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丽和甜梦一路无语，蹒跚着向开元寺塔顶上爬去。
甜梦手中的袖珍手电筒发出的亮光，就像个摇曳多姿的萤火虫。“萤火虫”的光，照亮了米丽寻找佛祖舍利的路，也为张明明提供了监视目标的“灯塔”。
这时，蒙面人警觉地发现了张明明——王强那个人高马大的助手。
蒙面人趁着转弯的机会，机灵地闪到了张明明的后面。他掩住自己狂跳的心，想使它回复到原位，但是，越是这样想，自己的心却跳得越厉害。那感觉，简直就是北宋驻守中州的大将杨延昭，在向他的身体“嗖嗖”地射冷箭，舍得他腹背受敌，万箭穿心。
有时，女人的耐力比男人还要大，还要强。甜梦和米丽就是凭借着像浮萍一样的身体，竟然一路蹒跚着，爬到了开元寺塔的第十层。
第十层的活动余地太小了，就像一幅麻将桌儿。
如果桌旁的人心怀叵测，想来点花花肠子，是很容易被识破的。所以，张明明意识到自己不能贸然行进，只能和眼前的猎物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使这次的秘密监视，万无一失，不至于前功尽弃，在“米专家”面前折戟沉沙。
张明明这种高超的战略战术，可害苦了张明明后面的蒙面人。
本来，最关心佛祖舍利去处的，就是蒙面人了。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躲”得更远一些。
看来，把“甜梦妹”搞到手的梦想，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把佛祖舍利搞到手的渴望，也充满了无穷的变数。
蒙面人在心中咒骂：这是***什么事儿啊。老子对猎物盯了大半宿，没想到王强这个王八蛋，不知那根神经发起烧来，竟派来了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大狗熊”。
想起“大狗熊”这个精彩的比喻，蒙面人紧张的心，才稍微舒缓了一些。他又对最前面的米丽生出一股怨恨，正是米丽提出向上攀登这个鬼主意，才使自己腹背受敌的。
米丽这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母熊猫”，到了中州塔上还是散发着骚气，才使“公狗熊”闻到了腥味啊。
蒙面人高兴地想：看来，这次米丽真地想一个猛子扎到低，不找到佛祖舍利子，誓不罢休了。今夜，如果佛祖舍利到了我的手，我就把米丽和甜梦这两个女人，从这高高的塔顶推下去，让她们也坐坐免费的飞机。
米丽麻利地接过甜梦的袖珍手电筒，向四周照去，光线的终端立刻变成了一个萤火虫。
“萤火虫”时而跳到了廊檐上，时而飞到了走廊边，时而越过了劈门，时而落到了地板上……最后，那只可爱的“萤火虫”，才贴在了一处塔壁上。
“萤火虫”像是被米丽手中的一根红线牵着，她戏虐够了“萤火虫”，才慢慢地停下来。
想入非非的蒙面人，真是被米丽这一招折腾得左躲右闪。他随着“萤火虫”的舞动，也跳起了“忠字舞”，时而低头，时而弯腰，时而蜷缩，时而“贴饼子”……
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好在甜梦和米丽只是痴迷地搜寻自己的目标，而没有发现他那精彩的“舞蹈”。
盯着“萤火虫”的光亮，甜梦又惊叫了起来：“啊，画眉鸟。真是画眉鸟，米丽姐。”
米丽却出奇的冷静，她没有表现出兴高采烈、欣喜若狂的样子。反而皱着眉头，盯着甜梦叫做“画眉鸟”的壁画，看了很久很久。
可是，米丽越看，眉头却皱得越紧。
这幅壁画上，的的确确是一只画眉鸟。
颜色早已脱落，辨认不出它的头、颈、身体原来是什么色彩。只是，这只“画眉鸟”和米丽在省城看到的“画眉鸟”相比，有些臃肿，有些受惊，好像是趁主人不注意，刚从笼子里逃出来的。
更令甜梦和米丽吃惊的是，“画眉鸟”的腹下有一首朦朦胧胧的小诗。如果不是细看，如果不是夜晚，如果不是“萤火虫”定格在了它的上面，还真看不到呢。
甜梦立刻辨认出了小诗的内容：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所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米丽感觉到，此诗好像是苏轼的笔迹。她在心里搜索着：苏轼写过山水明月、大江奇石、雪泥鸿爪、老僧新塔、寺庙荒地、杨花春光，可是，从没有写过《画眉鸟》啊。
