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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三十五章 惊闻噩耗(1 / 1)

第三十五章惊闻噩耗

第二天,严总凌晨就脚底生风出门上班,没有给小弟们留下寒暄说笑互相泼水的活泼身影。他甚至有足够时间替所有人买好早饭,将两大摞饭盒搁在客厅桌上。

他仍像往常那样,单独预留两盒凌河最爱吃的东西,临走时一群懒汉都还没有起床。

公司里就他一人,就没见过老板是全公司里来最早的。他站在十多层楼高的房间内面对落地大窗,将心境一览无余,眺望这座城市拨开浓雾现出微光那一刻的晨曦盛景,回想这些年经历。

他平生喜欢上一个人,做事问心无愧,绝不后悔,不会轻视自己,更不会怨恨对方。

到了上班时间,严总还客串了一把前台先生,玉树临风地站在大门口的柜台后面,垂着眼皮装模作样打字,然后抬眼给每位员工刷卡,道一声“早啊”。

他让闲嘴八舌扎堆进来的姚大秘及几位姑娘吓了一跳。嘴里叼的油饼飞到文件桌上,手里捏的包子“滋”的一声,滋了姚秘自己一脸油汤,从睫毛膏滋到鼻梁上的阴影粉,再将新款伊夫圣罗兰限量版口红修饰过的饱满红唇涂成个大油嘴,生生糟践了一副完美精致的妆容。

一向演技耍宝的姚大秘,今天竟然没有哭抱严总大腿让他赔一张完美妆容脸,不在乎顶着大油脸在办公区招摇过市,最后悄悄摸到老板办公室,抿着红唇站在严小刀桌前。

严小刀抬眼:“季度奖金已经发了你还想干吗?”

姚秘书摇摇头,笑得毫无矜持,得意而诡秘,突然向他一伸左手!

幸福的姑娘左手中指戴了一枚不算大鸽子蛋但对工薪族已经很有诚意的白金钻戒,在纤纤玉手上嘚瑟着炫目的光芒。

严小刀一愣,旋即真诚地说:“恭喜你啊大美女,哪个男人这么有福?”

“谢谢严总。”姚秘书抿嘴笑,“嗯,昨晚上求的,我还矜持了一会呢……严总,婚礼的时候谁都不请也肯定得邀请您哈!”

严小刀一哼:“你是真想邀请我,还是等着红包把你那破车淘汰换辆新车呢?成,我先把大红包准备好。”

“谢谢老板!大红包那必须的!”姚秘书笑得心花怒放,“我其实想请您当首席伴郎,但您长得太帅了,明星似的,把我老公都比下去了这很不合适啊!”

严小刀的笑容在姚大秘踩着高跟猫步出去将屋门阖拢的瞬间静静敛进嘴角,面部表情与简约低调的办公室装修背景逐渐融为模糊的一色。

他忍不住伸开自己一双手,手背,手心,翻来覆去端详半晌。

从来也没戴过什么戒指,土豪摆阔的翡翠戒指之类他不稀罕带,情投意合的对戒钻戒也没人送!他这种遍布硬皮疤痕的手,可能就是一双不适合戴戒指的手,糙人一个,没人跟他互换戒指。

自幼也习惯了,好像从没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过,因此也从不奢求有人垂怜他。

……

傍晚照常全员打卡下班了,严小刀披上外套已经迈入电梯,因此就没听到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终于能浑水摸鱼上网刷几分钟娱乐八卦的姚大妹子在办公区发出的惊呼。

姚秘书花容失色,左手光芒缭乱的钻石闪花了电脑屏幕,转过头呆怔着对同事道:“天哪,天哪,你们过来看,网上流言说那谁死了,真的假的?……就是前几天还来咱们公司合影的呀,他死了?!……”

公司离家不远,行政区划上都属于港口新区。

严小刀是在接到梁有晖电话的同时再次瞥见后面那辆阴魂不散的灰车。

灰车每次就只是撵着他,摸他行踪,没撞他也不找他打架并没干什么坏事,然而咱们严总今天心情不太顺溜。

他接上耳麦:“喂,有晖?”

