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思及此,便走上前去。友善地伸出手,欲扶起跌在地上的巨汉,出声歉意道:“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勿要责怪在下的莽撞。”
那巨汉眼中精光一溢,心中已思虑数转,翁声翁气地道:“裘厘一介莽夫,刚才险要伤到了公子。公子不予责怪,裘厘已是不胜感激。”说完,这叫裘厘的大汉,便顺着乐毅的拉力,腾地站起身来。对乐毅一抱拳,道了声告辞后,又急匆匆地与乐毅擦身而过,走出了“广海楼”。未及多时,这大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深沉的夜幕之中。
这一段小插曲,乐毅也并未放在心上。环顾了下楼中的情况后,乐毅便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下来。
楼中的小伙计,忙跑上前来,殷勤招呼道:“这位公子爷,想要吃点什么?小店可是什么菜色都有。”
乐毅放好了包袱,微笑道:“给我来一碟小菜,二两卤肉,一壶青酒即可。”
“好列,您稍坐片刻。”
趁闲着没事之际,乐毅便左右打量了下四周。只见厅中正坐满了杯箸交错的食客,但似乎并无特别让人注目之人。只有楼中西北角一张桌子的客人,让乐毅多留意了一下。那一桌六人,每人身边都放着把佩剑。其中一人身穿锦衣,鼻梁高隆,目似鹰隼,一脸阴霾之相,似是这六人之首。而那六人同桌用膳,竟互不说话,只自顾自地饮酒挟菜,举止颇有些怪异。但乐毅看得出,这六人均是身怀武技,内业不俗之辈。尤其那锦衣皂袍的中年男子,更是目中精光外露,内业为六人之最。
不过,乐毅也只是对这六人多留意了几眼,便把眼光转往了它处。毕竟大家互不相识,也没必要多做探究。
在庞城买好马后,再过得数日怕是能到咸阳了。身上的钱贝再俭省一些,该还足以应付回灵寿之用吧?乐毅心中暗暗地盘算着,右手无意地摸向腰中的钱袋。突然,乐毅眉峰一聚,不由神色大变。乐毅忙低下头去,认真地查看了一遍。自己一直系于腰带间的钱袋,果然已是不翼而飞了!
乐毅忙站起身来,仔细地查看了下四周。钱袋似乎并不是,在无意间遗失的。乐毅冷静下来,细心一想。在进“广海楼”之前,他可以确定,腰上的钱袋还在。那定是在进了“广海楼”之后,钱袋才不见的了。
乐毅思绪急转之下,心中陡然一亮。难不成,是那撞了自己的巨汉,裘厘?他先是撞身而来,而后面走的时候,又似乎故意和他擦身而过。也只有他,是有机会挨近自己身边的了。而乐毅两次均没注意防范于他,钱袋十有七八,便是被他给窃走了。
思虞及此,乐毅赶忙走到柜台前,对正半眯着眼休息的掌柜急道:“店家,在下点的酒菜先不要上了。在下尚有件急事,须得马上去办。”乐毅边说,心中边想到:那裘厘想来尚未走远,自己又发现得早。现在若能追上他,应该还能讨回所失的钱物。
柜台后,那肥头大耳的掌柜一听,眼珠子骨碌一转。却忙从柜台小跑出来,伸手一拦乐毅的去路,嘿嘿笑道:“公子且慢。”
“如何?”乐毅此时却已是心急如焚,再迟上片刻,恐怕就没把握追回那裘厘了。此地离灵寿,尚有千里之遥。他若是身无分文,岂非要举步维艰了?
那掌柜上下打量着乐毅,见乐毅穿着朴素,佩有长剑。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倒像是个惹事生非的游侠儿。掌柜不由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道:“公子有事要办,小人自是不敢阻拦。但公子即已点了菜,小店乃小本经营,还请公子先付了酒资。酒菜便等公子回来之后,再上亦可。”
说话之间,那掌柜暗中施了个眼色,楼中的伙计看院已暗暗围了上来,局面一时紧张。楼中有不少食客,已注意到了这番紧张的气氛。但秦人尚武,众人皆把滋事打斗,当做是余兴节目般,只饶有兴趣地观看热闹。
“这……”店家的要求,确实是合情合理。奈何,乐毅此刻却是身无分文,一时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有何不便之处吗?”那掌柜人老成精,一看乐毅的神态,心中便更是疑窦暗生。
“唔……”虽然乐毅猜忖自己钱袋,极有可能便是裘厘所为。但他又不好当众说出自己所猜之事,毕竟无凭无倨,众人定不会相信自己所说。其实,乐毅心中还是有些猜测,因为裘厘看起来也不像是宵小之辈。所以要寻到此人后,才能弄清自己所猜的是否属实。于此之前,乐毅不想随便地毁人清誉,此时也只好含糊地道:“在下身上的钱物,被人给窃了……”
乐毅此言一出,更是作实了掌柜心中所想。那掌柜冷哼了一声,满身肥油乱抖,语气不善起来:“怕不是,公子本就有意来吃白食的吧?”在秦国的律法极严,动辄便是连坐齐罚。乐毅若是在“广海楼”里丢了钱物,那整座楼的人都要受罚。那掌柜更认定了,乐毅便是来捣乱生事的,心中已生恶念。
掌柜拔高的声音,使楼中众人的目光,都关注到了乐毅身上。楼中窃窃私语声遍起,有的对乐毅冷嘲热讽道:“枉费他一副好相貌,竟是个吃白食的。”也有人同情道:“或真有其事也不一定,看他样貌,也不像是个说谎之人。”
众人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乐毅身上,却未留意到坐于西北角的,那一桌六人。此刻,那名锦衣男子,一听到有人被窃后,忙伸手入怀中一掏,立时神色剧变。他站起身来,对另外五名黑衣男子,一番交耳吩咐后。便在桌上放下酒资,六人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少倾,便出了“广海楼”。
“岂有此理,在下岂是吃白食的小人?”乐毅怒不可遏,把腰中佩剑一卸,“啪”地一声,往柜台上重重一拍。盯着那掌柜,怒斥道:“此剑,便先抵押于此!待我追回所失后,必来赎回。”原想围上来的伙计和护院,却被乐毅身上的凌厉之势骇到,不敢再靠近前来。
那掌柜正在沉思之际,忽从楼上的雅阁间,传来一郎声大笑:“区区酒资,又何须用公子的宝剑相押?”
只见从楼上的雅阁间,缓步走出一温文尔雅的白净男子。只见他黄衣高冠,年约二十五、六,长相清秀,身型适中。这斯文男子对掌柜微微一笑,和言道:“掌柜的,这小兄弟的酒资,便记到傅某的帐上,可好?”
“傅先生急公好义,小人又怎敢拂逆先生之意?”一见到这名男子,那掌柜立即换上了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连连点头,努力讨好着,这正从楼上缓步走下的黄衣男子。笑得脸上的肥肉,都挤成了一坨。
乐毅走上前去,对那相助于他的儒雅男子,抱拳道:“在下乐毅,感激先生的仗义相助。”
“小兄弟客气了!在下傅原,庞城本地人。你我二人,今日能在此相遇,自是有缘。傅某也只是,尽下地主之谊罢了。”傅原笑眯眯地望着乐毅,他一向好结交朋友,这俊秀的少年人,一看即是不凡之相。今日能结交到此子,日后或亦有借重之处。
“那便多谢傅先生了。在下今日还有事在身,恐不能与先生深谈。等日后有空暇之时,在下定当登门拜访。”乐毅此时只急于去追回裘厘,向傅原道谢之后。便不敢再做逗留,欲要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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