米丽悄声地问：“甜梦，你想起这是谁的诗句吗？”
甜梦想了片刻，小声回答：“好像……好像是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的《画眉鸟》诗。”
米丽一惊，她当然知道欧阳修。但是，自己讲“宋史与宋词”时，怎么遗漏了这首小诗呢？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想到一个月前，自己精心备课，力求完备无缺地解读宋史和宋词，可还是挂一漏万，特别是遗漏了这首对寻找佛祖舍利至关重要的小诗。
甜梦看到米丽惘然若失的样子，扯了扯米丽淡黄色的裙子，再次悄声问：“丽姐，这首小诗，和佛祖舍利有关吗？”
米丽长叹一声，颇为遗憾地说：“关系很大啊，简直是太大了。大到可以覆盖整个北宋王朝……”
甜梦又轻扯一下米丽的连衣裙，看看米丽是不是在说梦话。随即，米丽便感觉到了甜梦的异样，忙回过头来，小声说：“甜梦，看来，我和你干爹唐浩原先设想的思路，是对的。”
米丽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了王强让她看过的那幅图。
那幅图是唐浩和她共同“创作”的，是关于雪浪石的纹路图。画这幅图的灵感，来自于二人均感到雪浪石的纹路有些异样。
可是，在梦真书画院发生爆炸案后的当晚，王强拿来的雪浪石图上，却赫然画上了三个红色的箭头。第一个箭头的尾巴站在开元寺塔上，箭头指向了东北方向，第二个箭头……箭头用的“红墨”，好像就是老唐的鲜血。
米丽回转身，对甜梦说：“甜梦，看来你干爹正是找到了佛祖舍利的踪迹，才招致了杀身之祸啊。”
甜梦天真地的脸上，露出了旗开得胜的微笑。她高兴地说：“丽姐，我爸的案子有眉目了？”
米丽不紧不慢地说：“我刚刚登上这座塔时，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可是，我总也不相信。现在，我们看到了‘寇准’的密谈图，看到了苏轼把欧阳修的诗书写在了‘画眉鸟’的下面，就更加证实了我的推断，那就是佛祖舍利不在开元寺塔里。”
甜梦听完了米丽的话，却感到一片迷茫。她着急地问：“佛祖舍利不在塔里，那会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这样就找不到佛祖舍利了？是不是干爹的案子就成了无头案了呢？”
米丽缓步走出中州塔第十一层的阁楼，站在走廊边缘上，用甜梦的袖珍手电向上面的塔葫芦照去。
奇迹出现了：塔葫芦也像是一只昂首挺立的画眉鸟，它也分为头、颈、躯干三部分。在“萤火虫”的光线中，各部分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的。
图腾？米丽的大脑里，猛然跳出了这两个字。整个中州塔本身，就是一个具大的图腾符号。
甜梦仰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出什么别样的风景。她禁不住又问：“丽姐，难道佛祖舍利在这高高的塔葫芦里吗？”
米丽一笑，淡淡地说：“没有，但是，它给我们指明了找到佛祖舍利的方向。”
米丽想着老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宝贵的鲜血画的箭头。他分明给自己的后来者，指出了下一步的前进方向，那就是众春园的雪浪斋。
米丽像上王强的警车时那样，犹豫了一下儿，然后转身对甜梦说：“我们……去众春园吧。”
***
听到米丽说开元寺塔里没有佛祖舍利，顿时，侦探张明明和那个蒙面人，泄了一半的气。可是，听到了米丽最后的话，他们仿佛又看到了佛祖舍利明晃晃的光环。
这样，搜索佛祖舍利的“队伍”，就像詹天佑设计的上青龙桥的火车，到了岔路口就立即调转了方向。两个男子一先一后，单枪匹马地在前面“带路”，看不见“火车头”的米丽和甜梦，跟在后面。
为了同一个目标，四人却兵分三路，小心翼翼地走下中州塔，向众春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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