梁有晖的声音破碎而断续,听起来简直像一部濒临崩溃下岗的破旧车载音响里传出的嘈杂电波,好像也在开车的路上:“小刀,小刀你在哪啊?”

严小刀道:“公司回家路上,你怎么啦声音这么乱?!”

他这边说着话,眼尾扫过后视镜,冷锉着牙猛地拐上了便道,令后面的小灰车猝不及防被他怼到了前面。他随即冲下便道,撵上那辆灰车的屁股。

被跟踪的转眼就变成了跟踪者。

梁有晖继续发出如崩溃电波一般的声音,抖动着波痕:“小小小刀,我我能过来找你吗,我有点害怕,我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你说话!”严小刀最烦他妈的讲话墨迹,他知道梁少最近几天还在新区,正在寻觅长期驻扎的酒店或公寓。他在下班堵车的长蛇八卦阵中猛一踩油门逼上前一辆车,却在几乎撞烂对方屁股的瞬间再踩刹车,粗暴地顶了对方的保险杠。

“小刀我、我、我们家,不不不我住的酒店房间,好像死了个人……”梁有晖的声音淹没在那声碰撞中。

“什么?!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严小刀这时拉了手闸下车就能把前面那灰车里的人揪出来,掀开帽檐墨镜看个清楚。他心里总产生异样的第六感,怀疑某个人……但梁大少这不懂事的废柴,关键时刻隔空都能拖他后腿,他只略一迟疑刚想下车,前面的拥堵很不凑巧突然间疏通,灰车剁了一脚油门溜之大吉了。

严小刀肚里那股无名火稍微散去,他不愿承认他今天就是受了姚姑娘手上那枚鸽子蛋的刺激,他也想送一颗,送谁?谁能疼他一回呢。

他放慢行驶速度,往自家别墅区方向驶去:“有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梁有晖喘息声很重,说话声却很小,这时还在避重就轻魂不守舍:“我能去你家么?我现在你们小区里了,你是哪一栋?我都没地方住了,我那房间里,好像死人了……”

梁有晖又说了一些话,在严小刀听来,那声音像老式点唱机将旧唱片磨出穿越时光的沙沙的质地,话音完全都不真实。

严小刀注视前方道路的眼神一寸一寸变色,四周绿荫道在他黑色瞳仁里突然紧缩成一团,然后迅速放大、疯狂地抖动盘旋。

“有晖你说什么?”

“谁死了?!”

……

严小刀驾车驶入自家电控大门,梁有晖等在林荫小径旁边,已经挥手让出租车驶离。

梁有晖失魂落魄地低头小跑着,跟着严小刀的车屁股就进了院。这人脑顶头发就是没经整饬的一丛鸡窝,衣服明显是昨天穿的今天就没换,还带着懒睡后蹂/躏出的一层衣褶,皱皱巴巴的,平时光鲜阔气的富家子弟派头今天荡然无存。

严小刀莫名问了一句:“你车呢?”

梁有晖哭丧着脸,一摊手:“车也没了啊,我不知道啊,这怎么一回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严小刀怒了,心情颤抖:“到底怎么回事你看见什么了?”

