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时又是夜里了,门口的小吃摊子空前火爆,七八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一边吃着汤面、馄饨、烤玉米和炸虾球,一边聊着剧情、演员、随缘剧场和传奇剧。虽然距离谢幕已经过了好一会了,但是大家兴致依旧高涨,不管同桌的人相熟还是不相熟,打开话匣子的第一句就是,“刚才的那个传奇剧可真精彩啊。”
虽然竹园的外面气氛热火朝天,但是剧场里面气氛倒是既尴尬又压抑。
“您抬抬脚。”唐寸心非常恭敬的对郭奎说。
郭奎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就这么会功夫,已经要扫他脚下的地三次了!这陆曳儿不知道为何忍下了这口气,也不出面讨要说法,就派了这么个臭扫地的来恶心自己。他别的地方都是简单扫一下,然后一到他附近就格外用力,把灰扬得特别高,还总让他们这些人抬脚抬腿,简直就是摆明了的“送客”。
郭奎本来是想等陆曳儿出来说话的,但是就被晾在这里。其他观众都走了,只有他们十来个人坐着不动,桌上的茶水喝完了,碟子里的瓜子花生也吃光了,他们只能静静的坐着了,时间一长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唐寸心看郭奎不配合,也不强求,就去扫别处去了。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人绕一圈后又会回来,一副别的地方都干净了,这有这里还有垃圾的样子。
郭奎恼怒地质问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拓跋尹,你刚才怎么说的?”
那个名为拓跋尹的人也有些汗颜,“陆家行事从来不会如此低调,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你说,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今天先回去从长计议,待来日再来这里找回场子?”拓跋尹的劝谏出自于他的感觉,他在将军府中也一贯谨小慎微,私下与郭奎交好也未尝不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与陆家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骨子里都是极为骄傲的人,仿佛这天下太平是他们施舍给天下人一样,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忍受这样的气,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来,连夜跟那么多大人物通风,结果在这里老老实实坐到散场,再灰头土脸的回去?”郭奎的声音越发平静,但是里面蕴含的怒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今天这事必须想办法办了,还得办的漂亮。”
“公子!别轻举妄动!她终归是陆家人,我们必须要站着个理。刚才的事没人看到我出手,他们想报仇就只有提出公平决斗,然后我们去定决斗的规则。也只有这样我们对陆家出手所带来的影响才会化为最小。”
“是不是只要决斗就行?”
“还要让我们定下规则才行,他一个戏班子,就算有陆家的高手坐镇,但也不可能有一群合一境的高手以她马首是瞻。只要我们说打十回合定输赢,他们人手不够,那断然就没有输的道理,而且还能多伤他们几个人。”
郭奎听了一大堆弯弯绕绕,即便对这件事的难办之处心知肚明,但是自知现在岳安城所有叫得出名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今天的举动,如果就这样回去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想到这里他心下一狠,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
郭奎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叉腰放声喊道,“我还以为天北陆家有多了不起!原来也是那种让人登门打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人!真是让本公子踩人都踩不出兴致来!”
拓跋尹有心阻拦,悬在半空的手终究是缩了回去,叹了一口气。
轰轰轰,随着一连串的脚步声,随缘剧场全部几十号人,簇拥着陆曳儿从后台走到了台上来,拓跋尹一看就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等郭奎这句吆喝已经许久了。
陆曳儿面若寒霜,盯着那个郭奎,“就凭你也想踩陆家?是靠你那个户部侍郎的爹还是那个老不死的将军外公?”
敢把堂堂嘶风大将军称为老不死的,还当着他这个外孙的面,郭奎气的满嘴的脏话就要脱口而出时,陆曳儿一句话就给他堵了回去,“还嫌不够丢人?若你爹和你外公没空管你,我不介意教教你如何为人。反正你不是要闹吗?不如说说想怎么办,别像个女人一样唯唯诺诺期期艾艾,如果你想骂回我家里人,也随便你这般幼稚。反正到时候你就等着你爹在朝堂再无立足之地吧,区区户部侍郎,就算是一部尚书又如何?”
郭奎气极反笑,“废话不多说,我不欺负你这个女人,这里是岳安城,自然就按岳安城的规矩来。我要求和随缘剧场来一场决斗。”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决斗?”陆曳儿冷笑。
郭奎气的牙痒痒,明知对方巴不得通过决斗来报刚才一箭之仇,可是仍要摆出这副做派来恶心人。
“因为当日城门之事!”
“哦?没想到公子好度量,小女子还以为公子当日是真把这件事揭过去了呢,原来心中暗自愤愤,然后集结人手,今日专程登门来踢我的场子是吗?”
“叽叽歪歪的,少废话!你到底接受不接受!别让我瞧不起你。”
陆曳儿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虽然只是身着简单的便服,可是悠然而生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这一笑让他人看去便有些目醉神摇,“我陆家何时又需要路边的阿猫阿狗瞧得起了?只不过....”她盯着郭奎,一字一顿的说,“我接受。”
岳安城的规矩,被决斗的一方可以定决斗的规矩。陆曳儿直接选择以三盘两胜的方式来定胜负,双方均不派御气境的高手,不限武器。
只有三场自己却带来了这么多人,这让郭奎大为不满,而拓跋尹则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后那些人,欺负欺负寻常武夫还可以,若是对上了陆家培养的高手,那就是送上门让人欺辱的货色。而先前那道惊才艳艳的刀气,更是让他一直都为止捏一把汗,只是御气境不可以在岳安城随意出手,所以注定无法登上擂台。
“规则你定了,时间就要我定了。就现在。”郭奎说道。”
“可以。”陆曳儿答应下来。自己身后有雨晴,合一境的飞枪威力无匹,御气以下罕有对手,是稳赢的一分。还有一位陆家的老供奉,一直隐藏身份在后台帮工,真实的实力则离御气只差一小步了。
“那我们城西擂台见。”
“好的。”
是夜,云淡风轻,月明星稀。虽比不上上京城夜晚的热闹,可是并未入深夜的岳安城也同样有许多行人在街上游荡。继一群人散场离去之后,又一群人从竹园中浩浩荡荡的出来,惹得那些在小摊上的看客频频瞩目,议论纷纷,悄悄的缀在了这群人的后面,然后行人看见这支诡异的队伍,也因为好奇加了进来。今夜一场戏后又可以看一场免费的大戏,这让众人如何不直呼快哉。
(本章完)