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要说顽主圈子也还罢了,毕竟薛向十三四岁起,便闯出了如天的威名。
而这衙内圈子,薛老三自问是一天也未跨入其间,甚至那个衙内们的聚集地——红星茶馆儿,若不是替小家伙出气,他也压根儿不会去。
可就是这样,薛老三在衙内圈子的威名,亦不逊色他在顽主圈的声望。
厩本是是非地,是非多了,好事儿的人就多了,好事儿的人多了,就免不了闲得蛋疼的开始搅事儿,更不乏那凑热闹根据水浒英雄传那般给厩几大公子排出座次,而为了朗朗上口,字数自然得有讲究,什么四大公子,五大魁首……
如此七七八八,排了一堆,什么时剑飞、江朝天、吴公子这种赫赫威名的,自然高居榜首,且座次难定,为此不知闹出多少风波,独独薛老三的大名竟没上得任何榜单
这倒不是说薛老三名声不及那三位,而是这位凶名太炽,竟让那几位编榜的亦不敢录其名,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位大爷什么癖好,假如编的榜单给他绰号起的差了,叫他知晓,岂不是得亡命天涯,红星茶馆的血腥可至今犹烈哩
是以,薛老三不上任何榜单,却成了衙内圈子里,毫无争议的第一人,便是好胜如吴公子私下里听到这所谓排名,亦不过冷笑数声,不置一言。
几年过去了,有道是,椒房阿监青娥老,梨园弟子白发新,老公子们渐渐年长,纨绔气难免收敛,如少年时就叱咤风云的时剑飞,老老实实进了赤旗杂志社,尔后又进了中宣部,现在已是稳稳重重的时处长。
而十年前便能止衙内夜啼的江大少,更是做了一县县委书记。勤政、能吏之名,更是偶有传回四九城。
便是那无所事事的吴公子,近来似乎也开始安心读书,研习什么国际贸易,整日里来往于社科院。宛若做学问的老学究。
岁月轮回。时光暗潜,老公子们“老去”,新衙内们自然渐起
而这些新衙内们或许会认为时剑飞的叱咤风云,不过是趁时而起。或许会觉得江朝天阴狠嚣张,只惜乎没遇上自己,或许更会因为吴公子一事无成,生出浪得虚名之憾。
可就没一个会怀疑那位从未谋面,只在传说中的薛老三的威名。因为王衙内的白齿,陈衙内永远微颤小指,以及龙公子闻薛老三之名惊叫,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是生生摆在眼前,更不提还有那在红星茶馆,听了无数人说了无数遍的喋血惨案。
如此种种,即便是这位薛阎王真的不存在,这帮衙内也从心里服气了。畏惧了。
而眼下这一堆人,几乎个个是厩人,他们于京大内,才组成了小圈子,虽未必都是正牌衙内。可至少都混进过红星茶馆。
是以,此时,方脸青年一句“薛向薛三哥”出口,众人惊惧之感。比之见了圆脸的惨状,还要来得酷烈。再加上。观圆脸青年之惨状,和那传说中那人出手无情的狠辣,分明契合了个十足十,眼前这人身份,哪里还用怀疑
“你是老时家的孝吧?”薛向不答反问,这方脸青年和时剑飞相貌有一两分相似,再加上,方才听地上那圆脸称他“剑鸣哥”,是以,薛向才有这次一问。
那方脸青年听薛向称自己“孝”,面皮一抽,终究没敢作色,强颜微笑道:“家父,时国忠”
时国忠,时老二子,时剑飞二叔,江淮省省w书记。
时剑鸣不报时老爷子,单单报自己父亲,意思很明显,是在说,我不仅有个做政z局委员的爷爷,还有个做省w书记的父亲。
却说时剑鸣这点伎俩,如何入得了薛向的法眼,“既然是国忠同志的儿子,就更应该替你父亲争光,你看你小小年纪,不专心学业,力求上进,整日里,飞鹰走狗,在京大内,都敢拉帮结派,称哥作爷,传出去,国忠同志和时老的名声很好听么?”
