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秋凤突然的话语让马万里始料不及,但马万里心中清楚,乔秋凤的话,是冲着那张漫画和小报中的事儿,让自己谈看法儿,说明白一点儿,他们就是想听听上面对王来希这些事儿的态度、看法儿和处理意见。
马万里心中掠过一阵微喜,我的判断没有错,完全没有出乎我的分析,弦外终于有了第八音。好一个王来希,让我来喝两口只是个借口,只是个幌子,只是个弥天大谎,真正的动机是让我谈看法儿,了解上面对他这个问题的处理意见才是真。王来希不愧是个高手,咋一听,真是天衣无缝,细一想,迷路重重。让你身陷迷宫,你倒反觉得这是种待遇、这是种享受、这是种被宠、被捧、被光环绕身的荣耀。
马万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里暗暗思忖着。这个借口找的好,这个借口找的妙,我的判断没有错,我已置身庐山中,早已看透此面目。不就是想从我的嘴里掏出点儿东西吗?不就是想从我这儿知道,上面对你王来希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儿和处理意见吗?你是想让我马万里当老灶爷,想把这酒变做祭灶糖,粘住我的嘴,我心里啥都清楚。
王来希望着马万里,这是期待的目光,不对,应该说这是乞求的目光,乞求马万里能透漏出点儿上面有关的意见和处理办法儿,其实,马万里早已感受到了王来希这种乞求的目光,马万里尽管心里充满了坚定的立场,嘴角却流出一丝笑意,用谦和的语气说:“我来到咱们槐树村是快一年了,不怕各位笑话,我对咱槐树村上的事儿了解的很少,原因很简单,主要是我年轻,没压力,没负担,更没经验,只知道是来咱村工作,谁知道咱村会出现这些事儿?至于咱村中的方方面面,我根本就没注意。上级派我来,我认为是来锻炼我,看我是不是能吃苦,槐树村的干部村民都这样担待我,说客气点儿,就是宠我,贯我,所以我简直就是一个混小子”。
马万里这么一说,王来希迅疾的感到这不是个好兆头儿,王来希压住心中的恐慌,假笑笑,心中暗暗说:“好一个小马,别看你年纪轻,你够油条,说你老奸巨猾,你太年轻,你这是在回避我,你这是在绕我,你这是在和我玩心眼,你这是在窥测我的形迹,你这是在和我玩猫抓老鼠,人貌不可外相,更不能以年龄来取决。我必须要谨慎小心,我必须要慎重你的一言一行,小马啊小马,弄不好我会翻船在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身上。”王来希脸上不露,心里却警惕百倍的思索着。
王来希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想着小马的这些话,滑稽的一笑,换了一种语气慢慢地说:“说的也是,年轻人,耍心大,负担小,没压力,这都是正常的,谁和乐有仇啊?谁去关心那些不该关心的事儿呢”王来希说吧,又是无奈的轻轻的笑了笑。
上面的动态究竟是啥,对我王来希持什么态度,具体处理意见是啥,说实在的不能不让人心中多几个问号。处于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好出面去上面了解情况呢,现在唯一的途径就是从马万里这儿获取信息。从目前的局面来看,马万里不可低估,不管自己心里再多的无奈,要忍、要咽、要笑面相对。可以说,现在的马万里,就是汉朝时候的萧何,成是他马万里,败也是他马万里。他的一句话,可以让自己平安无事,可以让自己继续胜任下一届的书记村长一肩挑,一句话,可以让自己稳坐钓鱼船。稳操槐树村的地和天。反过来,他的一句话可以让自己象过街老鼠,可以让自己身败名裂,可以让自己遭受牢狱之灾。
王来希猛地想起刚才在街上遇到马万里时的情景,王来希心里揣摩着,是不是要问问马万里深更半夜是去了谁家,啥事儿,为啥从哪儿来。王来希转念又想,不可不可,如果这样的去问,让人家会产生一种啥感觉,这不是在查户口,盘问人家的行动踪迹,这不是在有意追问人家的人身自由。王来希深思着,是问还是不问。
看着王来希的深思,刘辉用目光环视了一圈,端起一杯酒喝干后说:“小马,咱都不是外人,说句实话,你对咱书记是什么看法儿。”