梁有晖怔怔地望着他,见到他的“知心大哥”兼“保护神”他才安定了,才回过神:“我昨晚没回酒店,出去玩了,睡到中午,然后下午才回去,就在刚才,回去还没进门就听见扫房间的清洁工尖叫了,房间里全是血,满床满墙满地都是,我都快吓疯了……我瞅见那人还是睁着眼睛的呢,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好可怕啊……”

睁着眼睛,就是死都未能瞑目。

两人就站在前院别墅楼前,一个心急火燎,一个不着边际。梁有晖也不用再啰嗦了,因为这时严总手下几个兄弟出来,也是一脸“有重要情况要向老大汇报”的惶恐表情。

峰峰和宽子二人是陪同严总参加过红场酒会的。“老大,不就是前天开演唱会还请咱们去看的歌星吗?”杨喜峰直接递上手机,连续刷开几个不同网站几乎要神经瘫痪的网页。

严小刀神情严峻地低头默视那些消息,一言不发。

网络这玩意儿,是彻底颠覆生活维度的,永远在猝不及防时已经搅了个铺天盖地,永远奔跑在围观看客承受能力的前线,甚至不断大步跨越着碾压键盘侠们的兴奋点。只是,在这类事件发生时,这样的兴奋显得比较残忍。抢在官微发出任何官方口径之前,各种渠道的流言蜚语已甚嚣尘上,概括就一句:前几天刚在本地开完演唱会的大明星麦允良,意外暴亡。

严小刀颈间喉结抖动了一下。

更多细节在爆料者只言片语中展开,可能就是酒店目睹的服务员急不可耐跳出来求蹭热点:“只说我看到的一些实情,麦允良是死在某家高档六星酒店里,而且是裸/死,当时就没穿衣服。”

“富商身份不明,不知谁做的,现场判断像是玩太大了,结果把人玩死了。”

“天哪,麦允良一直没有公开的女朋友,他竟然可能是弯的,还是那种癖好,真幻灭!”

“没错,就是。房间看起来很像电影里布置的调/教现场,很多那种奇奇怪怪好恐怖的玩具,据说比性/窒息什么的更严重,因为出了好多血,好像失血过多给弄死了,有钱人好残忍啊。”

……

严小刀眼睛特疼,他需要频繁挤眼才能辨认屏幕上的小字,各种爆料和渲染排山倒海冲击着考验他的防线,在旁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极力撑住如山般坚韧的表情,内心像被撕裂开来,被人抓扯着、搅着的难受。

别人都不知道的,他就在昨天傍晚,还见过麦允良,而且双方说过那些非常重要的话。

他记忆力很好,以致这好记性已经成为一个沉重的累赘和负担。麦允良说过的话讲述过的往事一句句一桩桩交织回荡,陪衬着网络流言里最刻薄尖锐的字眼,无法抹去。

……

严小刀与旌旗猎猎的各路八卦队伍立场都不相同,他是个清醒且知情的、立在局内与局外之间那道门槛上的人。站在风中,他突然抬眼看梁有晖:“你当时报警了吗?”

梁有晖怔然摇头:“吓坏了,想问问你怎么办。”

“酒店肯定看到就报警了也不用你报。”严小刀迅速替这人回答了,却又皱眉审视梁少,“网上说的富商是谁?你房间里还谁住,你跟我说实话?”

梁有晖摇头:“没有,就我,可我什么也没干啊。”

简直他妈的猪脑子!

严小刀都想替梁家亲爹扇醒这位此时此刻还在走傻白路线的少爷:“是你房间里出了人命,有晖,你跑我这里干什么呢?你就不应当离开现场。”

他甚至能看到梁有晖裤脚和鞋头上有轻微的血迹,但那也是麦允良的血迹,踩在他前院草坪上,洗刷后的一丁点痕迹都能验出生化反应。

梁有晖的俊脸上填满沮丧和失望,视线随着严小刀原地徘徊的身形而移动:“小刀,你是不管我了么?出了事你就、你就这样,你还吼我……”

“没不管你,而是你就不应该脱离现场乱跑,很简单一件事,让你跑成作恶心虚畏罪潜逃一样,还潜逃我家里!”严小刀摇头十分无奈,与一个智商水平有严重差距的人谈话真是件很累的事。这平白又让他脑海里掠过凌河的身影,跟凌先生谈话绝对不累,没一句废话——凌河还在家吧?

