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婉贸然的一句话,引得温小飞妈妈等人无不惊讶。温小飞瞬间也感到紧张,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可是,冷小婉见了,却显得不慌不忙。在这方面,她似乎已经成为一根老油条了。是的,这点小惊险算不得什么,因为以前比这更惊险的事都能化险为夷。
“妈,小飞哥哥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只是我不会罢了,我正想学呢,和小飞哥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也熏得懂一些了。”冷小婉镇定自若地说。
温小飞按住内心的狂喜,也赶忙帮腔:“是啊是啊,婉儿可好学了,又聪明,平时我也教她一点,有时我一说,她就能明白。”
妈妈便感叹道:“唉,婉儿看样子也是聪明伶俐的姑娘,如果生在好人家,肯定是大学苗子,可惜了。”
宋姐和刘姐也都说是,但她们又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问题:冷小婉如果生在有钱人家,还能有你儿子的份儿吗?就这还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现在这些丫头的心,那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的。
唉,她们哪里知道,冷小婉本来就是生在富贵人家,天性高洁,岂是时下那些爱慕虚荣、贪图钱财的女孩子可比?
春晚要到半夜才结束。快到十一点时,冷小婉有些困了,而想到明天有书画展,便对春晚不再感兴趣,催着温小飞回去休息。
爸爸和胡叔早就回去睡觉了。爸爸没喝醉,但喝得也不少,几乎要达到敢违抗老婆意志的地步,具体表现就是,嗓门大了许多,一边走还一边呢呢囔囔的。
温小飞妈妈很识形势,怕丈夫和自己犟嘴,有失领导颜面,便故意不批评他,但却朝丈夫皱了皱眉,以示自己并不是没有态度,而是出于宽宏大量。此时,她和两个老姐妹还看得津津有味,听说冷小婉要回去休息,便也叫儿子不要看了。
温小飞便和冷小婉一起回去了。妈妈看着儿子的背影心想:这个笨蛋,学习没脑子,和小姑娘谈恋爱也没脑子,怎么还真纯洁了呢?只要不弄出孩子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嘛。
瞧瞧,冷小婉与温小飞的纯洁爱情,在这样一个开放、冒进又浮躁的社会中,受到了多大的误会,连亲妈都不能理解、不能相信,还有谁会相信呢?
第二天吃饺子前,冷小婉与温小飞给父母和宋姐等人拜年,说了些吉利话,让长辈们高兴不已,都夸他们太懂事了。
吃过饺子,温小飞拉着冷小婉就要走,却被妈妈给叫住了。
妈妈把两个人叫到他们的卧室,一人手里塞了一千块钱,说:“拿着,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
“不,不要,妈,我不要。”冷小婉连忙拒绝,把钱还给妈妈。
温小飞笑着把钱接过来说:“真傻,你不要我要。”
“嗯,就你刁,却也没见你能刁到哪儿去。”妈妈意味深长地说。她看了看床上分在两头的枕子,又看了温小飞一眼,然后就走了。
冷小婉看在眼里,一下就明白了妈妈的心思,关上门回来对温小飞说:“小飞哥哥,不好了,妈妈看见我们的枕子在两头,大概又起疑心了。”
温小飞也察觉到了妈妈奇怪的眼神,点点头说:“嗯,不怕,这好办。”
“怎么办?要不我们……?”冷小婉没说完就羞红了脸,下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什么?你别乱想,妈妈夜里又不会来看,咱们天亮把枕子放在一头,不就行了吗?”温小飞说。
冷小婉听了,高兴地抱住温小飞亲了一下:“小飞哥哥真聪明,好办法,走,我们看画展去。”
“别忙,再亲一会儿,你又逗得我痒痒了。”说完,他就抱住冷小婉,来了一番激情长吻,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出了饭店。
嘿,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到处都是新年的气象,人们认识不认识的,都很热情、客气,脸上或是春风,或是红光,无不喜洋洋的,轻风里氤氲着一种祥和之气。很多地方的小区广场上都在表演节目,主要以老头老太太的广场舞居多,也有舞龙斗狮的。
让冷小婉感到奇怪的是,城里放花炮的不多,几乎没有。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城里禁放烟花,为的是能有一个好一点的空气。听温小飞说了,她才明白。她也领略过现代雾霾的滋味,所以对禁放烟花表示理解。
要说现在的雾霾,那真是千里霾重,万里雾浓,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南北,顿失青青,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比朦胧。
温小飞与冷小婉并没有被各种表演所吸引,而是直接去看书画展。温小飞去年来过一次,知道地点,所以他们很快就找到了。
到了之后,冷小婉现来观看展览的人并不多,稀稀朗朗的,很多路过的人看几眼就走了,像他们这样专程来看的人,也就几个。