刘辉的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马万里有点儿吃惊。正想着该怎样回答刘辉,乔秋凤却满脸红晕的看着马万里笑笑说:“人吧,在完美,也不能都个个对起,在臭,也不可能把人全部得罪,就说王来希吧,前些天出现的那些事儿,纯属于子虚乌有,是以讹传讹,是一些别用用心的人随意夸大,可偏有一些人就信以为真了,其实,道听途说的东西一个人说了也许你不信,两个人说了,你不信,三个五个人说了,你就会半信半疑,要是经过十个人都说了,这就会让人认为是千真万确了。而且你就会信以为真。所以十个人说谎话,就会被认为谎话也成真话了。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有时候真理会在少数人手里。小马虽然你是一个驻队村官,可你代表的是上级,你就是上级瞭望槐树村的窗口,你就是上级放在槐树村的眼睛,说明白点儿,槐树村的问题,你最有权威,你最有发言权,所以,你说的话上边信,下边更信,一句话,谁都信。
乔秋凤的几句话,马万里心中自然有了分寸,乔秋凤这个女人,是有点儿不寻常,马万里掩饰着心中的看法儿,心平气和的笑笑说:“其实,那些东西,只是一部分人的看法,他不代表所有的村民,无中生有也好,是事实也好,事情做得好坏,自己心中最清楚,当官一任,造福一方,只要你为百姓办事儿了,百姓就会记住你,你说的再好,喊一万句口号,不如办一件很小的事儿,干部吗,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要自己歌功颂德,不要自己树碑立传,你做好了,百姓自然就会给你贴金,就会给你歌功颂德,更会给你树碑立传,不要横行霸道,更不要强jian民心,手段再高,办法再多,能瞒住今天,能瞒住明天,却瞒不住后天。
马万里的一席话让王来希大吃一惊,别说之前心中的压抑和无奈了,就这几句话,王来希心中象又加压了一块巨石,怎么都不是滋味,王来希的心理简直承受不了了,恐怕再稍加一点点儿压,就要爆炸。王来希心里最大限度的忍耐着、思索着,这个平时文质彬彬不善言语的人怎么突然象一位演说家啊,说出的这些话,是不是有一定的目的,他是在绕着说我的是非之处,是不是我以前做过的事儿,他都知道,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应该探探虚实,我在这个年轻人心中到底有多大重量。王来希心知肚明的试问道:“不知道小马你对我是什么样的看法,我想听听。”
马万里看着王来希,轻轻的一笑,一语双关的说:“陈乡长不是说了吗,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立得正,站的直,就什么也不怕。”
刘辉吐了一口烟看着马万里说:“小马,我们槐树村在上面显不显脸,全和你说事儿,书记王来希有没有问题,你是看得见,听得到的见证人,漫画上画的,小报上扯的,全是一部分人在搅混水,想趁着选举把书记弄下来,你看手段卑鄙到何种地步。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乔秋凤看看平静的马万里感慨的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就要看你的成绩与不足相对比,有些人你就是做再大的成绩他都看不见,他不是看不见,而是他不说,专用放大镜放大你的缺点。”
刘辉和乔秋凤一番的表白,马万里心中有了清晰的认识,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要我表个态,说王来希是一个好党员,好干部,说的再明白一点儿,如果是县里边儿,乡里边的领导查问此事儿,让我好好表现,让我做老灶爷,领导过问,好话多说,可惜,我没吃祭灶糖,我的嘴没有被祭灶糖粘住。我不能出卖原则,更不能出卖灵魂。我的对得起我的良心,我的对得起槐树村的两千多口村民,党是为大多数人谋利办事儿的,不是为那一个人遮风避雨的。
王来希看着半天不语、沉吟微笑的小马,端起一杯酒说:“来,小马,让你随心所欲,你也不能太落后啊,我们是随便坐坐聊聊,你来到我们槐树村咱们也是缘分啊,你说人生该有多少缘,太不可思意了,父子缘、父女缘、母子缘、母女缘、夫妻缘、**缘、什么奇缘、未了缘、天赐良缘、同学缘,朋友缘、缘、缘、缘、缘、缘。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缘,我也没有太大的奢望,我只是想让你,对我的工作提出缺点和不足,以便以后改进,这是我的心窝话。”
马万里笑了笑,心想,好一个王来希,你想让我当着你们的面表个态,这就意味着你用封条封住了我的嘴,一旦我对你表了态,我就不能再说其他,如果我在和上级说别的,那你就会在村民中说我是口是心非,两面三刀。你就会在村民中撒泼我说了不算,算了不说。
看着心思重重的马万里,刘辉又斟满了酒,迷离着眼笑着说:“喝,喝,喝个痛快,喝个一醉方休,喝个别问明日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