梁大少爷擤一擤通红的鼻头,拽着严小刀风衣后襟像缀着个尾大难掉的秤砣似的进了屋,仿佛这样拽住小刀才能让他拥有安全感。临湾新区这里不算他家地盘,他在此地最要好的哥们、最信任的人,还真就是严小刀,因此出了事除了给亲爹打电话求助,就是就近跑到哥们这里避难。梁少爷就没想那么多该来不该来的考量,第一,他害怕,需要有个坚实的臂膀靠一靠,所以要找严小刀;第二,他没地儿住,更需要找严小刀。这就是他脑子里唯二重要的两件事,至于死者是谁、怎么死的,他脑容量照顾不下那么多。这就是一个缺乏强大心智和遇事自理能力的超级巨婴。

而严小刀恰是那种很能给别人安全感的人,一向很靠谱。

严小刀假若是断案的条子,头一个就把梁少先排除了,所以梁有晖根本不用跑。就梁有晖纯良软弱的老好人脾气,这人连只猫都弄不死,平时即便再风流无所节制,也不会弄死人。

严小刀将巨婴扔进沙发,随手抛给这人两袋零食:“有晖,你先歇着,你自己看着表,不出半小时,市局刑警队的就会上门来请你去局里问话,你就在这里等吧。你也别在我家洗脸换衣服,就这儿坐着不准动窝!别把你的生物痕迹踩得我满屋都是!”

超级巨婴明显感觉出刀爷对他的嫌弃不满,这时安静消停了,终于没敢问出“刑警队怎会这么快找到你这里”这类弱智问题,然而那无辜可怜的表情,就差攥着衣角啃手指了。

严小刀都没有心思去嫌弃和不满,他脑子里纠缠放大的就是两件事。死的是麦先生,怎么会突然这样?人怎么死的,谁害的?

他上楼之前经过杨喜峰,眼神一示意楼上。

峰峰附耳低声道:“一直在楼上,就没下过楼,午饭是我送上去,也没吃太多,胃口不好吧?”

严小刀中午在公司也没怎么吃,心情严重影响胃口。他更加对凌河生出一些愧疚。

再仔细回忆昨晚情形,他感觉凌河就是在被他伸进裤内大力抚摸、摸到近乎放肆忘情并且捏住臀部柔软又坚实的部位时,突然整个人就僵硬暴怒了。好像腿都能动了,要不是他压得结实就要从床上蹦起来……还是自己当时做得太过分,太粗鲁了吧。

起居间的半透明窗帘随风飘扬,琴凳和沙发上都没人。坐轮椅的人以一丛高大绚烂的鹅掌枫树为背景坐在露台上,长发的背影好看极了,悠闲地眺望港口那一段波澜壮阔的海天盛景。

白灰相间活泼好动的三娘在露台上颠来跑去,时不时用脖颈与凌先生的大腿进行亲昵接触。

三娘吃着地上什么东西。

“别乱吃!”严小刀低吼一句突然大步迈上木质露台,凝重的脚步将木板挤压出嘶哑声音惊起狗狗。严小刀毫不犹豫将三娘子嘴巴里咀嚼了一半的什么东西硬给掏出来,手指十分凌厉而且不怕被狗牙划到,愣是掰开嘴抠到喉咙口,把三娘子抠得极不乐意地嗷嗷。

凌河略诧异地抬头看他,指尖捏的是半只凉包子,看着像中午剩的。

另外半个包子被严小刀硬抠出来了,三娘子表示非常委屈和愤慨,扭着胯骨“汪”了一声,对如此的霸道集权□□十分不满。

严小刀给出一个很刻板的解释:“我一贯不让这俩狗乱吃,怕被人喂下不该吃的东西。”

凌河唇角淡淡一个表情:“我就喂了半个包子。这包子不是号称‘狗不理’么?我就试试,狗理它还是不理。”

“看来三娘不是狗,已经成精了。”凌河白了他一眼。

严小刀的解释也是真的,熊爷和三娘被他调/教得,这家里只有他、峰峰、宽子三人喂的饭才能吃,三人每日早晚轮流喂食,别人给的不能吃,狗食必然绝对可靠。这是他别墅养的一对看家护院狗,他管理狗都力求谨慎。

说直白了,别人若隔墙丢个包子进来,给你家狗下药下毒呢?