薛老三一口一个国忠同志,叫得时剑鸣脸黑如碳,更见薛向宛若自己长辈一般,训话教导,听得时剑鸣的肠子都直打结,偏生又不敢抗辩,毕竟这位的暴脾气已经由传说化作亲见,他实在不敢以身试法,心里却是恨死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家伙,暗道,谨慎了又谨慎,小心了又小心,结果,偏生让这孙子的寸劲儿,撞上了煞神。
见他不言,薛向又道:“行了,我也懒得说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若是再叫我听到你在学校张狂,我就亲自给国忠同志去电话,去吧”
“懒得说,你不还说了这么些”时剑鸣心头碎念,可此时见薛向大手一挥,竟放行了。
这点怨念立时消解,招呼人撩起那圆脸,自己当先上车,拼命地踩着脚踏,眨眼就飙得远了,其后众人更是不慢,如避鬼神般,来势竟较去势犹迅数分。
转瞬间,钢铁洪流,便被薛向轻松击得溃散。
小辣椒和那个叫叶熏的女孩简直看呆了,他一个人竟然把这么多坏蛋都打,不,吓走了
要说薛晚在京大为什么会成为女生保护神,大伙儿都不清楚,只知道大四有几个坏学生,似乎对小晚又敬又宠,也仅此而已。
而刚才那帮坏蛋,可以说是又坏又可恶,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他们不仅敢欺负学生,甚至敢在课堂上喝骂老师,更外面的社会分子打架更是家常便饭,又一次竟然打到学校来了,上百人对殴,后来,来了好多警察,都带了枪。
可,就是刚才的那个时剑鸣,擦掉脸上的血丝,出去比划了几下,所有的警察都褪尽了。自此,在学校,谁都不敢惹那伙儿人,而那伙儿人则想干嘛就干嘛,坏的不得了,也惟有到小晚这儿,似乎那些人有些顾忌,却也并不如何惧怕,只说些谁也不懂的场面话,就散去了。
而方才,这位薛大哥的威风,才算让她们全知道了这位薛晚同学的特权是怎么来的这位薛大哥面前,那帮凶如狼,狠如虎的家伙,个个如猫儿一般乖巧,甚至都看见两个打架最凶的家伙,裤裆都湿漉漉地,而那个最霸道的时剑鸣,更是像孝子一般,被训了一通,灰溜溜地跑了。
有这样一个大哥,薛晚真是幸福死了啊啊啊……
…………………
了完京大的风波,薛向又去寻了陈佛生,让这小子别老是在小晚面前晃悠,又嘱咐他尽量消除影响至于消除啥影响?还不是消除她宝贝妹妹给人的恐怖印象
原来,方才薛老三见别的漂亮女生,有男生送水,独独小晚提溜着个水壶,他心中有谐闷。
说起来,从人的行为心理学上讲,做父兄的都不喜欢成年的女儿、妹子,被别的男生靠近,薛向亦有此感。可他更不愿意自家的宝贝妹妹,在自己光环的笼罩下,弄得连少女情怀也难得体验了,他还是希望小晚能经历别的女孩子能经历的。
却说,薛老三说陈佛生说得起劲儿,浑然忘了,他今天所为的影响,比陈佛生给小晚带来的光圈大了无数倍。
第二天,那个什么宝哥,脸上缠得如猪头一般,在小晚上课的时候,竟跑到教室门口跪了,大声说着什么我不是人,我王八蛋云云……
自此之后,小晚的威名传遍京大,弄得小妮子所到之处,几乎连公老鼠都得逼道儿了。她去食堂打饭,更是如往俄罗斯方块一般,她一到场,前面排再长的队伍,也得尽消。
弄得小妮子苦恼不已,自此后,也只有等人少时,才去用餐。
却说薛向在家陪了小晚、小意一晚,第二日骑车送罢两小上学,便驾了摩托,径直往国计委大楼去了。
上午十点半,那处,有一场恶战。
胜,他薛老三注定万世名存萧山;败,不好意思,薛老三没想过会败
薛向到得地头的时候,时间尚早,不过九点十分。他又知道这种大衙门,素来是门难进,事儿难办,脸难看,他薛某人在花原,在辽东都勉强还算个人物,可放诸四九城,剥去衙内光环,也不过是个小小县委书记,且是副的,进这种国务院第一部委,只怕是个扫地的,都难正眼瞧他。
是以,薛老三到得地头,亦不停车,反而绕着计委大楼转起了圈圈。
将将挨到九点五十的时候,薛老三方才寻了地儿,停了摩托,大步朝门岗行去。
薛老三受命而来,自有凭照,门岗处自然无有阻碍。
进得大厅,薛向忽然发现不自己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处去了,因为计委下到县里的通知,并没点名开会地点
一念至此,薛向赶紧寻人打听,可此次会议级别颇高,普通干部哪里知晓,弄到最后,薛老三干脆就往楼上冲了,果然,到得最高层时,不待薛向问话,楼道口,便有人主动拦住他问,是不是萧山的薛书记。
薛老三刚说了是,那人就又是拍大腿,又是竖拇指,又是拖了他就急行,整个儿一个手舞足蹈,弄得薛向莫名其妙。
忽然,急行间,那人说出一句话来,惊得薛向浑身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