只能抱着一线希望,试试看了。
“好渴,我想喝水!”
他的声音还有些含混不清,但姑获鸟听了,却面露喜色:“好,好,妈妈这就给你倒水!”
杨树林暗喜,赶紧道:“我快要烧起来了,我要冰水!”
姑获鸟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乖啊,妈妈去给你弄冰水来。”
她将杨树林放下,还仔细给他掖了掖被子,扭身而去。
这一次杨树林虽然没看到她是怎么出去的,但勉强扭过头的时候,却清楚的看到,姑获鸟那宽大的袍子一角,消失在正对着床的碗柜里,好像那碗柜只是幻灯机放出的虚影一样。
她一走,杨树林大喜,白小薇的办法果然有效!
虽然不知道姑获鸟怎么会如此宠溺他,但她不在,现在绝对是他逃生的最佳时机。
杨树林眼珠乱转,想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能让他借力的东西,不料却一眼瞥见了自己的肚子,这一瞥让他大惊失色。
通红的锦被下,他的肚子竟然鼓胀起来,溜圆溜圆的,虽然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可肚子却绝对像极了怀胎十月的孕妇,眼瞅都离临盆不远了!
他顿时明白了白小薇所说的话,想来是姑获鸟给他吃的东西有古怪,才让他肚子胀大成这个德行,照此情况下去,都不用多,只要再吃上一次两次,他非得肚子爆裂而死不可!
况且谁知道肚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没准真是个鬼婴也说不准!
正在他心惊不已的当口,屋里一阵阴风拂过,床边的蜡烛晃动起来,姑获鸟的身形从碗柜中脱出,手里果然拿着一个长颈瓶,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不乖,怎么没有睡觉?”
杨树林强笑:“渴的很,睡不着。”
姑获鸟闻言好似有些心疼一样,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把长颈瓶凑在他唇边:“快喝吧,妈妈从山顶给你取来的冰水,凉着呢。”
杨树林再不迟疑,狠狠灌了一大口,虽说冰水咽下去凉得他从嘴巴到肚子一阵抽痛,可为了活命,他还是强咬着牙不露出半点苦色,反而装出一副畅快淋漓的模样,咕嘟嘟一通猛灌,将满满一瓶搀着冰碴的水全都灌了下去。
姑获鸟一脸爱怜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看着自己生病的孩子一样,没有半点装模作样的感觉:“现在不渴了吧?乖,再睡一会儿吧,妈妈就在这儿陪着你。”
杨树林舌下含着冰块,正在发愁她要是再灌东西给他,他怎么才能不把冰块咽下去呢,听了这话顿时如释重负,立马闭上了眼睛。
姑获鸟像之前一样,一下下拍着他的肩膀,杨树林只觉困意袭来,像是又要睡去。
可舌下的一丝清凉,却让他始终没有陷入沉睡。
半梦半醒间,只觉姑获鸟停住了手,幽幽的叹息一声,紧接着站了起来。
她一停手,杨树林顿时困意全无,但他当然不敢露出半点痕迹,闭着眼一动也不敢动。
紧接着,他就听到脚步声渐远,最终屋里彻底寂静下来,他微微眯着眼扫了一眼周围,姑获鸟果然不见了踪影!
他不由得大喜,紧忙在心里招呼白小薇,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接连召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这才恍然记起,白小薇被困在了鬼牙里根本无法回答他。
如此一来,他有些傻眼,白小薇只告诉他含一块冰,看来是想让他避过姑获鸟的催眠,可现在又该怎么做?他身体还是不能动弹,指头到是能活动一点,但连裤兜都碰不到,又能有什么用?
估计姑获鸟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回来之后肯定会再给他灌那种东西,到时候他自然不可能再用口渴来搪塞,也就是说,眼下是他最后的机会!
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出办法,急得额头见汗,不断咬舌头让自己振作一点。
他这个人越是被逼的急了,脑子转的就越快,很快他就发现,舌尖越是刺痛,他的手指就越灵活几分,莫非刺痛能缓解身体的麻痹?
可他再狠咬了两口,直到口中血腥味传来,手也只能轻轻挪动,还是无法彻底复原。
他记得放眼四顾,突然瞥见床边的木头上有一块缺口,缺口上木刺横生!
他心里顿时一动,刺激一下其他地方,不知有没有效果,能不能恢复活动能力,就全看这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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