严小刀并非特意戒备某个人,只是被许多他无法解释的事情萦绕和打击,精神过度敏感了……

凌河简短直白:“麦先生是不是出事了?刚才听见你们在楼下说。”

凌河眉关紧锁,在傍晚凉风的调停之下愈发显得黑眉白面,眼神深邃且陷入某种沉思,看起来也像为麦允良的事情感到困惑和困扰。这人匀称的上半身罩在严总的亚麻色衬衫里,一条大盖毯覆住双腿,搭在腿上的两手骨感修长,若有所思眺望远方时整个人竟比平日成熟高大许多,眉目深沉不可测量,又或许就是观感上的错觉?……

聪明人都绝口不再提昨夜的故事,都成年人了,这床单滚了也就滚了,没做也就没做,过去的都过去,没必要自寻烦扰或者过度骚扰旁人,更不会死缠烂打。

严小刀端详安然稳坐的凌河,眯眼道:“你觉着,谁做的?”

凌河诧异地回他:“这怎么说?我只知道,肯定不是楼下那位愚蠢的少爷做的,他不去录口供找不在场证明,跑你这里避难,可笑!”

严小刀艰难地说:“看描述情形,是在酒店里做得太过火了,把人折磨死了。“

凌河的口吻索然淡漠,都不看他:“入幕之宾那么多,挨个排吧,几十口子人,谁不都有嫌疑?”

严小刀心里蓦然一紧,却又无法反驳凌河这很难听的话。凌河但凡提及麦允良,就是一贯的鄙夷和不齿,哪怕得知对方死讯仍不改昔日冷漠,看不出分毫的怜悯与同理心。只是,如今严小刀隐隐约约猜测到一些内情渊源出来,对凌先生这样的态度说不清是应该“理解”,还是感到难过?

“我说话直,严总别介意,就是实话实说。”凌河察觉到他不开心,顺嘴又是一记闷雷重劈,“举个例子,假若昨夜死在床上的人不幸是我,并且是以那种比较暴力刺激重口味的性/爱方式被人弄死,那么几乎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对我看起来很感兴趣的严总您了。沾过皮肉必然有说不清的牵连,不然你帮麦先生排一排,能不能排出一手停牌的麻将,看看哪张牌能和?”

……

港口乌云密布,山雨欲来,整个天都像发怒变脸一般,突然阴沉下去,露出掩藏在光鲜洁净背面的陈年污垢锅底之灰。

严小刀睁大了眼,不愿相信此时此刻眼前的凌河。倾城的面孔仍然令他心动,说出的每一句都是拿刀割他的心,没割出血就毫不留情再补一刀。

严小刀一声不吭,转身走下露台。

凌河暗绿色漂亮的瞳仁里映着小刀的背影,以嚼碎臼齿之力压下内心最深处想要爬过这满地的荆棘险壑、翻山越岭将小刀拖回来请求他留下的渴望,放任那个背影最终失望萧索地消失在门边。

凌河扭过脸去,昂首注视天边如血如妖的红日最终堕入洋面,让自己恢复原本该有的面目,如同他当初在“云端号”上那样。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也都开始了。

两人之间可能无法再维系心灵相通的柔情缱绻,也不再需要虚与委蛇的温存体贴。只是,在狂风暴雨夹裹着冰雹降临的一刻,他悄悄攥在手心的那枚八万骨牌,明明被他的指纹都快磨圆了,为何还是能割疼他的手、割开他的心呢?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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