这大过年的,人们都忙着走亲访友拜年,或是打牌搓麻赢钱,谁会来看这没用的玩意儿?然而,冷小婉与温小飞一到之后,却立即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这沂州可是一个地级市,而且是一个很大的二线城市,不仅经济达,文化也十分繁荣,在书法绘画上自是高手如林,展出的个个是一流作品,所以温小飞和冷小婉看得是如痴如醉。
“真的很好。”冷小婉由衷地说。她看的是一幅小楷作品,录的是唐代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温小飞在那边看画。他看到了一幅牡丹图,画技十分精湛,虽非动感牡丹红技法,可效果却也相当逼真。他看了看落款,见写的是“刘纯正”,便在心里寻思:刘纯正,会不会就是刘爷爷呢?他忙叫冷小婉也过来看。
“可惜我们不知道刘爷爷叫什么,不知是不是他。”温小飞说,“婉儿妹妹你看,这牡丹虽然只是用了一般的方法,但是画技非常高,着色上也非常逼真。”
“嗯,的确很好,是上乘之作。”冷小婉道。
温小飞说:“这种效果,已经有些接近动感牡丹红了。”
“是的,你看得很准,真的有些接近动感牡丹红的效果,这位画家在着色上肯定很有研究。”冷小婉忖度着。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着感受,虽然说到了绝技动感牡丹红,可他们并不在意,觉得反正没人认识自己,也多数没人能听得懂,所以不会有事的,何况他们并没有大声说。
的确,在这里谁会认识他们呢?而能听得懂的人也确实没多少。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定没有,就在与他们相隔两米远的地方,一个同样看画的中年女士就注意到了他们。
这位女士先到。一开始见来了两个年轻人看画,她心里还想笑,心想小孩子能看懂什么?从两个人的亲密劲儿,她判断出这是一对早恋的小情侣。这种现象司空见惯,所以她也见怪不怪,只奇怪他们一丑一美,分化如此之大。
可是,当见到温小飞与冷小婉看得竟很专注时,她就略略有些惊讶了,心里话:看来这是两个爱好书画的孩子。而刚才两个人的谈论,更让她感到吃惊,尤其是听到“动感牡丹红”一词,让她无比震惊。“动感牡丹红”别人听不懂,她可是能听得懂的,于是不禁又转脸看了看温小飞与冷小婉。
她这一细看,却又是一惊。她现这对小情侣虽然一丑一美,却都是气宇不凡,特别是那女孩子,给人一种遗世脱俗之感。
这两个孩子是什么人?竟然能知道动感牡丹红?她在心里疑惑而又好奇地自问,犹豫了一下,就走过去主动搭讪:“小伙子,小姑娘,你们也喜欢画画吗?听你们评论得很不错,是不是专门学过啊?”
见有陌生人问,温小飞与冷小婉就警觉起来,但也没有过于担心。他们点点头,又都矜持而谦虚地说自己的确喜欢,但也只是略懂一点。
女士不相信地说:“我看你们不是略懂一点,你们能知道动感牡丹红,这说明你们至少对国画很了解,不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她并没有完全听清楚温小飞与冷小婉刚才的对话,只是听到了“动感牡丹红”这个词。如果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她就能判断出他们已经掌握了这种神奇的技法,因为两个人还说到了“效果”。不会方法,何以知道效果?
“噢,我们只是听人说的。”温小飞的防备心重了一些。
冷小婉觉得彼此并不相识,而且她和温小飞过几天还要回去,所以就大胆些。她带着点自豪地语气说:“我小飞哥哥会画画,而且画得也好。”她没说自己也会,那是保密的底线。
“呕,小飞哥哥,”女士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眼前的丑男美女,突然想起前两天一个人的话来,便问,“小伙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叫温小飞?你在兰亭艺宇里裱过字画?”
温小飞非常惊讶,又很不解,便反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冷小婉记性好,想起取画那天老板的话来,就惊喜地问:“呀,您是刘教授吧?”
女士也很惊讶,也高兴地反问道:“嘿,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们的确在兰亭艺宇里裱过字画,老板说有一个刘教授很欣赏小飞哥哥的画,我们还以为是刘爷爷,一问却是个女的,你刚才能知道小飞哥哥的名字,所以我猜你就是那老板说的刘教授。”冷小婉道。
这位女士的确就是兰亭艺宇老板口中的沂州大学美术系的刘教授,名叫刘丽春。她能猜出眼前之人是温小飞,也是依据兰亭艺宇老板的描述。那老板叫王中华,她经常去那里裱画,所以与他很熟悉。
见眼前这个丑小伙儿真是温小飞,刘丽春教授很是高兴,就结合那天看到的温小飞的画,对他毫不留情地大加赞赏。当然,这里的“情”是高兴之情,是爱惜之情。而后她又好奇地问:“你们说的刘爷爷是谁?是个画家吗?”
温小飞于是就讲了他们遇到刘爷爷的事,而冷小婉把刘爷爷老两口的样子对刘教授进行了一番描述。
刘教授听了,突然惊喜地问:“是不是瘦高个,方框脸,右眉尖上有个黑痣?”
“黑痣?”温小飞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惊喜地说,“是,是有一个黑痣,怎么,你认识?”
刘教授高兴地说:“那是我父亲,就是你们看到的这幅画的作者刘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